什么?微澜?猛地发现自己思路的偏颇,清竹使劲摇了摇头,自己这是怎么了?下毒之人都尚未审问,怎么能断定是她忠心护主?
清竹经历过无数危险和圈套,能在这当中游刃有余,最大功劳的是现今的王,他告诉清竹,谁的话都不要不听,但谁的话都不能尽信。
所以清竹是一位貌似亲切仁和广纳建议的人,但实际上只他自己才清楚地知道,自己对谁都不信任,他只信任自己,他的功夫高强才能保护自己的生命,他的谋略周全才能更细致地为自己铺路。
这些年来的风波不断,他能屹立不倒,自有他的道理,只是他不明白,凭什么一个哑奴能让他记住,因为她的美丽?不,不对,清竹见过各色美人,那又是为什么呢?
忽然间有点点懊恼,怎么会因为一介奴婢牵扯出些个有的没的想法,自己刚刚新婚,该想到的也该是喜床上那娇美的新人吧?
只是,那叫清儿的哑婢,她曾经的歌声,她所吹奏的乐曲,确实让他留恋,微笑着看看泉水中的倒影,那块玄色面具在晨曦的映照下挥洒着幽暗的光芒,冲着自己的身影挥挥手:“呵呵,到底是男人,对美丽的事物都不免会看多两眼。”
起身往喜房方向走去,清竹在心中暗自说:“那女奴说不好可能是上演苦肉计吸引你也不一定啊,别想多了,你可是血统高贵的王爷。”
回到喜房,陵菱尚未醒来,轻轻地坐在喜床边,看着床上的妾,她的脸上留有新婚激情后的旖旎颜色,唇边挂着含羞的笑容。
美艳如此,自己怎么还会想起那哑奴呢?是那夜的对话?是她清丽端庄却缠绵悱恻的歌声?是她吹奏的《长相思》?
不对,他是王爷,是整个忘缭甚至更广阔土地上的统治者,怎么可能被一介哑婢乱了思绪?
差距心中那无名的情愫开始荡漾,清竹顿时无名火起,凭什么?凭什么要想个丫头?不就是女人吗?只要他愿意,忘缭多少女子会送上门来?
这不,眼前不就有个新婚的妾吗?菱菱的容貌也算是出色,自己还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伸手揭开盖在菱菱身上的锦被,菱菱在梦中被惊醒,当看见穿戴整齐的清竹复又伸腿进入锦被,顿时脸像被火烧似的羞怯。
“夫君……”菱菱娇声低唤。
“别出声,本王坐一会儿。”清竹竭力压制着心头无名的不快,“还有,人前你该懂得规矩,‘夫君’不是你该用的称谓。”
新婚的喜悦被清竹淡淡的话语泼上了一盆冷水,这是怎么了,才一个晚上,眼前的男子就能清晰地分出位份,他,难道都不曾喜欢过自己吗?他没看见自己对他的一腔赤诚吗?
眼角似有点点星光,陵菱怔怔地看着清竹,对了,昨夜,即使在最温柔缠绵之时,他也不曾以本来面目示她,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似察觉了菱菱的情绪变化,清竹伸出手臂,将菱菱揽入怀中,昨夜激情尚留余温,菱菱美丽的胴体散发着肌肤蜜糖般的颜色,未着寸缕便入怀,清竹的这一举动让喜房里顿增暧昧之色。
抚摸着菱菱光滑的肌肤,清竹温和地说道:“菱菱,你初入王府,也该清楚有些规矩是不能废的,我若在你这里开了先例,那……”
抬手轻按清竹的唇:“王爷,菱菱知道错了……是菱菱僭越了,菱菱本该遵守王府规矩。”
握住菱菱抚摸自己双唇的柔荑,在指尖按下一吻:“乖,你待本王的心意,本王必定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低下头缓缓吻住菱菱柔唇,细细地和她稚嫩的舌尖纠缠,抚摸着她美丽的胴体,体内的本能渐渐燃烧。
按下菱菱肩膀:“菱菱,我今夜再来,今日尚有繁重公务,我白天不会过来,你洗漱完按理先去先祖处祭拜,然后去拜见你的姐姐们吧,礼不可废,还望你们好好相处。”
说完清竹翻身下床,不消片刻就离开了,留下喜床间的陵菱,温柔激情仍在唇齿间流转,好半天才回过味来,起身洗漱。
离开后的清竹深深地吸了口气,平息内心的躁动,今天,还有太多事等着自己做,首先就要审问昨晚那名下毒之人。
只是恐怕那人不可能轻易招供吧,看来还需要问问她,到底昨晚她是如何得知有人投毒的呢?
尚未步入别院书房,清竹的武夫已经在门外守候,武夫自怀中掏出一扎文书恭敬地递交给清竹:“这是昨晚那哑婢写下的经过。”
“哦?”清竹微诧:“她还会书写文书?”
“是,是她亲笔所书。”武夫回禀。
接过文书,打开雪白的书纸,一行行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清竹不由‘咦’了一声:“这字……”
清儿当然不会写什么忘缭文字,只是当她迫切地想表达清楚昨晚所见时,在书房中寻得笔墨纸砚,下笔之时竟无犹疑,那份失去的记忆,竟在此刻如复活般应用自如。
将自己去伙房看见两人并追至前院的经过一一道来,生怕因自己的疏忽断了王府追查的线索,细节之处亦无遗漏。
当清竹洞房花烛之时,清儿并没有歇息,她将所历过程尽数道来,然后便托值班的管事交给了昨晚当班的武夫首领。
其实那武夫和清儿一样,均由翼国而来,逆主叛乱,杀害了他全家上下百余口人,他凭籍一身功夫得以逃遁,无处可躲时碰上了来翼国做‘买卖’的清竹。
蒙清竹收留,武夫过上了稳定的日子,而武夫本身的本领,亦让他成为了王府武夫们的首领之一。
所以,当武夫收到清儿呈来的文书,那熟悉的文字,让他产生了说不出的共鸣,细看之下,他才觉得这哑婢决非简单的奴仆,字迹,思路均属上层,在翼国,若非大家闺秀,怎能有此造诣?
翻阅了奴婢的名册,武夫这才明白,为何昨晚情急之下,这哑婢会扯下自己的面纱,原来是那日救下的人儿啊,她大概是期盼自己能认得她吧?呵呵,可是她当时的样子和如今的样貌,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认不出来的。
根据清儿的所见,昨晚下毒之人尚有同伙,但昨晚宾客离开时,均是领着自家护卫,那么按此事来判,下毒之人是被自己人带进来的?是谁处心积虑地害王爷呢?如果加害,怎会如此明目张胆呢?到底是谁?
金毓王府的傻王爷最近十分开心,他不但赌场得意,竟然还在赌场认识了两位‘好朋友’。
当然,好朋友不是别人,正是良涛和云潇,在傻王爷的眼里,这两位高高大大满脸长满黑胡子的男人,对他真好。
只要这两个男人站在自己这边,自己时常会赢银子不说,他们还会带给他些烧鸡烧鸭,对了,还有虎皮花生呢,真好吃。
不过这两个男人陪自己玩的时间真短,往往在赌场里玩个十局八局就走了,要怎么留住他们陪自己玩呢?傻子真是挠破了头。
良涛等出手阔绰,当然了,其实这些钱全出自那傻王爷的腰包,一来二去,良涛、云潇就和傻王爷还有他的侍从们混熟了。
说起来,现在的良涛、云潇不再以仆役的身份出入,经默相的安排,外头有心人再怎么查,也只知道是默相表亲的儿子,两兄弟胸无大志,一把年纪依然无所成就,所以前来投靠默相,目前正住在相府。
王府的仆役们多为势利眼,得知良涛和云潇两兄弟是默相亲戚,自然恭谨了不少,加上总有小恩小惠就便宜占,个个都很受用。
就这么你来我往中,良涛等人出入王府的次数也多起来,原本还对良涛兄弟有所防范的老王爷,自从悄悄查探得知这兄弟二人‘果然’是默相的表亲之子后,态度舒缓了许多。
虽然王爷属国主兄弟,但实际上要防范国主的猜疑,日子并不易过,加上自己并没有突出值得仰仗的才能,王爷当然是愿意和权倾一时的默相交好。
因此这个手握京畿兵权,却又没太大主见的好色之徒,理所当然地会选择与得势权臣交好,狼狈为奸是趋炎附势的上上之选嘛。
只是他千算万算,完全没算到和他儿子交好的酒肉朋友,竟然是被他们亏欠了累累血债的仇人之子。
今天,王爷完全沉浸在小人得势的欢乐之中,他的兄弟,当今的国主,要晋封他的儿子为镇安王爷,晋封仪式定在四个月后的黄道吉日进行。
王爷的专撵离开皇宫回到家中,王爷兴致匆匆地踏入他宝贝儿子的大宅,迫不及待地向儿子唠叨这天大的好事时,傻儿子的‘好友’云潇正巧在和傻子玩斗蟋蟀。
听了王爷的这番宣讲,云潇貌似兴奋地恭贺‘好友’:“小王爷,恭喜贺喜啊!”
傻子根本没闹明白云潇说什么,光听见了一个‘喜’字,忙道:“喜,吃鸡,吃鸡,喜……”
王爷尴尬地看了儿子一眼,正想说什么,却被云潇笑着打断:“恭喜王爷啊,您老人家为了国事鞠躬尽瘁,唉……就连,就连小王爷都顾不上,致使……唉,小王爷得这么点点封号,一点都不为过,不为过啊……”
越是胸无点墨的人,越喜欢被人称赞说有文采,就像王爷这样对国家毫无建树的人,就特别喜欢听到有人夸奖他有大大的功绩。
原本还喜滋滋轻飘飘的王爷,被云潇一番话说下来,极为受用之余,甚至还觉得自己为这国家付出太多,所以连儿子都搭上了,这封号确实不算什么,刚才还让他飘飘然的封号,顿时没了那重光彩。
王爷长叹一声,此时真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儿子受了伤害,这封号奖赏,简直就和他的功绩不成正比。
云潇其实是一时想到的奉承话,没想到真的引出了王爷的共鸣,心里恨不能提剑毙了这样的酒囊饭袋,但在当前的形势下,他只是做了个深表同情的神态来表示支持王爷。
王爷忽然感慨到有晚辈能识‘英雄’重‘英雄’,一时间激动不已,倒是云潇身为晚辈,说话做事极有‘分寸’。
忙不迭地安慰王爷宽心,圣心将来肯定能察觉王爷的价值,大大予以嘉奖赏赐。
被云潇捧得飘飘然的王爷,此时羡慕极了默相有如此得体的亲戚,恨不能带着云潇进宫,好好说道说道,多讨些封赏。
带着王爷的赏赐,云潇大笑着回到相府,将一大包物品摆放在良涛的桌上,云潇直呼今个儿玩得过瘾。
良涛和云潇自然都不是贪图财物的人,只是暂时不方便处理这些物品,只得将其堆放一边。
但良涛听着云潇的话,一个全新的计划,渐渐在心中萌生,故此这般地将想法娓娓道来。
云潇听着,一边拍大腿,一边叫好:“如此说来,小弟就按您说的去做,哈哈,不怕这老狐狸不上钩。”
“此事急不得,切不可忘形为之。你我等着这报仇的机会如此之久,不能因一时忘形乱了计划。”良涛看了看面露兴奋的云潇,认真叮嘱他稳重行事。
收起了嬉皮笑脸,云潇认真地点头,他知道,若轻佻行事导致功亏一篑,后果不堪想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