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倾歌受不了这谜一样的沉默,看到他身上点点血迹,还是主动开了口。当然,她也就是好心的那么一说,如果男子肯自己动手换药的话,她是求之不得的。想来,他还那么有力气能掐的自己半天缓不过来,那自己换药什么的,也不在话下吧?
“恩,好。”男子答应得迅速,并且优雅地转身躺在了床上。
“……”这好像和我想象得不太一样,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设定呢?高傲不可一世的设定呢?
男子好笑地看着沐倾歌,难不成她以为自己会拒绝?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真的想拒绝,可惜……自己的身体他也清楚,强撑着除掉自己的威胁还行,没必要的时候,就应该尽量的保存自己仅剩的体力,尽快恢复如初。
沐倾歌无法,只能认命地准备起手里的东西,“你自己把身上的绷带给拆下来吧,这是医生的命令,谢谢配合。”
医生?谢谢配合?她说话的方式和别人真的很不一样。
男子沉默地思考着,并撑着力气脱下了自己的外衣。若是他的手下在这里,必定要吓掉一大片的下巴。他们冷心冷情难以近身的主子,居然会这么听话!还在女人面前宽衣解带!而他的至交好友,八成会对此嗤之以鼻,这算什么?他八成是玩心大起,想要好好看看这女人是个什么反应罢了。不过,即使是这样,这个女人,也很值得注意啊!
屋子里本身就有着许多处理药材的工具,沐倾歌轻而易举地碾碎了三七,等她回过身来的时候,蹙眉道,“你怎么这么不注意自己的身子?绷带全都红了也不知道解下来换药?就算是让伤口透透气也是好的啊。”
男子不语,沐倾歌也没想太多,将药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环顾整个屋子,“这里有剪子吗?”
“那边格子,第三层第四个。绷带也在里面。”
沐倾歌顺着他的指示找到了剪子和绷带,一点也不优雅地打了个哈欠,走到男子身边,打量了一下,就开始比划着要剪掉绷带。男子沉默不语,却一直没有放过沐倾歌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可越是观察,他就越是好奇,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对于男女大防丝毫不在意,既不在乎自己的自己的仪容,也不注意说话的口气方式,仿佛所有的事情都是随性而为。不同于京城里那些刻板无趣的大家闺秀,又和真正的乡野女子粗陋不同。很奇怪。
“你这个伤口也太深了,真的能自己好吗?”沐倾歌不是外科医生,根本不会看病也不会缝合伤口,可她也大概明白这样一个深可见骨几乎穿过整个身体的伤口有多么的严重,不由得也对男子更加敬佩起来。
“你只管上药就好。”这算什么严重的伤口?不过也就是稍微厉害了那么一点罢了。可他看到沐倾歌眼底淡淡的心疼担忧和敬佩,心底依旧恍惚划过了一丝异样。
好吧。沐倾歌撇撇嘴,人家都能受得住,她操心个什么劲?
沐倾歌小心地将田七洒在了伤口上,余光瞟见男子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心里的敬佩再次上了一层楼,也没有了调笑的心思,“那什么,你配合一点,我帮你上绷带。”
男子半撑着身子,沐倾歌小心地拿着绷带一圈圈地给他缠着。她的手还太短,几乎要整个人贴在他的胸口才能将绷带待到另一边来,沐倾歌努力地忽略空气中的一丝暧昧气息,只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他的伤口上。他的眸光渐深,轻抿嘴唇,半个字也没说。
“好了。”沐倾歌松了一口气,困倦地再次打了个哈欠,“你的伤口实在是太严重了,这几天最好还是不要挪动,让伤口慢慢好起来。还有,你失血太多了,一定要好好补血才行。
虽然只有两道伤口,但是确实很严重。沐倾歌都很怀疑她撒上去的那些三七到底有没有用,“那个……这间屋子的主人是医生吗?”
“你指的是大夫?如果是大夫,那就是。”男子缓慢地躺回床上,挑眉看着沐倾歌,眼底带着赤裸地探究。
沐倾歌眉头狠狠跳了两下,“恩,就是大夫。你可以请他快些回来,如果可以缝合伤口的话,也许愈合会快一些。”他的伤口太大太深,只靠身体自身的机能就想要愈合,很难。
“他近期都不会在这里。”
沐倾歌蹙眉,“那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伤口又要怎么办?
“无事,等我休息好了,自己来也是一样的。”男子对大夫不在这件事,显然并不是很在意。
自己来?沐倾歌再次震惊了,这种要穿肉的,时间不短的小手术,怎么说也要弄个麻醉吧?那痛楚,一般人可承受不来!而他居然还说要自己动手?!
沐倾歌看向男子的眼神就变得有些玄幻起来——他是不是其实没有痛觉神经的?
“这点小痛,我还不放在眼里。”受不了沐倾歌奇奇怪怪的眼神,男子开口解释道。
好吧,你厉害了,我对你的敬佩犹如滔滔江水。不是说假的,也不是在调笑。
不管是从什么样的角度来说,这么一个刚毅的男人,总是会让人心生敬佩的。沐倾歌犹豫了一下,“如果……你不怕痛的话,我可以帮你。”
“你?”男子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居然能忍受满手血腥?
沐倾歌却会错意了,“你放心,我没有理由乘机要你命啊,我只是觉得……”她蹙眉斟酌着用词,“觉得想要帮忙而已。”和别的没有关系,只是从现在这一件事情来说,她很敬佩他,想要做出一点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情。
男子深深地看了沐倾歌一眼,看着她清澈认真的眼睛,生平第一次,几乎有些任性地做了一个关乎他性命的决定,“好。”
“那我回去为你准备一些针线,明天再过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