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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章 心殇
作者:路家 时间:2018-05-16 10:40 字数:2577 字

齐齐无言以对,她才发现眼前这个年轻少妇的优雅外表下原来充塞着悲哀。

袁艺叹口气,竭力温和地笑道:齐齐,所以对小诚——我尊重他,照顾他,也可怜他,但我难以理解他,至少在他说出他的苦衷之前我做不到。他只是犯了个类似年少轻狂的错误,可他带给这个家庭和所有家人的不幸实在太多。他妈妈和哥哥至今不原谅他,我也无话可说。

齐齐玩弄着水杯,突然间为自己的立场感到尴尬,也有瞬间觉得这一切真复杂,自己的确多管闲事。袁艺安静地坐着,也不再说话。两人这时都听到客厅里传来的细微谈话声,却都无心理会。

过一会儿,齐齐忍不住问:你知道他那是为什么突然提出不上大学吗?

袁艺摇头道:这个更让人费解了,一个明明有希望上一流大学的尖子生为什么平白无故要放弃,这个还得靠你问他。

齐齐心里喃喃他怎么可能和我说。

“说起来,这一切都是由此而起。因为我公公婆婆都出身农村,文化水平低,对子女的希望更大一点,这些再正常不过。他们从年轻时开始做生意,到那时已经是牛奶区域代理商,我想也正因为这个费诚才选择开那个店的吧,毕竟接触过一些。”

“大概是的。”

“可为了安心供费洋他们兄弟俩读书,从费诚读高中起,我公公婆婆便放弃了生意,而且从县里搬家到市里。我想,这样煞费苦心的付出,到最后费诚突然做出这种事,也难怪他们会接受不了。”

齐齐应一声,不知在想什么。

“他性格太古怪了——别人承受不起。”

“他这三年怎么过的你知道吗?”

  “你不清楚吗?你不是还暗恋他?”

“哦——那是最近的事,我和他其实认识不久。”

袁艺笑道:如果你问他的日常起居我当然不知道,我只晓得他在你们学校附近住了一年多,平时大概打工赚钱,我每隔一段时间会偷偷给他点零用,但大多数都被退回来了。

“那他和家里呢?”

“平常不联系,他毕竟有心理负担。就我所知,每年除夕那天上午他会去我婆婆那里一次,那时我和费洋都在,但他们不让我开门。费诚他——在门外站一会儿也就走了。费洋和他妈妈没有原谅过他,我劝费洋至少对他和气一点,他也不听。想起来,有件事很可笑,两年前我和费洋结婚那天,小诚他不知那里来的钱,竟然到酒店里上了五千块的礼金,可费洋知道后当着他的面向亲友宣布饭后请大家去桑拿,就用这五千块。”

齐齐一咧嘴,心想这费洋也真够黑的,这么损人。

“他受得了?没发脾气吧?”

袁艺笑道:没有,他见我婆婆不在就走了,连酒席也没吃。这么多年来他对家里人是没脾气的。

“他认错了?”

“你忘记我刚才说什么了?关于他出走的前前后后以及那个匪夷所思的想法,不仅是我,连费洋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年他是在努力补偿,想要挽回什么,可他从始至终仍没有向我们说明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认错,我们还一头雾水。”

“他大概以为即使他说了你们也不会原谅他的。”

“总之,这一家人活得很累——儿子背上弑父的罪名,这一辈子还怎么回头。”

袁艺的悲观忽然让齐齐明白,其实原因和过程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结果已经如此,费诚即使再有苦衷,也不可能辩得过生死,死是剧痛,人死为大,恶人死了才讲宽恕前孽,那么他的错岂不是要伴随一生,一点余地都没有?

窗外冷风入室,齐齐不禁有种寒毛直竖的感觉,她刚要说话,忽然听客厅里一声清脆的玻璃碎响。袁艺急推开门,见是水杯摔了,故作镇定地笑道:谁摔的,这么不小心啊。

费诚兄弟俩分坐在沙发两边,像在对峙。

一阵沉默,费诚忽然强笑道:哥,我都二十一了,你还让我去高考、上大学?

“你上不上大学我不管,我只要你明年考一次,就考那所财大,考中了,把录取通知书在爸墓前一烧,让他知道就行,”费洋重新换个水杯,缓缓道:就这样,以后你爱干什么我都不在乎,去准备吧,有什么事再通知我一声。

费诚踌躇不已,垂着头道:哥,这不现实。

“什么叫现实,你告诉我什么才现实。”

“总之——这不可能。”

“那你今天来干什么!”费洋猛一站起,激动地掀翻茶几,大声道:你他妈今天来干什么!

袁艺皱着眉劝道:费洋,你冷静点,别每次都闹得不欢而散。

齐齐到费诚身边,揪揪他衣角示意走人。费诚不理会。

费洋难以平静,几步走去拽住费诚衣领,阴沉道:你还有脸和我提爸!你每年去他墓上干什么!让他知道他辛苦大半辈子就养出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就养出这么个白眼狼!

“哥!以前的事没那么复杂!为什么你和妈都不能看开一点!我在爸爸墓前和他解释过了,他会理解我的!”

“混蛋!你还真够不要脸的!”

袁艺和齐齐见情况不对,忙一人一个拉开了。

费诚潮湿的眼睛里泛出点点猩红,轻微地喘气。

费洋手指门外,尖锐道:你可以滚了,滚!这里不欢迎你!

费诚一咬牙,知道多说无益,也不打招呼,便独自一个下楼了。

齐齐急忙拿了外套也要出门,忽然听费洋说等等,“你是他什么人?有个忠告,跟他不会有好结果的,那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自小如此。”

“你——”

袁艺给他使眼色,示意先出去。

齐齐在小区花园追上费诚。外面已经彻黑,因为污染,夜色带有城市特有的凉薄。费诚走得很慢,似乎在等什么,果然没几分钟见袁艺也赶来,嘱咐路上小心。费诚郑重地道歉:又让你白费心了,嫂子,结果还是这样。

“没事,你别在意。”

费诚惨笑道:都让你习惯了——对不起。

袁艺一笑了之,又和齐齐说几句悄悄话,才把他们送上车。

回去已经快午夜了。齐齐一直回想着袁艺的话,一路上安静许多。费诚乐得清静,仍是那副散漫样,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他到店门口正要开门,回头仍见齐齐精神恍惚地跟着,便问:你不回宿舍?

“啊?要回的,当然要回——不过这会儿回去又得跟值班大妈废几句话。”

“那就住我这儿吧,我去极点。”

“不用不用,我能摆平。”

费诚饶有深意地注视她一眼,忽而笑道:我嫂子讲鬼故事吓到你了吧,怎么魂都没了似的。

齐齐一怔,不知他是否有所指。只听他仍是开玩笑的语气,一边开门拉卷闸一边说:任何故事一经人讲就会有夸大的成分,因为讲的和听讲的都是人,会联想——鬼故事也一样。

“你都晓得了?”

“不然你怎么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她找你还能干什么?”

“那你知道她最后在花园那里和我讲的悄悄话是什么吗?”

费诚回过头,疑惑道:你想说什么?

“呃——我想问你——当初为什么会有那种想法,不想上大学?”

“你应该问更早以前我为什么连高中都不想上了?”

“嗯,为什么?”

“因为无聊。”

  齐齐从中看不出任何价值,想说什么又住了嘴。

“很晚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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