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烟花之流
用过早膳之后，百里承渊便离开了云宸宫，去了贤妃的惠仁宫。
百里承渊去的时候，贤妃还是在看书，听闻通报说皇帝来了，便出去迎了百里承渊进来。
贤妃是个安静的人，平日里无事就喜欢看看书，偶尔也会写个字，作个画什么的，皇帝每回来惠仁宫，贤妃基本都是在看书。
“贤妃又在看书啊？”百里承渊随意翻了翻桌上合着的书说到。
贤妃笑了笑，皇帝以前都是喊她“小莲”的，偶有喊“贤妃”也是在一些正式的场合，自从云宸宫那位来了以后，皇帝来惠仁宫的次数就少了，或者说，除了那云宸宫，其他各宫，皇帝都去的少了，所以，贤妃也似乎有许久未曾听到皇帝喊她“小莲”了，可能，以后都不会喊了吧？！
贤妃笑笑说到：“闲来无事，臣妾只是看着消遣的。皇上今日怎会来？听说云儿妹妹病了，不知道好些没？”
“呵呵！就是云儿提醒朕，说你前些日子病了，要朕过来看看。唉！也是朕的不是，竟然过了这么久才来。”
“皇上哪里话，臣妾得了风寒，皇上贵为天子，万一被臣妾过了病，罪过可就大了，皇上也不是御医，来了也帮不上臣妾什么，现在来倒是刚刚好，也亏了云儿妹妹心细了。”
百里承渊看看贤妃，笑的意味深长，开口到：“朕真的很好奇，怎么你们两个人现在倒是好到姐姐妹妹的叫了？”
贤妃淡淡一笑，说到：“皇上说这话着实奇怪，我们都是皇上的妃子，自然都是姐妹了。”
“贤妃是聪明人，知道朕的意思。”
贤妃看着百里承渊问到：“皇上真想知道？”
百里承渊点点头。
贤妃抿嘴一笑，说到：“臣妾说句不好听的，云儿妹妹去年那场大病……生的好！”
百里承渊一愣，随即也笑着说到：“似乎……的确是好的。”
“不过……”
“不过什么？”
“也不好！”
“怎么说？”
贤妃又看看百里承渊，说到：“以前的云儿妹妹其实也会惹麻烦，但应该不难解决，但如今的云儿妹妹惹起麻烦来，似乎更加让人头疼和……无奈，皇上您应该，深有感触吧？！”
百里承渊一愣，然后苦笑一下，点点头。
年后头等大事就是皇帝要立后，预料之中的，皇帝要立杨云儿为后遭到大臣的一致反对，反对的理由很简单，杨云儿来历不明，而且骄纵跋扈，况且，三年来也未曾给皇家生下一儿半女的，无论是从哪方面讲，都不是皇后的最佳人选。
那谁是最佳人选？
有大臣说贤妃，其余大臣一致赞同，贤妃是如今丞相成秉瑞的女儿，又生有三皇子，且贤妃本人贤良淑德，淡然娴静，放眼如今皇帝的后宫，的确是最佳人选，可是，大家都点头赞同的时候，有一位却站出来反对。
谁啊？
成秉瑞，成丞相自己！
然后成丞相便说了一大堆理由，无非就是说自家女儿能进宫侍奉皇上已是天恩浩荡，但女儿年纪尚轻，没有皇后的雍容大气等等等等，反正就是一句话，他家女儿不是做皇后的料，其言辞甚是坚定恳切。
朝堂上安静了一下，然后就一个一个地冒出来说成丞相太谦虚，又说贤妃怎样怎样有母仪天下的范儿。
百里承渊歪着身子靠在龙椅上，看着下面的大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一直到大家终于察觉到了皇帝的沉默，才纷纷安静下来，乖乖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低头不语了。
安静了不知道有多久，百里承渊才悠悠开口到：“各位爱卿说完啦？没有说完的继续说，朕倒是不知道，原来各位爱卿对朕后宫的妃子都那么了解啊？！说的好像相熟甚久似的。”
大家纷纷额头冒汗，和皇帝的妃子相熟甚久？不要命了吧？！
百里承渊坐正了说到：“朕提醒你们，朕立后，只是告知你们一声，并不是问你们的意见。”
“皇上立后不必问大臣的意见，那，是不是连哀家的意思也不必问啊？！”
太后的突然出现让百里承渊一愣，自古后宫不得干政，但百里承渊自己刚才都已经说了，不问大臣的意见，若是国家大事，自然是要问大臣的，只有不是国家大事，也就是非政事才可以不问大臣的意见，那，太后不是臣子，她是皇帝的亲娘，她的意见，也不能不听了。
“母后若是有什么建议，大可等朕退朝之后，朕亲自去福寿宫垂听。”
“恐怕等到那时候，就来不及了。”
百里承渊眉头一皱，站起身走到太后面前，低声说到：“母后，关于立后一事，儿臣不是已经和母后商议过了吗？”
太后也低声说到：“皇帝，你那是商议吗？！”
“母后……”
“皇帝，本来，母后也不想管，只是……你立谁为后都可以，只有杨云儿不行！”
“为何？母后不要再说那些什么身份地位、品貌德行的话。”
太后看看百里承渊，说到：“因为……关于杨云儿的来历，哀家已经知晓了。”
百里承渊吃了一惊，脸色一下子变的十分难看，随后衣袖一挥说到：“退朝！”
退朝之后，福寿宫中，百里承渊沉着脸坐在一边。
太后叹了口气，说到：“渊儿啊，不是母后不想顺着你，有哪个母亲，愿意看见儿子不顺心的？那杨云儿哪怕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平民之女，母后都不会干预你的决定，可是……可是这杨云儿……杨云儿是烟花之流呀！你堂堂显国国君，亲自领一个烟花女子进宫已是不妥，还一进来就册立为妃，品级甚至仅次于皇后，这些也就算了，都是既成事实的事情了，可是现在，你居然还要立她为后？！渊儿呀！帝王无家事，这立后本就不是单单看皇帝的喜好的，更何况这杨云儿的身份如此不堪，你若是喜欢，养在宫里也就算了，立后是万万不可的！”
百里承渊沉默着，也没有看太后一眼，许久才转身开口到：“母后，若是儿臣执意要立杨云儿为后，您要做如何？”
太后看着百里承渊，沉声说到：“渊儿！难道你要让我们显国一百二十年建国之日，让一个青楼女子随你去祭天？！你就不怕先祖怪罪，降祸下来？！”
“儿臣只问母后，若是朕执意要立杨云儿为后，母后要怎么做？”
“……皇家颜面不可不顾，假如皇上执意如此，那……那杨云儿与哀家二人，皇帝选其一吧！”
“母后这是何意？”百里承渊转头问到。
太后看着百里承渊，静静地开口到：“要么，哀家死，要么……杨云儿死！让一烟花女子入主东宫，哀家无颜见先帝，无颜见百里皇族列祖列宗，所以，杨云儿若为皇后，除非哀家死在前头！”
“母后贵为太后之尊，何苦用这种寻死觅活的手段来逼迫儿臣？！”
太后笑笑，又开口到：“不然……皇帝再故技重施，让哀家和先帝一样，早早归西了，皇帝想怎样，哀家也是管不着的了。”
百里承渊瞪红了眼睛看着太后，许久，一句话未说，便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