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青山的嘴动了动,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他现在说什么也都是徒劳,还会失去聂风舞好不容易才对他有的那一点点亲近感。
那些利于不利的事情,等找到更好的机会再说吧。
“那你……”华青山刚要说要聂风舞按自己的心意去做,但是话说到一半,看门的小厮就急急忙忙的进来,说道:“老板,有日本人来了。”
“什么?”听到是日本人,华青山想到刚才聂风舞说的小泉洋子对他们的怀疑,下意识的就想到是不是小泉洋子已经行动了。可是报纸上说柳川秋山已经将小泉洋子带回宪兵大队了,就算是要复职,也不可能会这么快吧。
相比起华青山的大惊失色,聂风舞反而要冷静许多,问道:“你可看到了,是谁?”
小厮这才挠挠头,答道:“看着像是高桥应归,我只看到他们的车停下就进来告诉老板了。”
聂风舞的凤眸轻轻一杨,边抬脚往外走去,边说:“出去看看不就知道是谁了。”
等华青山回过神,聂风舞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了,他只能勉强定下心,追了出去。
大厅中还残留着之前戏迷们留下的混乱,桌上是残留的茶盏,地上满是瓜子皮。小厮们原本在收拾,但是看到高桥应归进来之后,他们都自觉的缩到了角落里,看着高桥应归的眼神中皆是不安和恐惧。
在这种并不算轻松的气氛中,高桥应归随意的找了一颗凳子坐下,也是一言不发。大厅中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这种安静,直到聂风舞出现才打破了。
还隔着一整个大厅的距离,聂风舞就朗声道:“不知道高桥长官要来,不曾远迎,还请不要见怪。”
高桥应归脸上露出了公式化的笑容,说:“我今天原本想来听聂小姐的戏,但是有事实在走不开,现在才来。聂小姐若要我不见怪,不如就单独为我唱一曲。”
高桥应归的这话让华青山心里犯嘀咕,也不知道高桥应归是真的想听戏,还是他不知道的什么试探。
聂风舞却像是没有想这么多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更加繁盛,像是盛放的芍药花。她朝高桥应归行了一个福身礼,柔声道:“高桥长官有此兴致,小女子自然是不能扫您的兴的,不知高桥长官想听哪一出?”
“就唱你在这里第一次见到关雎时的那曲吧。”高桥应归不假思索的说。
第一次见关雎时的那曲?这聂风舞也不用多想,朝着高桥应归微微颔首,也不曾换衣服和化妆,就这么走上了戏台。
华青山犹豫了须臾,见聂风舞没有要他一同上台的样子,便就站在原地,看着聂风舞手作兰花状,腰若拂风细柳枝,眼若三月雨后桃花,薄唇微启,清耳悦心的曲词传遍了大厅,传到了大厅中每一个人的耳朵中。
就连看惯了聂风舞唱曲的华青山,也不由的看呆了。今天聂风舞的唱曲的样子,他从未见过。
而高桥应归坐在台下,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但是他的神态,总让人觉得他似乎看的不是聂风舞,而是透过聂风舞,看到了别人。
直至唱到了尾声,华青山才猛然回过神,反射性的就看向了一旁的高桥应归。高桥应归依旧聚精会神的看着台上,只是他的眸中似是蒙上的一层迷雾,华青山看不清那其中涌动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
终于,聂风舞唱完了最后一句词,对着高桥应归又一福身之后,才走下了台,走到了高桥应归面前。
高桥应归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也将刚才涌动的情绪平息下来,淡淡的说:“我听不懂这戏词中唱的什么,但是我记得那日关雎与我说过这出戏完整的故事。她说这是一个皇帝和宠妃的故事,但是最后皇帝还是牺牲了宠妃,换取了江山。”
“而且,我也记得,当时我对关雎说,就算是失去一切,我也不会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去死。”
聂风舞直视着高桥应归,问:“那现在呢?”
“现在?”高桥应归亦与聂风舞对视着,唇边绽放出一抹冬日般的笑容:“今生今世,永生永世,对关雎我都是那个答案。”
聂风舞的眼角眉梢也似是冰雪消融,她逼近了高桥应归一步,用轻描淡写的语气,问道:“那你今天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高桥应归站了起来,他比聂风舞要高处许多,这一站起来,便给了聂风舞莫名的压迫感。
“聂风舞,我要你如实的回答我,‘黑蔷薇’,是不是就是孙泽渊?”高桥应归脸上的笑容犹在,语气却已经回归了冰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