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郎中闻言马上写出一张方子,吩咐伙计按此方配药。这时素馨取来五根两寸长的银针,分别刺在那女子的“神庭”、“迎香”“承浆”“廉泉”“玉枕”五个穴道上,并不断地用手指捻转银针,过了一会儿,那女子悠悠醒转过来,一双大眼睛懵懂地环顾四周,满目迷茫。
围在四下的人众见她醒转了,围在一边七嘴八舌地议论,那女子正是杏月儿,从他们众人的谈话中,她知道自己遭骗了,一时间委屈不过,豆大的眼泪难以自禁地流了下来,素馨掏出一方手帕为她擦去眼泪,口中漫声吟道:“君应万里随春去,若到桃源记归路。”杏月儿听闻此言,眼里顿时一亮,张唇“呣呣呣呣……”哼叽了半天,她原本是想吟那前面一段词:“明日一杯愁送春,后日一杯愁送君。”的,哪知舌头麻木,嘴唇皮子没了感觉,出口的话比骡子叫还难听,素馨见她那副着急相,心中暗叹一声,对她道,“姑娘到了这里只当到了自家一般放松养病,有什么事等病好了再谈也不迟。”
杏月儿领会她的意思,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田歌缓缓张开双眼,感觉身周昏天黑地的,自己似乎被蒙在一块布袋里,而这布袋满是汗酸臭味儿,忒恶心。他伸出双手扒拉开那块布袋,正巧仰面看见头顶上的东西,他马上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又缓缓睁开……我的观世音菩萨啊!
眼前的情景仿佛进入了一个大人国,凳子、椅子、床、床边的马桶,一切的一切都比以往大了十数倍,他觉得自己躺在一个无比广大的空间里,而自己变得非常渺小。他的眼珠沿着头顶的墙壁四处转了一圈,突然笑了起来:敢情自己现在在做梦哩!这个感觉很好玩,以往做梦时很难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可现在自己居然意识到了,他记起儿时唯一的一次意识到自己做梦时的情景,那时特想撒尿,于是就跑到一个墙角里撒了一泡尿,哪知待他醒来时,床上老大一张全国地图,被老娘毫不客气地狠揍了一顿。
既然是做梦,那就好好地享受一下做梦的乐趣吧,他咯吱着身体,想从布袋中钻出来,此时目光落到他的双手上,哟,偶的娘哪,毛茸茸的尽是黑毛,油光铮亮的,手底是肉垫子,他动了动手指,居然是四根尖利的爪子——我这是咋回事?
田歌呼地从布袋中跳出来,口中发出一声讶然的尖叫声——“喵呜——”这可不象是人的声音。
不对了,不对了,全乱套了,做梦也不是这样做法呀?是噩梦吗?显然是啰……他定定地望着自己钻出的布袋,那是他刚才穿的那件青色长褂啊!如今变得象巨人穿的衣裳,他再看自己身上,浑身的黑毛,更让他浑身抖栗的是,屁股后面居然拖着一根粗尾巴,还高高地翘向天上。
他脑子“轰”地一声炸响,震骇了片刻,他又想这不过是个梦而已,嘻嘻……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变成了一只黑猫,这种梦此生里他还是头一次做到,他想走两步,刚迈开步子,又有点犹豫起来,猫是怎么走来着,左前爪先动,右后爪再动,然后是右前爪,最后是左后爪,他试着迈了一步,感觉别扭极了,于是他再试着换了几种步伐,慢慢地协调好四肢的动作,“喵呜——”他再大叫了一声,咋这叫声和真猫一样呀。田歌在房间里踱了两圈,还学着猫儿上蹿到椅子上,再从椅子跃到床上,这时,一只黑色的丝缎荷包和荷包中的血纹瓷瓶落入了他的眼帘,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刚才应该吞下了那颗名闻天下的神丹——“七灵珠”的,那么,此刻自己应该是武功天下第一的绝世高手才是。
想到这里,他重新在床上躺下,四只猫爪子耷拉着朝天,闭上眼睛,立意马上从梦中醒来,然后领略一下自己的绝世神功厉害到何种程度。他使劲闭着眼睛,脑海里不断念叨着“快醒来、快醒来……”如此这般折腾了好半晌,他又睁开眼睛,再次端详自己的两手,哇呀,还是猫爪子,这时他开始有点害怕起来,“七灵珠、七灵珠……莫非他此刻并没有在做噩梦?莫非他现在的局面就是这颗该死的七灵珠所造成的……不会的,绝不会的!”田歌想起江湖中的一种传说,有些修道之人,确实有把人或事物变化成另一种形态的法术,他越想越怕,心里不断祈求着这种倒霉事不会让自己碰上,如今这番情景只是个梦而已……他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牙口,乖乖,老大的四颗尖利犬牙,他用牙齿咬住舌头,用力下合,哇呜——他惨叫着跳了起来,钻心的疼,这可不是在做梦,这是现实。
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啊!
他现在相信了,也不得不承认现在自己不是在梦里了,自己吃的那颗该死的“七灵珠”肯定是颗假货,并且让他中了巫术,变成一只黑猫了,他心里郁闷之极,原以为自己是名满江湖的大盗,只有自己骗盗别人的份儿,没有别人骗自己的份,如今可好,八十老娘倒绷小儿,阴沟里翻船,输给了一个刚出江湖的小姑娘,还输得如此之惨,被她变成一只畜生了,“这些修道之人,居然会做出这般阴损的事情来,黑,真黑,这世道真他妈的太黑了。”田歌怨愤地想,浑不想想自己修理别人姑娘家时,也是一般的心黑手辣,这不过是轮回报应而已。
他爬起身来,轻捷地跳上一边的一张梳妆台,对着铜镜端详着自己的模样:浑黑油亮的毛色,两只耳朵能前后左右转着弯儿,一对金黄色的猫眼,眼瞳呈一条线,为了确定镜中的那只猫确实是自己,他伸出右爪挥了挥“手”,镜中的黑猫也相应地挥挥爪子,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