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张酿方就在眼前,似乎被章恒下毒的事情就在昨天,傅君颜的心脏顿了一下,控制不住的伸出手要去拿。
御南景拿开压低马车的力量,傅君颜身体随着马车一抖动,她的脚踝疼痛难忍。
“想要?九公主应当知道得来不易的理。”
傅君颜很讨厌被他这么俯视的感觉,她强忍剧痛的慢慢收脚下了马车,站在他的面前,笑容温婉。
“君颜明白了,殿下只管耐心等待。”
御南景将那酿方递到她的面前,却不是要给她的样子无赖挑眉:”你让本王等什么?”御南景从来没有被人挑起那么大兴趣过,傅君颜说的每句话,似乎都在挑拨他去摆弄这只探爪试探的鸟儿。
明明一伸手就能触碰到,明明这就是她的东西,却只能按压下想要得到的情绪,一而再再而三的面对这将她压制住的五皇子殿下御南景。
“殿下用多少银两买来的,君颜就用多少将它从殿下手中买回来。”
商女出生的杨雪月怎会是个不识斤两的小角色,如果此刻傅君颜还是原来的傅君颜,定不敢想如何将酿方以巨金的方式从御南景手中买回来。
但是,她曾是杨雪月,现在是傅君颜。
“哈哈……”御南景低笑,他好看的眉眼散发着魅力,压低了声音:”还以为九公主会另寻他法,这么直接了当用银两收买酿方,九公主真以为本王在意那些身外之物?”
傅君颜心中一喜,故作无知的问道:”难道除了银两,还有其他能让殿下将酿方给君颜的法子?”说完这句话,傅君颜突然就发现了点问题。
她是不是表现得太想得到,御南景就在这一点上越不放手。
四周的人群围的越来越多,御南景与傅君颜挂着皇子与公主的身份站在街中难免扎眼。
“殿下,一直站在这里似乎有些不妥?”
御南景将手中扯下来的银杏花纱挂在了傅君颜一边的耳上,手指微暖轻触她的耳际,竟染红了她的耳朵。
“九公主先想好如何凑齐银两吧,如若带上公主的嫁妆,应该能换了这半张酿方。”
傅君颜避开她的触碰,脸上火烧了起来,御南景话里有话,傅君颜却不愿自作多情,倘若这御南景是要她嫁给自己,何不去向南晋帝当面求旨赐婚?
他在套她,可傅君颜根本看不出,自己身上究竟是什么东西,那么有价值获得他的注意。
莫非,莫非……
傅君颜看着御南景的背影微微拂身”君颜恭送五皇子殿下……”
御南景脚步一停,转身回头看她。
“……”傅君颜脸上一热:莫非她在南晋帝面前拿御南景做出的拒婚措辞,被他知道了。
“请问是西卫国九公主吗?”
听到身后传来的询问声,傅君颜脸色一白,她的情绪瞬间失控,恐慌愤恨让她克制不住的浑身发抖。
那询问的人正是将她毒死的南晋国工部侍郎大人——章恒。
“……是。”傅君颜的声音突然沙哑了,她看着御南景那直视而来的目光,逼着自己恢复情绪,傅君颜,你现在是傅君颜不是杨雪月,绝不能失控,绝不能在这里……在御南景面前。
傅君颜轻手扯过银杏花纱遮住脸面,因为脚踝的剧痛而困难的转过身体硬撑着昂起头看向正朝她走来的男人。
章恒一身宝蓝水衫,目光潺潺,他眉宇轩昂,在傅君颜的眼中像极了正人君子。
“正是本公主。”
他的手腕上缠着用红绳串起的神符,是半年前因得知夫人身怀六甲而去爬了三天三夜的舜天山上了青平观,五行三拜辛辛苦苦求来的,与夫人一人一个,真情用意羡煞旁人。
章恒只看到传闻中如同雪莲般的九公主肤若凝脂,亭亭玉立的站在人群中从容不迫。
“下官工部侍郎章恒,拜见九公主。”他眼睛往后一瞧,连忙一揖:”拜见五殿下。”
章恒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容,看着那身份尊贵的西卫国九公主傅君颜,一腔野心早已澎湃。
他几个时辰前得知杨伏那蠢货竟然带着亡妻留下的半张裘钰酿方这般招摇的跑到烟雨阁中去竞卖,还未赶到烟雨阁,那酿方竟然被御南景拍了去,还舍了万两黄金。
这一路追赶,从城南追到城西,从城西追到城北,不仅仅追到了五皇子的马车,还追到了西卫国九公主的马车。
那半张酿方哪有西卫国九公主重要。
章恒心中自有定夺,他最为细心,俯身时便注意到了傅君颜那一只红肿的脚踝,上前两步蹲下身看向她的伤处。
“九公主的脚踝肿的厉害,想必现在疼痛难忍,无法行走了吧。”
他皱着眉头,俊秀的脸上带些心疼。
遥想章恒对自己下毒手的前一天,也是这般细心周到的语气亲手喂她喝了毒鸡汤。
一尸两命。
傅君颜胃里一阵翻涌,恶心的想要往后退两步,一时之间竟然忘了脚踝上的伤,又是一扭,她身体不受控制往后仰去。
“啊……”
章恒伸出那系着红绳的手向她伸来,正欲抓住她的手腕,傅君颜的黑眸闪过一丝厌恶,连忙将手移开,让章恒扑了个空。
就算身后是悬崖,她也不要拉住他的手。
“呃……”傅君颜重重摔在了地上,她的眼前正是御南景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殿下你——啊——”御南景身上的麝香味愈发浓重,他将傅君颜打横抱起,低头看她。
“如何?这算是为九公主解围了吗?九公主又要报恩又要酿方,那从西卫国带来的嫁妆都不够赊了。”御南景对着傅君颜低语的模样好不暧昧,站在一旁的章恒却尴尬的黑了脸。
“章大人!”
一行巡城士兵从城西边赶来,最开始接到百姓的通告说是五皇子殿下与从西卫国而来的九公主遭遇了无赖的拦车匆匆赶来。
但只在百姓的围观中看到了工部侍郎章恒大人的身影,挤进人群以后方才看到五皇子抱着一位头蒙面纱的女子,惶恐跪下。
“卑职拜见五皇子,恕卑职救驾来迟!”
章恒暗骂这群没眼色的家伙前不来后不来,偏偏赶在这个时候,阴沉着脸也不说话。
御南景勾起嘴角一笑:”无事,那些闲杂人等就交给你们了,九公主伤到了脚,本王先行一步,工部侍郎大人。”
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对着章恒说的,傅君颜斜眼望去,章恒脸色难堪的在御南景面前连腰也不敢抬起,顿时心中大快。
恶人自有恶人治。
“恭送五殿下。”
傅君颜坐在御南景的身旁蜷缩在车座上,握住自己的脚踝,小巧的模样让人心之动然。
“不知公主可想出法子从本王手里弄走这酿方。”御南景闭目养神,嘴角勾起的弧度一点也不让人安稳。
“罢了。”傅君颜心想绝不能让他如愿,只要装作不在意便好:”不过是半张酿方,君颜还不想做身无分文的待嫁公主。”
御南景睁开双眼细细的看着她直视而来的双眸。
“既如此,若本王毁了这半张酿方,九公主也无妨?”
傅君颜抓紧脚踝,镇定住摇了摇头”无妨。”
“不想要?”
御南景如此说着,掏出那半张酿方放在手掌上。
傅君颜看着那夺去她一条命的半张酿方,双眼一眨不眨:”不想。”
御南景指尖微敛,那半张酿方瞬间化为粉末。
不知怎么,她竟心口一松。
“殿下好内力。”
竟然真不在意?御南景不知是喜是怒,他将手中的碎抹抖落在地,挑眉轻笑:”驰骋战场,没点防身伎俩,如今也见不到九公主。”
毁了也好,傅君颜的面容瞬间绽开笑容,那一抹艳丽竟触及御南景的心底。
“君颜如今能见到殿下,自然是荣幸至极。”
“九公主倾国倾城,该是本王感到荣幸。”
“……”
两人互相抬举,外面坐着的小厮听着不禁额头滴下冷汗,为什么觉得这话中暗藏玄机,这九公主的府上怎么走?要不要现在问一问……
直到暮色已过,傅君颜同御南景才一起乘车回到了傅居。
府外高梁挂着灯火,簇锦迎在门前看到从马车上一瘸一拐被人搀扶下车的傅君颜,一张小脸瞬间失了血色。
“公主!你的腿怎么了?!”
御南景从马车上跳下来,高大的身影瞬间遮在了傅君颜的身前。
簇锦停下上前的脚步,她在皇宫当值已久,哪位皇亲国戚没有见过,御南景的身姿卓越,见过便让人印象深刻,簇锦不敢大意,自知眼前何人,连忙跪拜。
“奴婢叩见五皇子。”
“夜深了,殿下还是快些回去歇着吧。”
傅君颜被御南景堵在了自家门口,今天一天下来,傅君颜唯一的收获,估计就是御南景的兴趣。
“自然,九公主的别苑选的可真是地儿。”
御南景说完,慢悠悠的往傅居旁的府邸走去。
傅君颜疑惑别苑又怎的让您在意了,转眼一看御南景所走去的府邸牌匾,瞬间像吃了苦连一般,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景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