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觉得结婚生孩子很棒吧，”雪娜陶醉地喝了一口汤，“我也想生一个，虽然年纪不是很大，但经历过一段婚姻，我觉得什么都比不上门当户对重要，就算对方现在再怎么爱你，有着非你不娶的心思，嫁过去前百般阻拦，得不到双方父母的支持，辛辛苦苦非要挤进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的生活，又何苦呢，苦了自己也苦了对方，还不如找个好人家，日子虽简单，但像谢安安那样，有人疼有人爱多好啊……”
顾善的脸色有点僵，微微笑了一下，低着脸喝汤没说话。
而雪娜仍然很开心地带着高兴的表情继续：“我一想到你到时候嫁人，生了个跟你一样白白嫩嫩的娃儿，咿咿呀呀的叫，我就开心得不行，司俊你说是不是？”
“……”司俊的表情却好像有些尴尬，看着顾善一会，才笑了笑，“是啊，善善是个好女孩，她以后一定会嫁得很好，不管哪个男人娶到了她，都会从心底疼她的，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哪个男人都会？别开玩笑了，”雪娜说起话来越来越没遮没掩，“你以为世上的男人都跟你这样，对善善无条件的好么？她的前夫不就是个例子，所以就算善善是个好女孩，也要嫁一个懂得她好的，会珍惜她的才行！”
司俊张了张唇似乎想说句什么，但在看到沉默的顾善时，垂下了眼，拿起放在桌上的筷子，开始夹菜：“我们不说这个了，趁热吃菜吧，善善辛苦煮了一个中午，别浪费。”
顾善这才抬脸对着司俊笑笑，神情里有些不自在，夹菜的动作也变得迟钝。
温夜白去香港已经十天了，只不过一个多星期，她却过得异常艰难。
温夜白打过两次电话过来，但都勉强聊不到十分钟，他的忙碌，她可以想像，日以继夜只剩下喘气。以往在办公室，总会找些小事找他，这十天却没有打过一个电话，也许是体谅他忙，也许是看到程津津，心虚不敢打。
下班前，程津津拿了份文件给她整理，看着程津津的身影，茫然了好长时间才回过神，她糊里糊涂打开文件，也不知道自己脑子是怎么转的，交上去后让张铭然数落得一无是处，她忽然想起，那天跑到总裁楼上扑进他怀里倾诉委屈的一幕。
一时间，站在冷清的道路上，思念变得格外炙热，顾善忍不住，从身上拿出手机拨打他的电话，不去想他是不是在工作，只要现在能听见他的声音，十秒钟就好，她也能很快地开心起来。
“是我……”电话接通后，不等对方出声，她欢天喜地的抢先说道。
“啊……”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有些不自在：“温先生在开会，我是他的助理，请问有事吗？等会我可以替你转告温先生。”她从不知道，温夜白开会时手机不会带在身上。
“不、不用告诉他。”顾善只好尴尬地找借口，“不好意思，我打错电话了。”
“好吧。”对方口气有些不耐，说完后，很快就挂了。
电话挂断后，顾善没有把手机放好的动作，手机还贴在她耳朵上。
顾善看着停在大门口等她过去的迈巴赫，心情一时低落，他是真心，一定是的吧，不然他不会对自己那么好。她是心知肚明的，但此刻，她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感到了失落。她最近，变得越来越贪心不足了。
***
秦镜办公室里，上周去谈判的合同批了下来。
同事们陆陆续续开始整理工作，秦镜把程津津叫了进来，吩咐了她一些工作细节。
不知不觉，墙上挂着的时钟已经转到了九。
顾善还没有来上班，也没有请假，秦镜从电话里拨通了她的手机。
电话近一分钟才被接通，“顾助理？”
那边低吟一声，“秦经理？”
“你什么时候回公司？上周的合同批下来了，资料都在你那里，需要你整理起来，下午提交上去。程会计今天会协助你，正在这里等你过来。”
“我现在就赶过去——”她的嗓子沙哑。
“顾助理？你怎么了？”秦镜眉间闪过一丝急色。
那边的顾善柔声歉语，“没事，昨晚好像着凉了，头晕沉沉的，所以睡迟了，对不起，我现在就赶过去，麻烦你让程会计再等我一会，真的很抱歉。”
“没事，你先喝点热水出下汗，要是实在难受，就去看医生。”秦镜皱起的眉才微微松开一些，轻声吩咐：“你的文件在哪里？我和程会计整理就可以，你安心调养身体。”
“这、这个……”那边的声音有些受宠若惊的紧张。
“嗯，就按我说的办，放在哪里？”
“在桌子第二层抽屉里……”
“好，就这样。”
一直坐在办公桌后的程津津被秦镜脸上的温暖神情所吸引，定睛望着他，深感惊讶，来到这里近半个月，从来没有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过，就在这时，挂了电话的秦镜，一回首和她痴迷的视线相撞。
程津津很快将尴尬化作笑容，“打给顾助理吗？听起来，就像和女朋友在说话。”
秦镜也淡淡地笑了笑，将视线收回：“既然你听得这么清楚，就不用我解释一遍了，麻麻烦程会计去顾助理的办公桌第二层抽屉里把文件拿过来。”
程津津一愕，只觉得他的神情一下淡了很多，尽管嘴角还牵着浅浅的笑容，眼睛却没有那温暖了，只恍惚了几秒，很快便自信的扬起嘴角：“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拿。”
门被关上，秦镜收起笑容，目光飘向电话，显得有些迷离。
程津津十分清楚的感觉到，接完电话后，他的神情又恢复了成清冷的模样，不管她再怎么把工作的话题说得很有趣，他也只是礼貌的扬扬嘴角，眼睛里再没有滑过像早上在讲电话般的温暖神情。
“程会计，你有在听么？”秦镜淡淡的声音传来。
“啊……”程津津回过神来，“有啊，我正在思考问题呢。”
“思考为什么百分比是0.9？”
“是啊。”
秦镜轻轻笑了一声，“那岂不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什么出师未捷身先死？我——”看到资料上面的9.0百分比，才反应过来被调侃了，故作生气的皱眉，嘴唇撅起来：“你拿我开玩笑，讨厌——”
程津津伸出两只小爪子，直往秦镜身上招呼，秦镜也不生气，很自然的伸出手要制住她的动作，要推开她的手掌心反而错乱的捉在掌心，正要放下她的手掌，不意见温暖微赫面容，不知她什么时候站在门口。
程津津似意识到了他的不对劲，将手自他手掌中抽回，转过脸，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有空荡荡的开着，外面是同事经过的身影，她狐疑地回过脸，秦镜已经若无其事的开始着手工作，仿佛刚才闪过异样的神色，只是她看错。
※※※※
早上睁开眼，就觉得头痛的厉害，不知是不是昨晚着凉了，一直起不来。
挂了电话，想要起床，却又倒在了床上，再睁眼时，已经是下午三点。
早上的不良反应减轻了很多，她赶紧起床，洗漱后出门，在十五分钟内赶到公司。
正在收拾东西，不经意见望到顾善从门口进来，程津津眼内闪过喜悦光芒，放下了手里的文件，一脸笑容的朝顾善迎上去，“你来啦？早上才听秦经理说你不舒服，好点没有？”
“没什么，只是头有点晕，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听到顾善的话，程津津摇摇头洒脱一笑，“哪里有，是你善解人意成全了我才是，”发现顾善只是勉强的一笑，看着她不算好的脸色，程津津想到自己昨天的话，悄声问：“昨天我说的那些话，没有给你造成困扰吧？”
骤然听到程津津压低的声音，昨天在咖啡厅的一番话重新跳入顾善脑中，她一怔，不安的神情里没有半丝虚假：“还、还好。”她很想向面前的程津津一样，表现得大度得体，但怎么用力，都只是挤出生硬的俩个字。
“那就好，我真怕影响你的心情，担心死我了。这下我能安心去工作啦！”
程津津松了一口气般，无比欢快的对顾善一笑，很快回到座位上继续工作。
比起程津津的自在，顾善心仍然被提得高高的，没有安全感。
顾善坐到座位上，拉出抽屉，发现里面空空的，想来文件已经被秦镜拿去了。想到秦镜对自己的包容，终于有一点动力，双手轻轻拍打脸蛋，努力打起精神来工作。
手指正在键盘上轻快的打着，顾善胃时一阵翻滚，手掌赶紧捂住了嘴唇。
从办公室走出来的秦镜正好看到这一幕，他上前轻声问：“怎么了？”
翻滚了几秒，又没有动静了，顾善放下手掌，摇一摇头：“可能是吃坏东西了。”
秦镜垂首看着她有几分病态的脸，“严不严重？要不要现在去看一下医生？”
面对如此关心她的秦镜，顾善有点腼腆地拒绝，“不严重的，我有时就会这样。”
秦镜又看她一眼，不放心地问，“真的不用去看下医生吗？”
顾善肯定的点点头：“我上次也吃坏东西闹肚子，正常饮食就没事了。”
他这才放心笑了笑，“知道了，注意身体，不要贪嘴。”
顾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几秒之后反应过来，刹时一张小脸微红了起来——
她迟钝的发现：秦经理为什么这么关心她？难道只是因为温夜白的关系，才特别对她照顾么？但他的语气和笑容看起来那么温暖，和温夜白给她的感觉不同，可眉眼里流泄出来的温暖却是相同的。她赶紧摇摇头，把注意力放回工作上，不敢再杞人忧天的想下去。
三天后发工资了，税后整整有八千五百元，同事们都欢天喜地的打算去哪个KTV唱歌，接着去哪个不夜城泡脚按摩做SPA，顾善则在心里计划着下班去买些鱼和菜买来庆祝，买最新鲜贵也无所谓的进口当天运来的生鱼片，给他煎酸甜生鱼片。还要买一条很大的福寿鱼，煮清甜的汤。
顾善有些惋惜，要是现在他在的话该多好，但也没有怨言，只不过把那些丰富的菜变成了简单的白粥，还有一盘清淡的小菜，这几天胃口不是很好，吃什么都觉得没有味道。
去超市买了一些简单的小菜，挑了酸甜的红枣，还有话梅，上午看到同事在吃，从来不爱吃这小零嘴的她，当时居然也意外的感到嘴馋，特别是中午吃到那些油腻的肉，更觉得酸甜的话梅诱人。
顾善只是想买些酸枣和话梅，但看到其它带酸性的东西，几乎抵抗不了，纷纷一样挑了一两件放在购物车里，最后买下来，车子里几乎超过一半是那些酸性的小零嘴。
去付款的时候，几个收银柜前都排着长长的大队，顾善站在两个并肩站着结伴而来的年轻女孩后面，一个女孩拿过一瓶醋，惊诧的说：“你最近怎么了？这么爱吃醋的，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顾善好奇的顺着说话的方向看去，只见另个女孩忙摆手解释：“哪里啊，我都没有交过男朋友。我最近一直胃口不好，看到什么都觉得恶心，后来同事跟我说，她有一阵子也这样，就是轻微厌食症，跟我说多吃点水果，没有胃口时就吃点酸的刺激下，暂时别吃油腻的东西，她就是这样过来的，现在吃什么都香。”
女孩明了地“哦”了一声，再打量她购物车里的东西，夸张的看着她：“但你也买得太多了吧，简直要把整个超市含酸性的东西都买回去，你这个春节该不会准备成天吃这个渡过了？”
“才不会！我现在是出来工作，吃不惯食堂的饭菜，又油又腻的！我胃不好，一吃到不好的东西，立刻反应，恶心难受。今天中午食堂的猪脚饭，我当时看一眼都反胃，只扒了两口饭就吃不下了，不过——”女孩声音里透着愉悦：“等公司放假，我回家天天吃我妈烧的菜，还有我爸配的火锅料底刷牛肉，我一个人的份量能顶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