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去自卑，去质疑，去求证，或者去承受不堪的结果，她宁愿选择像现在如此渡过往后的日子，即使不能门当户对，也要相守，不去想以后，有他在，他会替她想得周全。

顾善闭上眼，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搂着他入睡，半个多月来第一次觉得舒适。

夜里下了一场雨，早晨八点的天还有些阴沉沉。

因为醒来的时候发出的动静吵醒了温夜白，被他勒令请假在家，所以顾善就任性的闭上眼睛再睡一会，中午时分她醒了，温夜白还在睡，她从被子里溜出脑袋，在他长着细细胡子的下巴亲了亲，亲完又钻回去，舒适的卧在温夜白怀里。

房间温暖，气氛宁谧，顾善闭上眼再次入睡，电话响了一声，就感觉床单被掀开，温夜白从床上下去了。

“怎么了？”温夜白淡雅的声音听不出刚睡醒。

“温子瑞，你眼里还有没有你这个爸？！”一声怒吼，那声音是温华生。

房间声息全无，寂静得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背对着身后站在窗户旁讲电话的身影，眼皮都没有动一下，仿佛睡得十分熟。

“哎！华生！大清早的跟孩子闹什么闹，你跟孩子好好说，能不听你的话吗？”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那头披头盖脸地训温华生，在床上这头，顾善都能听见都媚得似水的声音。

“我刚下楼听到哥的名字。哥回来了？”电话那边，似乎十分热闹。

“这不，你爸在打电话给你哥呢，周五你们就放年假了，好不容易有个一家人团聚一起的节日，正要问你哥忙完了没有，挺久没见到他了。”

温暖轻快的声音继续传来：“我说呢，他最近在香港的那个酒店工程，听说挺复杂的，单是请人吃饭喝酒，一天三餐那些人都请不过来，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的。”

“你又不是你哥，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也这么拼命。”

听到温华生的声音，顾善才感觉浑身一震，那算不上清晰的声音，却藏匿着深深的宠溺，和那天她看到的，刚才从电话里听到感觉的严肃男人俨然不同。

“我这几天把手头上的工作忙完，就回来陪你过年。”温暖难得俏皮的声音，“爸，你就不用担心我了，我现在多给你争气啊，你该开心，我去上班啦。”

听不到温暖的声音后，过了片刻，电话那端温华生仿佛才想起还有另件事，他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去什么香港，偏要挑那天去，你知不知道你程伯父有多失望，等了你一个上午都没有等到你。”

温夜白眉峰一沉，眼光淡淡落在那背睡着的身影上，冷冷笑了，眸子漆黑得黑夜，“明明已经知道我不会去，却还要一口答应对方的邀请，难道这件事情的责任不应该是在您么？”

温夜白不会去不会去不会去，而不是凑巧要去香港，所以才不得已错过了，是他不想去，心里分不清是高兴还是沉重，他不会去的代价是什么，他留在这里又能得到什么，两者孰轻孰重，他知道的，对不对？

明明知道，他却还是没有去，在香港工程完成之前，第一时间是回到这里，或者这是他的住的地方，但有一半的关系是因为她吧？因为她在这里住的关系。电话收了线后，听到脚步声，顾善转过身睁着眼睛看温夜白。

看到她醒着，温夜白脸上并没有什么诧异的神情，也许起床时，他就知道她在装睡了，只是不揭穿，待温夜白睡到了床上，顾善撑起了身子，两只手贴着他手臂，下巴伏在他胸膛上：“这是农历十五。我爸爸妈妈不要我，院长不喜欢我，小朋友讨厌我，只有妈妈，把我从外面捡回来，从小到大的保护我疼爱你。而你，在这一天也没有抛弃我，我保证，不管你怎么样，我也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他眸子半眯，盯了她认真的脸半晌，方才笑了。然后她看见温夜白眉头一片自然，他的喉结微微的动，带着他气息的温热的吻，落到她眼睛上，紧接着，在她脸，耳畔，唇上。

“像今天这种违抗你父亲的事情，你做过几次？”

“我是从十岁就自己一个人住，不过，”温夜白的神情认真，看着她说：“确有一次。他在客厅气得拿着烟灰缸就朝我扔过来，但是，当时温暖也在，她从她妈妈怀里挣脱了出来，跑到我面前用背替我挡住了。”

顾善倒抽一口凉气，神情凝重地坐起身子，坐到被子里：“是为了什么？”

温夜白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那双黑漆的眸更深了一些：“那次我要去参加一个大学联欢晚会，准备出门时温暖一直要跟着我，家里当时没人在，我就带了她一起。回到家就看到温暖妈妈躺在床上哭，听说是回家四处找不到温暖，慌了神从楼梯摔了下去，额头裂开了一个的口子。”

接下来的事情就可以想像了，只是那烟灰缸真的能砸过来吗？

呼吸顿时屏住，顾善有点透不过气来，她一愣，才清醒过来，鼻子一疼，从被子里溜出来，抓着温夜白的手臂咬牙道：“你疯了，程津津是个好女孩，你为什么不答应？她漂亮大气可爱，她笑起来更加漂亮，比我好看多了，她还是在国外留学的，并且去过很多个国家旅游……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温夜白索性把她抱到膝上，语气闲凉：“既然她这么好，那你要不要跟她比一比？”

“比……我能跟她比什么？”顾善鼻子更酸疼了，最近情绪很敏感，真是奇怪，居然只是听温夜白这样闲闲一说，就会难过得想哭，怎么会这么丢人。

温夜白沉默的看着她，那双黑漆的眸更深了一些。

程津津有着完美的环境，一张脸上永远带着笑容，就连尴尬也能一笑化作自然，她的修养她的学历她的背景，还有她的工作能力，自己有哪样可以和她比的？温夜白那种眼神无疑是在嘲笑她。

顾善忍着，就是不让眼泪掉下来，在心里鼓励自己：“别哭！就算是差，也别让他笑话自己！”她咬着嘴唇，突然想到自己的生活和程津津的差别，她轻声问他：“她会煮饭吗？”

温夜白摇摇头。

从小传统的家教让顾善充满疑问望着他问：“可是她嫁给你不用煮饭给你吃吗？”

温夜白不以为意的扬了扬眉，解释道：“如果她不煮饭，有厨师会煮给我吃。”

顾善觉得是这样没错，没有说话，她又问：“她会给你洗衣服吗？”

温夜白摇摇头：“不会。”

顾善继续问：“你累的时候，会不会帮你按摩呢？”

“都不会。”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惊讶的说：“那你为什么要娶她？我比起她什么都会。”

温夜白躺在她的面前盯了她片刻，发出不可思议的笑。

她感到这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比他要娶程津津的事情还让她震惊。

她没有能力说出“自己很棒”这样自以为是的话，因为她知道，很多东西，都是奢侈的，不是谁都能获得，决定他们得到什么的是命运。她没有好的出身，没有聪明的脑袋，没有伶俐的口才。

顾善不再说话，不可思议的感觉占据了她的心。要让她相信，自己比程津津适合他，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相信的，现在，他却让她轻而易举的觉得自己是最适合他的那个人。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她快要哭了。

顾善咬咬唇，眼睛里一片湿润，心里却是甜蜜的，也顾不得害羞，就挺起身子把自己趴到了他身上，无声地把脸贴在他胸膛上，他裸露着的胸膛瞬间一片湿意。

温夜白微阂上眼睛，他三天三夜未睡，晚上只躺下几个小时就被吵醒。

软腻的触感突然从唇上传来。他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顾善羞涩的贴在他唇上吻着他。

“是不是很辛苦？”她抵着他的唇低声问。

她唇上的轻柔伴着她低低的声音飘进心里，他搂住她翻过身将她压在身下。

隔着薄薄睡衣的柔软被他的胸膛挤压着，顾善一张脸很快热了起来，伸出手绕到他后背上，手指在他僵硬的肌肉上按着，一边按一边有些害羞地说：“其实我没那么好，不、不过……”

顾善满脸通红，这样直白的话，说出来还是有些害羞，不知道他听了会不会笑话她——咬着唇把脸埋在他胸膛，他从来没有跟她说过甜蜜的话，在床上也是将用各种姿势弄她，但她就是很喜欢这个男人，恨不得能把自己的全部都给他。

她红着脸埋在他胸膛，两只手还在他背后努力的按着，从肩膀到下面的臀骨，不知道平常看起来那么短的手怎么够到的，也只有她，能让他的心绪在这几分钟里紊乱掉，手指抬起她的脸，低下脸吻住她。

“温夜白，你……你肚子饿吗？”顾善被他吻得心扑通扑通地跳，她搂着他，搂得紧紧的，“我出去外面买鱼，回来给你煮汤喝，你一定会喜欢上，那是天下最好喝的汤。”

顾善自个儿说着说着，美滋滋地笑起来了。

“吃饱了。我就给你放热水洗澡，给你搓背，给你全身按摩，好不好？”

他低声说，“想要讨好，还是来做点实质性的吧。”

温夜白脱掉她的睡衣，分开她的双腿，盘旋在他的腰，他们身体紧紧契合。房间迅速被情欲的气息四面包围。她哼唧着搂上他的脖颈，那迅猛的力度，让她长长地口申吟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