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善抿着唇，妈妈的声音里有着惋惜和难过，她从小到大是第一次让妈妈失望。
“不是的……我会回去，晚上就能到家……”
“那就好，你总不打电话给妈妈……”妈妈的声音带了几分哀伤，“妈妈老了，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你小时候的事情，又挂念你，每年只有两三次机会见你，妈妈时时刻刻很挂念你，总想着你过得怎么样，瘦了还是胖了……”
又聊了几句，顾善挂掉电话，温夜白向她招手：“过来”
“干什么？”她走过去。
他坐起来，把她搂在怀里，亲亲她的嘴唇：“你是，怕我不会照顾自己？”
顾善摇头，眼睛专注的盯着他，语气很认真：“我担心你没时间照顾自己。”
他样样都能，但他没有三头六臂，没有办法做到十全十美。
上次他自己一个人睡的时候，她在客房，第二天过去敲他的门，他一打开房门，一股冷气就吹了过来，她当时被冷得浑身发抖，他的暖气没有开，就连窗户也没有关上。
现在想起来，顾善觉得他也不是那么万能，至少很多事情，他没有办法都兼顾。
顾善低声说：“其实，我不想别的女人来照顾你。”
他笑，好像很满意她的答案，手掌抚过她毛茸茸的脑袋，让她的脸靠在他肩膀上。
“我会变得五谷不分四体不勤。你可要负责啊。”。
顾善重重的点头说：“我负责。温夜白，你什么都不会，失去所有，我也负责。”
顾善话音刚落，他的唇便落了下来。
温夜白直吻得顾善浑身发软，才移开，紧接着含上她的耳珠，将那小小的耳垂含在口中，湿热的舔吻着，冲着敏感至极的耳蜗，顾善一只手垂落在身侧，一只手穿进温夜白头顶，指尖偶尔穿过乌黑发丝，眼睛享受地闭着。
从机场出来，已经是黄昏，计程车停在崎岖的小路前，从这里要走一个小时，才能到孤儿院，顾善付了钱，将行李从车里提出来，转过身的她吓了一跳，临近晚上，眼前突然有个人站在面前。
见顾善诧异，男人看了眼手里的相片，寻问着她：“你是，顾善吧？”
顾善一怔，点点头：“我是……”
那个男人很快一笑：“你好，第一次见面。”
他是很年轻的男人，看上去不超过二十五，五官端正，浓眉大眼，白皮肤却漆黑头发，一眼看上去像个纯净的男人，顾善也对他笑一笑，心里一阵疑惑：他怎么认识她？
“你有什么事？”顾善攥紧手里的提包，戒备地看着他。
“我来接你一起回家的。”他用挠挠脑袋，“我叫张墨，我爸爸和你妈妈认识。”
张墨是妈妈叫他过来接她的？
顾善礼貌地微微一笑：“你好。”
张墨没有说话，眼睛在她白润的脸上打量，满意地扬一扬唇，“我们走吧。”
顾善推门进去家里，笑着上前喊了一声：“妈妈，我回来了。”
妈妈望过来，看到她神色有着几分温暖，她看了顾善一眼，对张墨说：“听你爸爸说，你中午吃完饭就到山口等善善，真是辛苦你了？”
“不会……伯母不要这么说。”
“善善从小就怕生人，一路上没有给你脸色看吧？”
“伯母，善善很礼貌，对我一直很不错，还给我讲了很多城里的事。”
“嘿，看来你和我们善善投缘呢。”妈妈话中有话，很快就转移了视线，看向坐在凳子上看电视的院长，“老郑，过来帮我切菜。”平日里只要顾善在，妈妈都是叫她帮忙的，现在叫走了院长，客厅就只有她和张墨。
“你跟你妈妈长得不是很像，你像你爸爸吧？”张墨开始找话题。
“是吗？我也不知道我长得像谁。”顾善微微笑了一下，想借着放行李的机会回房。
张墨也跟了上来，在她身后说：“你要去哪里？我帮你一起提行李吧。”
“不用，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做这样的事，我自己就好了。”
“唉，你这孩子，真不懂事，张墨第一次来，你陪人家坐会。”她刚要躲进房间里，妈妈一转身，看到顾善进去房间的半个身体，微微蹙起了眉，叫住了她。
张墨沉吟片刻，大度地说：“阿姨，没事，善善可能还不习惯和我说话。”
妈妈放下手里的菜刀，拿过顾善手里的行李，对她低声说：“去陪人家坐坐，都是大姑娘了，不要害羞。”说完，回过头对张墨歉意一笑，“你别介意。这孩子平时就挺害羞的。”
张墨淡淡一笑：“哪里，我觉得善善很可爱。”
顾善不自在地坐在张墨对面的座位上，心里一直想着妈妈他们什么时候从厨房出来，结束这个尴尬的气氛。但张墨俨然没发现，还心情颇好的和她聊着：“听你妈妈说你是在做会计的？我在X市从事金融事业，你在哪家公司任职？”
顾善抿了抿唇，轻声地答：“温氏。”
“温氏？听说过，那可是国内第一大企，你竟然在里面当会计？真是了不起呢，虽然只是一名小小的会计，赚的钱跟我们金融的也不能相提并论，但能进入温氏，表面听起来总是风光很多。听你妈妈说你还是大学本科毕业，温氏一般都是找研究生以上学历的，还要通过实习，呵呵，我们几个同学都说太严格了。”
“呵呵……”顾善只能尴尬地陪笑一声，挤不出一个字接他的话。
“能进去温氏也算是混出头了。”张墨眼睛更加灼热的盯着她，“以后我在X市的工作要是做得腻味了，想要换份新工作挑战一下，能不能找你？”
“啊？不好意思，职业方面的都是人事部在负责。”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那么大的公司，多了几个人进去，老板也不可能注意得到，而且你在里面工作，一定认识不少人，跟人事部打一下招呼，或是给个红包意思意思，大家都是同事，自然会通融的。”
“这个……”顾善为难地说，“要不我去说说，给你个来温氏面试的机会？”
张墨仿佛听到了大笑话般的笑了起来：“什么叫一个去面试的机会？我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在X市的月薪一个月四千多，多的是人要挖我跳槽，我这样的人去温氏还要面试？你真是逗……不过你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情有可原，我不会生你气的。”
顾善一脸不解的看着张墨，一下变成了哑巴。
张墨叹了一口气，说：“我们公司这两年的业绩不大好，温氏的生意都揽不到一件，他们最近集中在香港和国外发展，国内唯一有机会和他们合作的，都是屈指可数的大公司。”
地都地里。顾善不出声，张墨说着突然想到什么，眼睛里燃起一片希望，微微有些激动地看着她：“你在温氏工作，应该有机会见到温子瑞吧？你有没有你温总的名片？或者电话号码？”
“没、没有。”
张墨脸上的笑容凝住，有些失望，小声地嘀咕：“倒也是。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会计，一年能见到温子瑞一次面都算不错了，怎么可能会有他的号码，要是有的话，也不至于只是一名会计，没准飞黄腾达了……”
正说着，妈妈和院长从厨房走了出来，院长端着一盘艳红的螃蟹，放到桌上后，用着大嗓门道：“张墨，我们善善从小可是班上的第一名，总分在市里也是前三名。她现在也出人头地，在大城市可是有个很好的工作，每个月都寄钱回来。”
“善善真的是很孝顺呢。”张墨连忙符合，“像她这么好的女孩子，已经很少了。”
顾善接受不了张墨人前人后一个样，但他确实把妈妈和院长哄得神魂颠倒。
整个晚上，妈妈脸上都带着笑容，待张墨要走了时，妈妈脸上笑容稍缓，对着张墨说：“善善在这里没有什么朋友，每天都在家里不出门，你要有空，这阵子就过来找她玩。”
顾善咬着唇，正要推翻妈妈的话，却听张墨响亮地应了一声：“好！我一定会的！”
妈妈叫顾善送张墨，顾善将他送到门口，就返回。
顾安素正在厨房洗碗，看见她回来不禁一怔，“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顾善脸上闪过丝不自然的神色，尴尬地说，“妈妈。”
她不喜欢那个张墨，只会说好听的话哄妈妈和院长开心。
顾安素见她抿着嘴唇，一脸不开心的样子，不禁问道，“你们发生不愉快了吗？”
顾善摇摇头，“没有……”
“那就好。”顾安素轻轻一笑，重新转回身子去洗碗。
半刻钟过去，简陋的客厅不闻半点动静，顾安素洗好碗，准备去铺床。
顾善终于还是忍不住，跟上前在顾安素身后轻声问，“妈妈，张墨是什么人？”
顾安素一边铺被单一边说，“是一个认识很多年老朋友的儿子。”
如此简洁，令顾善接下来不知道问什么，最后目光停在她面容上，这二十多年，在养育她长大的同时，她不可置疑的已经老了，鼻子微酸起来，就在这个时候，顾安素铺好了床单，转过身看着她：“这几天你不要出门，张墨来找你的话，你就和他去逛逛街看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