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能力让温夜白爱，没有办法抵抗蓝日刚张墨这些人。
“我出去了，村子里有小旅馆，能在那里寄宿……”虽然不知道他不会去，猜测他更有可能性是直接开车离开这里，咬住嘴唇，轻声说完后，开门走了出去。
顾安素抬眼间发现顾善从房间走了出来，笑了笑，“醒了？”
顾善眼睛有些红红的，看上去确实是刚睡醒，她揉揉眼睛：“嗯……”
顾安素看着她坐下，转过身看她，慢慢斟酌着说道：“晚上我听张墨爸爸说道，张墨和你挺投缘的，他品行好，也有出息，妈妈看着是个不错的孩子，你觉得呢？”
顾善直直看着前方，温夜白颀长的身子从房间出来，站在门口看着她，眸光暗幽如夜，她唇沿无声张了张，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眼看着顾安素就要往后望过去，她垂下眼睫，低声说：“我觉得还可以……”
走到门口的温夜白身形顿了顿，却没有回首，慢慢拧开了门球。
在他出去时，顾善没有听到一丝声音……良久，抬起脸转过头去，才发现他走了。
顾安素去睡觉了，顾善借口要洗澡，穿上厚外套便出了门。
外面很冷，但她只想着温夜白去哪里了，在四周搜索着他的身影。
沿着来时的路跑回去，跑离了小村子，没有路灯，四周黑漆漆的路伸手不见五指，她摸着黑一直往前走，看着车身在黑暗里隐去，他呆站了一会儿，又上前敲敲玻璃窗，没人回应，等了许久，她环着双臂凄怆地走回去。
回到房间，顾安素已经睡着了，顾善把脸埋进枕头里。
讨厌优柔寡断的自己。
讨厌茫然不知道方向的自己。
厌恶拥有这样性格的自己。
虽然早已经长大成人，但在走出社会面对蓝日刚，张墨这些人时……还是会辐射出小时候的畏缩心理，无法真正去反抗他们。也许是儿时的不好回忆，那么多年一直留在心里，渐渐形成了一种阴影。
可是温夜白……
看到温夜白的时候，心里总是温馨幸福的。
现在这份温馨幸福，也被她亲手弄丢了。
※※※※
隔了一天，张墨爸爸又约了他们一起吃饭，几个人坐在一场，一桌子精心准备的食物，张墨的妹妹从市里回来了，声音欢快地说着城里的趣事，哄得大家一片笑声，气氛极好。
正在埋脸吃饭，突然听到张环提高声音叫了声：“哇，你们知不知道我们村最近来了一个有钱人？我前天回来的时候，看到小路上停着辆迈巴赫，你们知道是谁吗？”
“啊？没听人说起……”张墨不由得微微惊讶。
顾安素也笑了笑，问：“你认识？”
张环摆了摆手：“我哪里认识那么了不起的人物。”
“呵呵。”顾安素微微笑了一下，不再答话。
张环伸手去夹菜，视线顺着菜色不经意望到一直低着脸吃饭，从头到尾没有出过声的顾善，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善善姐，你不就是在S市工作的吗？”
顾善抬起脸，不明白她脸上的笑容，怔了怔，愣愣地点头。
“我昨天出门的时候，听到开旅馆的刘阿姨说，有个S市来的小伙子住宿在她那里，我就猜到他是S市来的，咱们村子里这么点人，多了谁都一清二楚。”张环立刻绘声绘色地描述，顿了顿，期待地看着顾善问：“听我哥说，你在S市温氏工作，那个人会不会是你朋友呀？”
顾善怔住，拿着筷子的手僵住，半晌，才勉强笑了笑：“不是……”
“啊，那真的不是你朋友吗？还有谁会在大年初二晚上来我们村投宿啊。”
“我，也不是很清楚。”见顾安素正望着自己，顾善回过神，将筷子夹的肉放进嘴里。
张墨接了话，“行了，小环你也不想想，善善只不过是在温氏做一名会计，她又不是秘书和那些高级人员，天天要见很多大人物，她身边的朋友很少，更加不可能认识那样的人了，善善，你说是不是？”
顾善还是好脾气地“嗯”了一声，又再埋下脸无声地吃饭。
张墨要送妈妈和她回去，她借口去买东西开脱，四周的风很大，她把半个脸埋在羽绒服里，眼睛盯着地面一步一步地走，等抬起头时，才意识到自己本能地已经走到村子里的旅馆来了。
在外面站了不知多久，于是鼓起勇气，走上前伸手敲了敲玻璃门。
看着暗色的玻璃门上倒映出来自己的脸，半张脸埋在羽绒服里，无精打采的，面色雪一样的白，一点血色也没有，衬得被冻得发紫的嘴唇格外暗红。
开门的是刘阿姨，在看到她时，眼睛惊奇地睁大了一点：“你是顾善吧？果然是女大十八变，才一年多没见你，脸蛋更加漂亮了，出落得也标致，看来是在城里过得不错吧？”
“啊……是的，刘阿姨，你这里是不是来了个新租客？”
“你说S市过来的那个年轻小伙子？”刘阿姨对温夜白的印象特别深，“是啊，这阵子好多女孩子来问，真是让我这个老婆子哭笑不得啊，人家长得再俊再有钱，好歹都是女儿家，也不知道害臊。还好他下午走了，我才能过个安稳的年。”
“啊……”冲口而出的话突然咽下来，顾善转了转眼珠看他：“他已经走了吗？”
刘阿姨摊一下手，很无辜的说：“是啊，这两天村子里一半没结婚的女孩天天跑过来找他，刚开始我跟他说村里有女孩找他时，他还愿意见几个，直到今天，连一个人都不愿意见了，晚上就退房走了。”
“我看头先他听说有女孩子找他，还是挺感兴趣的，今天突然就要搬走了……”
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
※※※※
看到顾善推开门进来，顾安素迎上去，顺口问：“你去买什么了？”
顾善愕了愕，双手空空，才想起之前说的话，低下了脸不说话。
顾安素微微笑了一下，端着盘子进到了厨房。
神情恍惚地站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把一切可以得到完善的问题，因为自己笨拙的愚昧举动而搞砸了。
还有……
她知道她心中，喜欢的人是谁。
她喜欢温夜白。
明明……在S市的时候，她可以和他坦然相对，在昨夜妈妈没有回来前，她心情还是欢喜的，她那么的讨厌张墨，连一眼都不想看到他了，还是答应他的邀请。
站在这里回想这几天的事情，她竟然不知道……自己会这样。
这样心猿意马，不安惧怕。
为什麽？
她在脑里不停的反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她又变成了这样的人？
顾安素解掉身上的围裙，从厨房里出来，一边把围裙挂好在墙上的钉子上，转过头看了眼顾善，“晚上吃饭的时候，你怎么只吃那酸豆角，是不是胃口不好？”
顾善神情恍惚的回想，牙咬得死紧，忍著那种锥心的痛。
甚至没有听到，妈妈跟她说话的声音，更没有发现，有人走近过来。
直到一只手在她额头轻轻拍了一下，她才猛得回过神来。
顾安素笑眯眯地看着她：“你这个孩子！发什么呆，听不到妈妈跟你说话吗？”
“啊……”
“在想什么？刚出去碰到什么事了么……”
“没……没有。”
事实……真的……一点儿事情都没有碰到……
也……因为这样……更加神不守舍……
顾安素看着她愣头愣脑的样子，轻柔地叹了声息，长着厚茧的手掌细心地握住她的手，放在手掌轻轻地拍着：“昨晚夜里下了场暴雨……听说后山的那条小路都倒塌了，一条腿走过去都会陷进去拨不出来，你记得别往那里去，有朋友在这里的话，也嘱咐一声……”
顾善怔怔地看顾安素，顾安素慈祥地笑着，皱纹随着眯着的眼睛皱起来。
“妈妈，我和他……”我和他什么却说不出来。
顾安素摇了摇头，脸上的笑颜带着几分疲倦的神色，苦笑道：“妈妈不想知道，你明知道说出来妈妈会难过……你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可以自己作主。”
顾善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连一瞬间的疑惑都没有了，从小到大，她都瞒不了妈妈。
“傻人会有傻福，很多事情不如顺其自然，妈妈老了，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操心了，是对是错你自己衡量……”顾安素把她的手轻轻放回去，打了个哈欠：“好困……早上起来得太早了，妈妈先去躺会儿……”
顾善眼里一片灼热滚烫。
她在进房间前叹口气：“外面冷，要出去的话穿多两件毛衣在里面……”
顾善这样愣在原地，寒风伴着空气吹过来，她只觉得眼眶有些烫。目光不可思议地望着妈妈，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都没分清梦里梦外。紧紧咬了嘴唇，发现了痛意。她脑子明白过来，大喜过望，只是身子不能动。
这阵子的事情，一样没有少，妈妈件件都在心里看清了。
顾善打温夜白的电话，打不通，只要一下暴雨，后山小路从来都是没信号的。她拼命赶去那条小路上，顾不得去穿多件毛衣，回过神就跑出了家门口。抱着碰运气的心情一路奔到了目标地，看着那辆黑色的车还在，旁边靠着一个颀长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