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想要的结果，不过是能让自己开心，但她不想要他不开心。

难以排解的懊恼萦绕了她整个假日，她很想知道他心里有没有她，然而那天晚上明知道他就站在门口看着，面对妈妈提问的时候，也不给出否定的答案，猜想他听到后会有什么感受，进行得很顺利，也还是控制不住心头掠过淡淡的失落。

手掌抓着男人的袖子，顾善看着他的眼睛：“温夜白，你怎么不问我？”

“问什么？”温夜白眉心微微一动，不动神色地说。

“问我，为什么没有拒绝张墨？为什么明明一边嘴上说着喜欢你，又要跟张墨在一起？为什么我会这样……”小手寻到男人的手掌握住，顾善的声音越来越小了，“这些问题，你怎么都不问我……”

温夜白给她这么一说，有些头晕，就只是疑惑地看着她，不答反问：“善善，我问你，为什么没有拒绝张墨？为什么明明一边嘴上说着喜欢我，又要跟张墨在一起？为什么你会这样？”

顾善提了一口气，想了一会，最后迟疑着，抬眼真诚地看着他俊逸儒雅的脸，一字一句地说出自己的原意：“张墨，我真的不喜欢他……”

“我不是故意要那么说，我只是想说给你听，想看看你听到后是不是会生气，只有这样，我才知道你是不是在乎我的……我知道你没有走，每天晚上妈妈睡着时，我都偷偷跑去小路上看你的车还在不在……”

“我不想那样，但你没有来找我，妈妈叫我去张墨家吃饭，我那时已经不想要再继续下去了，我想去找你坦白，但阿姨说你退房了……”顾善咬着唇，手掌有些紧张地握着他的大掌，望向他，“你相信我吗？”

“你说了，我就信。”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脊，发现自己和她这样下去似乎也不是办法。因为在感受到她身体微颤的时候，他会觉得有些心疼，回去以后，就解决完那些事情，然后结婚吧。为道这去。

顾善愣住，黑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下巴抵在他身上：“为什么？你不觉得我是张墨他们说的……人尽可夫……吗？其实……我不是……那样的……”人没有机会说出来，已然被温和的声音打断。

“你想多了。那些已经过去，别再去想和蓝日刚的事情。”温夜白展眉，好整以暇地拥着她稍有些圆润的身体，微笑着在她脸颊上吻了几下：“只是，以后，不准再和其他男人有半分瓜葛——”

顾善抱着他连连点头：“……我真幸福。”

温夜白怔了怔，漆黑如夜的眼底溢出微笑。

“妈妈，”小斐醒来时看到顾善坐在床上看着他，他开心地笑：“妈妈现在真好看……”

顾善勉强笑笑：“在你眼里就好看，不过跟其他人比，只算是一般啊。”

“不是！”他好看的眉毛突然皱了起来：“妈妈是最好看的，没有人能比！”

顾善愣了愣，轻轻笑了：“嗯……小斐饿了吗？我去煮碗面条给你吃。”

他抓着她的手掌，不准她离开：“我好久没有见妈妈了，你陪我聊聊天，好吗？”

小斐的眼中渐渐露出期待和希望，面对他殷切的眼神，顾善如何都无法拒绝他。

“好，我们来聊会天。你坐上来。”顾善拍拍大腿。小斐眨眨眼，虽然犹豫了一下，眼晴很快迸出闪烁的光，身子爬到她大腿上坐着，他的眼睛很大很空灵，说不出的好看。

“小斐……还记不记得以前住在哪里？”

他歪头想了想：“记得……我家门口有俩棵大树。妈妈忘记了是么？”

他抬眼疑惑地看着她样子十分可爱，顾善点点头，低脸从上往下看去，可以看到又长又翘的漆黑睫毛，还有偏硬的黑色小卷发，软软地贴在白嫩的小脖子上……这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孩子，他的父母怎么舍得不要他？

顾善揉着他毛绒绒的头发，“小斐，你想不想爸爸？”

纯真的眼神很快黯然了下去……小斐想也没想，就摇摇头：“不想……”

“啊？”顾善忍不住低声问：“为什么？”

“因为……爸爸经常打妈妈的……我讨厌爸爸打妈妈……”他语气有些怆然，眼睛里透明的泪光若隐若现，顾善开始后悔问这个问题，手掌抚着他软绵绵的背，跳开话题：“小斐喜欢什么？”

小斐想了想：“妈妈给我买了小钢琴，爸爸不大爱听这个声音，只要妈妈教我弹小钢琴，爸爸回家就会骂妈妈，脱妈妈的衣服，把妈妈衣服里的钱拿走，然后小钢琴也让他卖掉了。”

顾善爱怜的抚着他豆腐般的脸蛋：“那小斐想不想去学小钢琴？”

小斐眸色黯淡下来，轻轻地晃着脑袋：“我不学，妈妈就不会挨打了……”

顾善望着他的眼睛，问道：“现在没有人会打妈妈了，小斐真的不学小钢琴了吗？”

“我喜欢小钢琴……”他声音很低，沉默了一会，又抬起脸，两只手掌贴上顾善的脸，仰着脸看她：“妈妈不会再挨打了吗？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学小钢琴弹给妈妈听了。”

顾善点点头，把他从腿上抱起来放到床上：“小斐乖乖睡觉，妈妈出去一会。”

他眼里有几分闪烁，半晌还是疲倦地闭上了眼睛，顾善替他掖好床被，转身出去了。

在离开前，她下了决心，要把孩子安置好，去学小钢琴，再请人照顾这小孩子，怎么样才最合适呢？能够不让他留下不堪的童年阴影……握紧拳头，绞尽脑汁地想，最后决定去找温夜白。

他那么聪明，一定有办法！

男来眼你。四周突然静得诡异。

三十分钟到了旅馆，温夜白没有在房间，手机提示无法拨通，村子里的信号一向不是很好，只要他走的稍远一些或到了偏僻的山野地区，基本上收不到信号。如此一来，她只能在门外等他回来。

站了十分钟的时间，不经意地转过头，发现四周经过的人都停下来，猜疑地看着她。

背对着他们，后面传来低低的窃窃私语的声音。

声音很小，但是顾善还是听见了。

“作为一名无父无母的孤儿，能够嫁给老张那个儿子，我看是已经足够风光了。”老成的声音带着几分长辈的教育口气，“况且她也不过是在城里打打杂，不提一罢。”

长久的沉默过后，有个年轻一点的声音传出：“姨……你说她现在的那件事是真的吗？我早上听我妈妈和我姥说，她在家里和男人做那般苟且之事，给张墨发现了……”

顾善立刻僵成木头。

“这话谁教你这个小女孩的？”中年妇女的声音有些微怒起来，“她做的可是下三流的事情！你一个二十岁的小女孩，不准听她这些男盗女娼的东西，要烂耳朵的！”

顾善满脸发热，转过脸盯着还在喋喋不休的妇人，低吼：“你不要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妇人指着四面围观的人，“这里的人全知道你那不要脸的事儿！”

“你们有看见吗？”顾善浑身发抖，告诉自己不能慌，镇静地瞪着她。

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我看见了！”张墨从人群里面走出来，一脸不可一世，指着对所有人宣布：“昨天我去她家里找她，亲眼看到她和另个男人抱在一起！”

“张墨，你——”顾善不敢置信望向张墨，万万想不到他卑劣到这地步。

张墨公然迎上她的视线，一边扬着声对所有人说：“她和那个男人还衣衫不整的，就在客厅里，俩个个摸来摸去，我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他们躺在地上，我们家都已经下聘礼了，没想到她居然和别的男人在客厅的地板上做苟且之事！”

“张墨，你说谎！”顾善不相信眼前所见，他的睁眼说瞎话，描绘得就像事实似的。

“这就是顾安素教出来的女儿？天哪，比那低贱的.妓.女.还不如。”

“在家里和男人，就算是在自己的老公，怎能大白天这样不知羞耻……”

“去了一趟城里，她怎么变得这样了？”

一个年轻男人忍不住呸了一声：“她真是恶心，要偷男人也不偷远点，给我们村丢人！”

唾弃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前天晚上，我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看到俩个身影，有一人很像她，但是另一个不像是张墨，我当初以为自己眼花了，现在想起来，他们一定是当时就勾搭上了，那天晚上正好给我撞到他们在外面偷情，真是下贱，脚踏两条船的破鞋，把外面的小白脸都带到家里去了，真想知道是哪个男人会看上她？”

张墨眼睛里尽是胜利之色，咎由自取吗？看到了吧，这才是真正的咎由自取！

这时，头顶传来一个熟悉又低沉的男子嗓音：“我就是那个小白脸。”

刹那间，人群里一片异样的寂静。

“就是他，顾善养在家里的小白脸。”

张墨先声夺人。

顾善没想到他会把事情闹得这么大，紧握成拳的手有些微微发抖。

张墨走过来，抬起脸望着温夜白，眼中竟隐隐带着些杀气：“他们昨天偷情被我发现了，他还威胁我，警告我如果说出去，后果必定不堪设想。”

这句话一传出来，先前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赶过来了一半，这刻全沸腾了起来。

张墨倏然移动身体，走向顾善，目光阴寒，用着极低的声音对她说了几句话。

顾善嘴唇微微发抖，紧握成拳的手掌缓缓松开，胳膊伸起来朝张墨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