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翰冷笑了一声:“我们已经离婚二十多年,自然没有带她过来。”
这下换作瞎了眼的人都能察觉气氛的诡异。
黄局皱眉用眼神无声地斥责魏市长,魏市长悻悻地闭了嘴。
整个车厢安静了下来,秦翰转头凝视车窗外,华灯璀璨,车水马龙,很早前就听说这条街上有着最美的景像,无论白日黑夜,都装置得像华丽的殿堂,果不其然,胸腔一窒,强自地挪开视线,秦翰用手按了按太阳穴的位置,兴致阑珊地往后靠着。
他记得很久以前,深夜里,他准备躺到床上的时候,有个人定定看着他。
他展眉一笑,躺到床上,她软绵绵的身子随即缠上来:“秦翰,什么时候陪我去S市?”
他笑着摇头,拥她在怀里:“很快,等我解决完最后一件事情。”
他总是在回答她的时间问题时惯性说‘很快’,每次的‘很快’都是良久,久到他都忘记有这么一件事情,但每次听到后的反应她都是傻笑出声,高兴地在他脸上亲一下。
他被小妻子的主动感染,眉眼也染上喜悦:“S市真的有这么好吗?”
“当然啦,”她对着手指头,一样样地说给他听,“和民路,永山路,还有金绵路,这三个地方都足够我们呆上一辈子都不会腻,特别是金绵路,24小时的景色都很漂亮,在那里,璀璨灯光可不是只有夜晚能看到,白天也行,而且一样漂亮呢,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见识见识……”
无法控制的,过去了二十四年,他突然想起那个女人,长得不是很漂亮,皮肤很白,眼睛又黑又大,笑起来眉眼飞扬,仿佛整个世界都更加光亮明艳起来,不过那已经是很久很久前的她了,陪在另外一个男人身边,同样的笑着。
梁容是芷语名义上的哥哥,那时他还没有认识芷语,他们就已经青梅竹马,父母决定替他们定终身了,虽然后来嫁给他了,依旧有着很多男人磨刀霍霍等着接替秦翰的位置,比如没有如愿以偿的梁容……
秦翰名声在外,从上午下飞机,到下午三个多小时的时间,就已经吃过一顿价值上万的饭,泡过一夜五位数的澡,进行了日式按摩,最后还提议包房让姑娘唱歌喝酒乐乐,秦翰有些疲于应付,就推掉了。其实这些年他的状态不能说很好,对人对事容易怠倦疲惫。
中午,温华生把手头几份紧急的文件签完,准备离开的时候接到一个紧急企划,临时开了会议,两个多小时讲完下来,已是下午时分,从电梯下来,走出大厅门口,坐上后座,命令司机驶去。
晚上还有一场饭局,秦翰跟黄局长推辞要先回酒店休息。
“酒店的房间已经订好,秦总好好休息,有事随时叫我。”
秦翰兴趣缺缺,只随意地点了个头,并不再说什么。
送秦翰进了酒店,离开的时候,黄局长打了个电话,诧异地问:“温总,你怎么还没有过来?我可是为你制造了半天的时间啊,他是我们想拖就能拖的吗?已经休息了,等下次吧,我帮你打听过了,好像要在这里住一星期。酒店啊?是金绵路的吉盛酒店,房间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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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夜白下了床就抱着顾善去刷牙,帮她脱下睡衣穿上宽宽松松的衣服,大约是体型变化的结果,半个身子圆得像球形,衣裤穿起来很麻烦,不过也有好处,就是肌肤更塞从前,如白雪般,触手一片滑嫩,三颗扣子,他的手覆上了她的柔软,握着大力地揉搓,动作极度的温暖,喷在她脖颈的呼吸越来越热,却不敢有其它的行为,穿好衣服后就把手收了回来。
这样有自制力的温夜白让顾善很心动,一边偷笑一边叹气,只能暂时委屈他了。
“饿了吗?我去给你做饭。”
顾善这几个月唯一的坚持就是他的三餐自己亲手做,下了楼,就进了厨房。
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她圆润了不少,吃得像只胖白瓷娃娃。
他的肉却像是分给了她般,日渐消瘦,看得她心惊胆颤。
顾善从冰箱里拿了早上厨师买好的虾和螃蟹,足足放了三个人的量,煮好了以后端上桌,顾善只不停夹给温夜白吃,自己就常忘了要夹菜吃,温夜白有些好笑,总是有些烦恼面前的女人将他当作小孩来养,自己心理又享受这种被她母亲光环围绕着“关爱”的感觉。
吃过午饭,温夜白抱她去阳台上去坐着,下了一夜的雨,刚刚放晴,外面空气湿润而清新,阳台还正对着一片宽阔无际的大海,他就是为这疏缓压力的景色才在这里建了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
顾善侧躺在他怀里,惬意地眯着眼睛,觉得舒服似的,靠在他胸口渐渐瞌睡起来。
他突然觉得她一辈子就这么傻好了。
温夜白微微一笑,伸出手臂揽住她软绵绵的身体,下巴抵着她的发丝。
这一刻宁静温馨,只愿能够一直这样下去。
然而手机还是不客气地响了,温夜白把她从怀里慢慢抱出来,轻轻放在躺椅上。
走到远处去接电话,接完回来看到她已经醒了,顾善肉乎乎的身子坐在躺椅上,用忧郁的目光注视着他,“你要去上班了吗?”
“是啊,”温夜白走上前抱着她亲了两下,“来了个大客户,需要我过去。”
“这样啊……”顾善发现从早上到现在的几个小时里,两人都没怎么聊天,单是梳洗做饭就花了近两个小时,他又要去忙碌了,有些失落:“你都没有休到息啊……”
温夜白“嗯”了一声,看着顾善脸上仍郁郁不乐的,他叹了声气,用力吻了她:“不要紧张,我的身体很好,过几天有空的话,我可以陪你一整天。”
“嗯……”顾善还是有点低落,可怜的小模样。
温夜白双臂搂住她的身体,脸贴着她的脸,亲着她的鼻子:“我只是暂时走开一下。有些事情需要我亲自处理,等公司稳定下来,我就天天陪着你,好不好?”
“那、那你今晚早点回来。”
温夜白微笑一下,豁然开朗抱着顾善,压在躺椅上亲了两下,把她的嘴巴亲得又红又艳,吮了吮她唇上的液津,又再吻下去,深入的含吮,如此反复几次,才舍得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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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的飞机,秦翰只身一人过来,目前温华生还没有行动,一个上午的时间秦翰只和黄局长魏市长在一起,十分钟前进了吉盛酒店1001套房休息,”温夜白刚从电梯里出来,在办公室里瞄到他的陈晋立刻迎了上去,一边走一边汇报,“我们这次想拿下他们集团的项目,正好他本人过来了这里,我就想是不是通知你,赶在温华生行动前,一举拿下……”
温夜白没有回答,朝身侧空荡荡的办公到望了眼:“秦镜去台湾了?”
“是啊,早上七点的飞机,一大早就赶过去了,本来想跟你说声,但想到不要打扰你,就让我转告你,他说越早出发越好,把资金争取回来,这次的项目机率更大。”
温夜白低低“嗯”了一声,走进办公室,他静默地望着窗外,仿佛在想什么。
“另外,早上收到一个内部消息,温华生也加入了这次项目的竞争,这一周都在秘密进行,财务部天天加班通宵在赶帐目,”把夹在臂弯里的文件抽了出来,陈晋眉梢轻扬,走上前递给温夜白,“这是我拿到的帐目副本,他们的价格目前定价在这里,还要再精准,和我们的价格没得比,价格的优势输我们,不过他和黄局长很熟,所以我们知道秦翰住在吉盛酒店,他应该更早的时候就知道了,以他的实力,有可能会抢走这个项目。”
温夜白神色一凛。
从陈晋手中拿过那份文档,他一页页地翻看着,眉间微微一动。
翻到最后一页,他缓缓摇头,声音很静:“今时不同往日了。”
“子瑞,”陈晋想了想,沉声说,“我知道你一直顾念温华生对你的养育之恩,所以事事退让。但是,温夜白的势力一天比一天大,胃口越来越大,他的野心和权势不是我们所能想像得到的。”
“这次他在新闻发布会公开宣布和你断绝关系,分明说在宣告全世界,敢帮你的人就是和温氏作对,你一心井水不犯河水,他却依旧步步紧逼,这次要是让他夺到这个项目,我们不可能再斗得过他,这些天,我也看出你变了,变得不在乎输赢。”
陈晋目光紧紧地盯着他,认真地问:“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要是输了这一战,就是身败名裂,从此不能在S市生存,到时候我们又要怎么办?”
温夜白眸色一暗,平静地道:“陈晋。”
陈晋与温夜白互视一眼。
“你安排一下,我晚上去会会秦翰。”
陈晋却沉默下来。
温夜白微微一笑,如春风拂面:“这场战,我没有说过要不打,也不可能投降。我只是想开了,不管这场战打赢还是打输,都无所谓,但现在,为了你们这两个为了我豁出去的兄弟,无论如何,我也要赢。”
陈晋重重地喘了一口气,三十岁的大男人居然有种热泪盈眶的心情。
温夜白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