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转身回去告诉他，怎么说呢，微笑地看他：杏连翼，我有了你的孩子？
他怕是会不尽遗地嘲笑她，前一刻才刚宣告完两人一星期的约定，现在就迫不及待地想拿个孩子去绑住他了，妄想飞上枝头，嘴里又苦又涩，路人奇怪的眼神投来，她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裤子，重新走回医院。
医生告诉她：如果要打掉孩子最好在这几周内，不然等胚胎成形了，可就造孽了。
向小北一下从床上跳了下去，光着两只脚丫急奔到流苏面前，抓住她的手臂不停地问：“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吗？我有没有听错，你说你有孩子了？！”
流苏紧紧咬住嘴唇，泪眸看着她，轻轻地说：“我早上去检查了，医生说的。”
向小北抓住她手臂的手僵住，脸上有种不可置信掺杂着心疼痛愤，她恨恨地骂：“是不是那个男人，他明知道你才刚十八岁，怎么能让你怀孕！”
向小北在流苏面前急得上蹿下跳，两只爪子烦燥地扒着头发。
就像是这件事的主人公是她一般，她们俩的感情是无容置疑，完全能媲美上刀山下火海的坚固，所以她烦她恼她气，就差现在怀孕的主人公不是她而已了。
“小北。”流苏刚哭过的眸子还泛红，看到向小北急燥的模样，她压下想哭的冲动，抓住她舞蹈的双手，低低地说：“关于这个孩子，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向小北只是微怔片刻，随即斥到：“难道他要娶你吗？如果没有，这孩子肯定不能留啊，你当时和他在一场也是因为五十万，流苏，你在想什么？你想把孩子生下来？”
她抓住重点连连反问，流苏那点事自然没有瞒她。
因为这阵子发生太多意外，她自顾不瑕，当看到杏连翼和流苏又重新走到一起时，她心里是有十万个为什么的，却让心里那个甜蜜的角落而蕴盖住。
“小北……”流苏听到她振振有词的斥语，心里感到了后怕，她抚上还平扁的腹部，手指一点一点收缩，那软软的肉里面从些有了和她流着同条血脉的孩子，可是……
流苏眼神空洞，麻木地说着：“我不想生这个孩子，可是我又不敢拿掉他，怎么办怎么办，医生说他以后生出来会很健康的，要是亲手扼杀这条小生命，我害怕做噩梦……”
她断断续续地哭着，“妈妈因为钱让我陪李员外睡觉，来市里上学开始，李员外看着我的眼神都让我害怕，可是我更怕爸爸会死……我去陪他睡觉，那天晚上我走错了房间，杏连翼把我当作别的女人，后面他不肯给我钱，妈妈又打着电话催我，为了三十万答应杏连翼三个月的情人……我后面足足做了三个月的噩梦，欧子阳我不知道喜不喜欢他，可是他不会让我做噩梦，他会哄我对我好……”
“小北，要是爸爸没有生病该有多好，我不要很多很多钱，只要和他们生活一起就好，但他病得快死了，妈妈说最少要三百万才能放心出国去治，没有人能帮我们家，我去求杏连翼，在他面前把衣服都脱光了……可前晚他答应要放我走，只要再熬一星期就行了……”
向小北于心不忍，手轻轻地抚着她颤抖的背部，眼泪也在眶里打转，“流苏，孩子打掉吧，我们以后要一起考最好的大学，在一起开开心心地谈论帅哥骂老师坏话。”
流苏泣不成声，只是又摇头又点头，她的泪水在脸上不停地滑落。
向小北见她犹豫的表情，心疼之际又是愤怒，抓紧她仍颤着的肩膀指责：“你有没有想过，为了那样的男人留下孩子，耽搁考大学，到时候他始乱终弃你怎么办？而且你成绩这么好，到时候一定是保送名牌大学的，你要为了那个男人而毁了自己的未来吗？”
“流苏，别傻了。快离开他，孩子以后也会有的，而且还是和你爱的男人在一起生的，到时候你会很幸福的，我们去医院不要孩子了，好吗？”
向小北讲得满脸泪水，心疼地揽着她的肩膀，低低地哭了出来。
流苏哽咽着，一时间想要答应向小北的话，突然女医生的话又在脑海回放，那个孩子生下来会很健康的，她头巨烈地痛起来，俯在小北的肩膀哭着说，“他是我的孩子，我要怎么办才能不要他……妈妈嫁过来时很讨厌我，爸爸却一日比一日爱我，晚上他给我盖被子的时候，我听到他轻轻地说：你是我的孩子啊，心头肉。”
她眸子里有些星星点的希望燃起，她轻轻地说：“爸爸和妈妈都没有在我身边，孩子生下来后，他的欢笑声也会传染人的……”
“流苏！”向小北听出她话里的猫腻了，大惊地叫：“你疯了吗？你才十八岁啊！”
哭过一番后，流苏的心情已经渐渐平复下来了，她把脸从向小北肩膀上抬起来，抓着她软软的手掌，嘴角溢出微微的笑意，“你想，到时候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天天上蹿下跳的，在你身边叫你小北阿姨小北阿姨，是件很幸福的事对吧？”
放狗屁！这狗事幸福个屁！向小北火冒三丈，当她暂时受不了刺激，精神分裂了！
“叶流苏，你平时那么聪明的一个女孩子，这么简单的道理我都知道，你怎么就是想不通啊？”向小北甩开流苏的手掌，又气又急地在房间走来走去，小脚丫不是跺着地板！
“我问你，你用什么身份去生这个孩子？而且你生下来后，你让孩子以后天天跟着你喊妈，这个完全可以，但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你要怎么养育这个孩子长大成人，让他跟正常人家孩子有父爱和母爱，能上学能去游乐园，这些你都有想过吗？”
“小北，你说得对……”流苏眼睛再度噙着泪，手指抚着腹部，意识到现实的残忍，她凄凄地笑，“我不能让他跟正常孩子一样快快乐乐地上学去游乐园玩，不能给他想要的玩具，我没有钱……”
流苏低下头，泪眼蒙胧中，仿佛看到灾区孩子营养不良的模样，那颊骨瘦得凹下去，引人落泪的瘦小，她双手无助地环住身体，孩子你为什么要来……
“流苏。”向小北屏着息，盈着泪的眼眸恳切地看着她：“流苏，流苏，别犯傻好吗？”
“以后还能生很多孩子的，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都帮不上你，我只会在这里说这些话干扰你，对不起，流苏你骂我吧，在你无助的日子里我一点忙都帮不上，可是孩子别生了好吗？”
“你是级上最优秀的学生，你以后要保送大学的，要是开学时体检被检查出来，你会勒令退学的……”
她努力了那么久，就是为了保送大学那稀有的两个名单，她想读大学，她想以后能让身边的人过上好的生活，再也不会因为钱而落泪。
流苏也跟着一起哭了，哭得肠胃都纠着痛，她声音破碎，“好好好，不生了……小北，这个孩子不要了……我们以后一起读大学。”
向小北哭着点头，笑容又涩又苦，抓着她的滴满泪的手背，“流苏……”
她没有钱，又不能向杏连翼要，只能问小北：“你现在有钱借我吗？”
向小北急忙点头，“我回家拿就有，别担心。”
流苏流着泪点头，“嗯好……我准备一下，这几天去做手术。”
后面两人又抱着大哭，泣不成音，狼狈地看着彼此泪花的脸，滑稽得笑出声……
回到房间时，杏连翼身上换上了米色的休闲衬衫和白色休闲裤，斜倚在沙发上，狭长的双眼，如墨般漆黑的眼眸散发着慵懒的光芒，薄薄的唇，泛着生病恢复后的柔润光泽。
看着她站得远远的身子，杏连翼伸出手指微微一勾，吐出简短的两个字：“过来。”
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流苏手足泛着冰凉，声音镇静：“干嘛？”
他没有理她，墨黑的眸捕抓到那双红肿的眼睛，他蹙眉问：“你又哭了？”
她在他面前哭的次数很少，而都是被逼到不得已才哭，第一次是和他吵架，第二次是经历了那夜的猥琐男事件，想到这，他有种不悦的心情。
流苏低着头，她俺饰不了的紧张：“没有，沙子进眼……”
“哦，是吗？”他反问，身子支起，修长的手指倏得拽住她的手臂，把她把沙发上带，手臂环住她的腰肢。
他的手恶意地抚上她红肿的眼睛，浅浅地笑：“我看看，帮你吹吹。”
流苏惟恐他知晓其中的猫腻，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现在亲密的动作，手轻轻去推他抚在眼皮的手掌，拒绝：“不用了，刚才小北帮我吹过，等会就好了。”
“嗯？”他突然板住她的肩膀，将脸贴近她，吐出一口温温的气息，故作亲昵的行为，温热的嘴唇吻上她轻颤的眼皮，细细地吻着，感觉她身子在身下敏感地起浮，他满意地离开唇，笑得年少倜傥，“她有没有这样帮你吹？”
废话！
流苏郁闷地看他，气气地睁开眼睛打算教育他，什么是伦理！
狭长噙笑的桃花眸认真地看着他，脸上无半分玩弄之意，嘴角那丝弧度温暖的上扬着，流苏有片刻的怔神，忘了他先前的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