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碎发看起来颜色很深，基本是纯黑色，而且感觉发质较粗。

他当然无法释然，因为他很清楚妻子曾经的秀发是什么样。柔软，纤细，握在手里就觉得温柔，如同一汪春水淌过掌心的触感，而且最关键的是她天生发色较浅，那深栗色头发和她的白皙肤色十分相称。

难道是上位客人留下的，没被保洁员打扫干净？虽然对五星级酒店来说，这情况实属罕见，但也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

当然，也可能是视觉误差造成的。长发看起来自然要纤细一些，或许当它们被剪得只有几毫米长时自然会显粗。至于颜色，大概是被白纸巾映衬得发黑而已。

那是小婵的碎发，毋庸置疑不是吗？有什么好纠结的？把头发清理干净扔进垃圾筒，然后回到床上陪在熟睡的小婵身旁，这难道不是他此刻最该做的事吗？可心里究竟是什么在牵绊着他，让他无法坦然面对这无关紧要的“琐事”？

最终，商陆把粘着碎发的纸巾放在了盥洗台上，放轻脚步走回房间。他从妻子的小行李箱中找出了那个飞利浦电动推剪。

盥洗台上的碎发有可能是别人留下的，但这推剪刀片上残留的碎发则肯定属于妻子无疑。

回到洗手间，商陆打开了所有的灯，用酒店提供的棉签从刀片上扫下些碎发。今天丁蝉衣应该是真的累了，修完头发后她没像平时那样认真清理刀片。

两种碎发被摆放在一起对比，商陆的心开始发沉。用肉眼看，两种头发无论从发色，还是发质粗细上来看，都一模一样。

这就是丁蝉衣的头发。

可是从何时起，她的头发开始变粗？颜色也从深栗色变成了黑色？

望着纸巾上的碎发，商陆努力驱散弥漫心头的迷惑不安。或许只是错觉吧？很多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而且周围这些灯光都是暖色调，也许在自然光下观察会出现不一样的效果？

商陆把盥洗台上收集的碎发小心包裹起来，藏进了自己的行李箱。他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可笑，但一贯做事严谨的他不允许自己将此事“糊弄”过去，那有悖于他的行为准则。

杭州度假结束后，商陆和丁蝉衣回到了上海。

清早，确定妻子在厨房忙碌后，商陆立刻行动起来。有件事他必须马上去做——这事盘旋在他心头好几天了，以至于在杭州游玩时他总有点心不在焉。

在丁蝉衣决定剃光头发之前，她曾留下了一小缕长发。商陆回国后，她将那缕长发送给他当做纪念。他一直将它们收藏在书房的一个木匣子里。

反锁上书房门，商陆从珍藏的长发末端剪下一些极短的发茬，将它们放在从杭州带回的纸巾上——两种头发一左一右分散在纸巾上，借着窗外的自然光，能很清楚地分辨出它们之间的区别。

一种色深，几乎纯黑；另一种则颜色稍浅。

一种较粗；另一种则十分纤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