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出差的公事其实早就办完了,也已和我那大老板如实汇报,不过大老板却没有表露出让我快马加鞭回去的意思,反而还抽空给我介绍起C市的美食美景来,我琢磨着,他是想让我顺道在外面多玩几天再回去。大老板如此通情达理,且又有奚江预付了十天的房费,我当然盛情难却。
于是玩着玩着,就玩出了火来。
那件事发生之后的第二天,奚江和程昱正好有事一同出去,我便当机立断买了张机票收拾东西直奔机场。
此地不宜久留,我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吧。
当天晚上毫无意外地接到了奚江的电话,因为不是面对面,所以我没有犯怂,心态也放的极好,坦然且大方地承认了溜走的事实。
奚江沉默半天,才硬邦邦地来了一句:“我三天之后回去。”
躺chuang shang快睡着了,我却突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脑子里直到这个时候才将奚江的话消化掉——他那会是说,三天后回来?
吓的我赶紧拨通了连蕊的电话,顺便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夜里一点,心里忍不住突突起来,然而电话已经接通,不把她搅和起来我也是有些心有不甘。
接通的音乐响了三秒钟,传来被掐断的声音。
我锲而不舍,重新拨号。
如此往复三次,可算是让她接了电话,但我知道第一句话肯定没好话。
“说,你是哪个孙子?”
我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果然听见了对方沉默着伸手拉灯的声响,心中顿时非常欣慰,十来天没有联系过,她倒还记得我的咳嗽声。
“郁比邻,你回来了?”
“啊,晚上的飞机,夜里刚到的。”我在最善意的范围内扯了一个谎出来。
连蕊又是一顿沉默,不知道她在那边干什么,反正不说话归不说话,她肯定没闲着,约莫一分钟后,她的声音传过来,“郁比邻,今天全国的天气都挺好的,下次睁眼说瞎话的时候请想好怎么往回圆。”
我对着虚空眨了两下眼睛:“你无凭无据!”
连蕊啪啪啪的打我的脸:“郁比邻,我电脑订票网站开着,请问你是坐专机回来的吗?”
我说:“连蕊,我明天请你吃一天的饭。”
“得了,就你那几毛钱还请我吃饭,我吃不安心。”
“是是是,那换你请我好吧?”我连忙说,“连蕊,我找你有事。”
仿佛看见了她对着空气翻白眼的样子,她说:“我知道,你大半夜找我能没事……”
“奚江回来了。”
她愣了三秒钟,“什么?”我刚要再重复,她说,“行了我听清楚了,不用重复。”顿了顿,她又问,“郁比邻,你不是去C市了吗?”
“对没错,是去了,但是奚江也去了,机场碰见的。”
“嗯,你们在机场见面,一起去C市,然后呢?出什么事了?”
连蕊不愧是我的小青梅,我只稍稍提了这么一下,她就能自动脑补出大部分后续。
“我把他给……我和他过夜了。”
连蕊:“……”
“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你先憋着,那事做完之后我就跑回来了,但是奚江刚才说三天之后也要回来,我怎么办啊我?”
连蕊长久的沉默让我的冷汗直流,其实我骨子里是个特别没有主见的人,遇到事只会凭一鼓作气,连再而衰都连接不上,活到现在我也算经历了不多却也不少的大事,如果没有连蕊一直在旁边陪我,我的人生怕是走不到今天。
“连蕊啊……”
“郁比邻,”她开口阻止我说话,“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骂人的话,你别急,让我先缕缕。”
我赶紧说:“行,你慢慢想,我不催你,那先这样,我挂电话了。”
“嗯。”她回答的心不在焉的。
没有睡意,良久之后,我听见自己轻轻叹了口气,翻了个身,上下眼皮终于开始打架,又酝酿了一会后,沉沉睡去。
二日一早去已经没什么人的公司找大老板汇报工作,大老板大概是没想到我能这么快回来,看见我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本来是在慢悠悠喝茶的,我一去他就把嘴给烫了。
他边嘶嘶吸气边向我摆手示意我找个地方坐下,我环顾一周,觉得昔日堪称金碧辉煌的办公室此时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记得去C市之前我还来过这里听他吩咐,彼时屋中尚且有招待客人的扶手沙发,此时却连个冷板凳都没了,真是怎一个“惨”字了得。
幸好当时选办公室的时候大老板明智的选了个阳面,此刻阳光正好透过窗子洒进来,我便过去倚窗而站,做了个要汇报工作的样子。
大老板又慢慢地呷了口茶,出声道:“小郁啊,难得去一趟C市,怎么不好好玩一玩?公司这边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不用急着回来。”
再晚点回来兴许连办公室的坐标都找不到了。
我说:“回都回了,您总不能再买张机票给我送回去吧?”
大老板说,言辞恳切:“那倒是不能,你得知道,咱们现在正是经济危机的时候,能省则省,浪费可耻。”
我听了就也恳切地建议:“虽然经济危机,但我可以申请在办公室里加个板凳吗?不带靠背的那种。”
大老板放下茶杯,思索一瞬后觉得我的请求并不过分,便点点头说:“行,出门左转,原来秘书待的那间有个椅子,你去搬来吧。”
挺不错,起码高出我原来的要求,还有靠背呢!
我把和靳华妍签好的合同拿给大老板,大老板却只是看了眼首页便将其轻轻放到了桌面,起先没有说什么,我暗自观察,以我多年对他的了解,估摸着他应该是在酝酿什么。
只是这一次酝酿的时间有点长,等了十来分钟,也不见他说出半个字来,让人很是奇怪。
我忍不住清清嗓子试探:“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