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弯弯睡的正香,美滋滋的砸吧着小嘴。
卫疏离立在她的床头,不自觉的紧了紧手中的匕首,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眸中的光亮在暗夜中掩盖不住,可以听到呼吸声,一个平稳,一个有些急促。
柳弯弯,你身上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他的匕首,缓缓贴近柳弯弯的脖颈。
柳弯弯转了个身,幅度有些大,卫疏离以为她要醒来,有些慌乱缩回手。
“重影……重影……”一个名字从她口中飘出,像是梦呓低语。
重影?听起来像是一个男人的名字,他会是你背后的那个人么?这个人和你是什么关系?卫疏离心思百转,再次将匕首凑近柳弯弯,横在距离她脖颈两寸的地方。
柳弯弯,难道要知道你的秘密,只有杀了你这一条路么?卫疏离将匕首更近了几分,只听啪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落,卫疏离再次收回匕首。
俯身将那掉落之物拾起,是在御膳房里,柳弯弯送的鸳鸯佩,这让他不禁联想到了那天在御膳房,她吃的满脸油渍的模样。
卫疏离很快定下心神,手中的匕首再一次,接近柳弯弯,这次只隔一寸,只要他一用力,就可以随时要了她的命,继而所有的线索都会断送。
他不能这么做,可是他不这么做的话,也引不出柳弯弯的背后之人,赌一把,卫疏离打定主意。
手下微微退开了些,正要发力,一道破空声响起,吸引了卫疏离的注意,他罢了手,只见一把飞镖插到了床框上。
卫疏离拔下飞镖,来不及思索,飞奔出去,暗夜笼络下,什么都看的不真切,吞噬了视线。
卫疏离警觉的做出了判断,向着西南方向跑,果然,在奔到了一处月亮门的时候看到了一抹一闪而逝的白色衣角。
会是谁?扶风?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卫疏离不能做出定夺,那个叫扶风的女侍卫也和柳弯弯一样,身上有太多的秘密。
卫疏离追上去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消失在暗夜之中,已然看不见那个神秘白衣人,只有手中的飞镖,像是有些丝丝缕缕的联系。
日出东方,柳弯弯在祠堂醒来,李嬷嬷,史嬷嬷还有朱嬷嬷便把她围住。
“你们,要做什么?”柳弯弯往床里挪了挪,想要离三个人远一点。
李嬷嬷仿佛又恢复了原来教礼仪的时候,要教训她的嘴脸,严肃起来,“太后娘娘,皇上让奴婢督促您抄写经书。”
“我才不要抄什么经书,我要去看扶风!”柳弯弯撇撇嘴,扶风因为受了很严重的伤,正在修养当中,所以没有来看柳弯弯。
“皇上有旨,这三个月,太后娘娘哪里都不许去,我等今后便在祠堂与娘娘同住。”李嬷嬷目光左右一瞥,朱嬷嬷和史嬷嬷立刻会意,上前按住了柳弯弯。
柳弯弯腿在空中来回蹬,抗议着,但这点微不足道的抗议显然是杯水车薪。
穿好衣服,她就被按着坐下来抄经书,“我不识字!”
她怎么可能不识字,在卫疏离面前装不懂,就是不太想写罢了,如今被人逼着抄佛经,只能继续装了!
柳弯弯咬了咬下唇,瞪了眼李嬷嬷,李嬷嬷想到皇上的特意叮嘱,不许用柳条打她,所以没有太过强硬的惩罚柳弯弯,而是耐性极好的念着经书。
柳弯弯听的云里雾里,照着那些文字画也只是画虎类犬,差强人意,气的李嬷嬷七窍生烟还发作不得。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柳弯弯不知道为什么李嬷嬷没有命令人打她,却像是存心气李嬷嬷,在纸上画了一个王八,有恃无恐的杨眉挑衅。
李嬷嬷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恨不得咬碎银牙,“太后娘娘,请您认真些。”
不止李嬷嬷,柳弯弯似乎以气几个嬷嬷为乐,每天变着花样,不是在凳子上放透明的胶水,让李嬷嬷一坐就黏住衣服,就是在朱嬷嬷的鞋子里放蟑螂,再不就是把史嬷嬷的随身香包材料里掺上一点榴莲干,让人很远就能闻到一股臭味。
这一天,李嬷嬷刚推开祠堂的门,一盆水哗啦啦的从头顶灌了下来,连带着盆扣在脑袋上。
柳弯弯听到动静,起床伸了一个懒腰,“李嬷嬷,早啊,怎么穿着衣服洗澡了?”
李嬷嬷从脑瓜顶取下脸盆,被砸的七荤八素,身上的水打湿了衣服,咬牙切齿的跨步进屋,一下子被脚下的红线拌倒摔了个狗吃屎。
柳弯弯打着哈欠,声音慵懒,“不用行此大礼。”
史嬷嬷和朱嬷嬷在她之后进了屋,看到这场景,不禁暗暗庆幸,幸好第一个进来的不是自己,不然说不定又出什么丑态了。
李嬷嬷一阵窝火,瞪了一眼柳弯弯,随即低下头,“奴婢今日身体不适,不能督促太后娘娘抄经书了,容奴婢先行告退。”
“去吧,去吧。”柳弯弯摆摆手,没人管她才好呢!
明面上是身体不适,其不知,是跑到卫疏离那里去告状了!李嬷嬷甚至来不及换衣服,匆匆去了御书房,卫疏离看到落汤鸡似的李嬷嬷,心下猜测估摸着是被人捉弄了。
“李嬷嬷,衣冠不整来见朕,是何缘故?”卫疏离幽暗的眼眸里划过一丝兴味。
李嬷嬷跪在地上,脑袋恨不得插进地底,被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作弄成这样成何体统?
“启禀皇上,奴婢伺候不了太后。”
“哦?李嬷嬷何出此言?”
“奴婢依皇上旨意督促太后写经书,可太后不但不学无术,还作弄奴婢们。”
“有这等事?”这些事迹从李嬷嬷口中说出来,卫疏离并不意外,依照柳弯弯种种形迹的看来,她绝对不是那种肯乖乖听话的人。
祠堂——
“两位嬷嬷,请喝茶。”柳弯弯笑着,两只手里各端着一杯茶水看向两位嬷嬷。
看的朱嬷嬷,史嬷嬷心底发毛,不知道太后娘娘搞什么名堂,有了上次巴豆的事件,两位嬷嬷都多了个心眼防范。
“没有毒的。”柳弯弯亮晶晶的眼眸里像是含着璀璨的星光。
“太后娘娘,我们还是先去抄写经书吧。”朱嬷嬷咽了咽口水,被柳弯弯瞧的心里发毛,想着哪里得罪过柳弯弯,但一想,没有,才稍微安心一些。
“不急的。”柳弯弯依旧维持着端茶递水的姿势,“我手都酸了。”
史嬷嬷打心底里觉得柳弯弯肯定要故技重施,揉着肚子开口,“奴婢胃不舒服,就不喝了。”
“你们不喝,我喝。”柳弯弯很快喝没了两杯茶水,史嬷嬷和朱嬷嬷对视一眼,有些好奇柳弯弯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被吊久了是会口干的。”柳弯弯低头指了一个两人脚下,两个嬷嬷同时低头看去,只见脚下多了一圈绳索,柳弯弯站上板凳,手一拉上方的绳索,两个嬷嬷就被倒吊了起来。
倒吊了两个嬷嬷小半天,终于没有人让她再抄佛经了,柳弯弯拍拍手,放下两个嬷嬷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了。
柳弯弯拿起果盘里的油桃啃,想着怎么逃出宫去。
“哎呀!”柳弯弯气愤的揉了揉后脑勺,转头怒视着砸了她后脑勺的罪魁祸首。
是一块儿包裹着纸条的石头,展开纸条,上面的字迹有些熟悉,“想出宫吗?我来帮你,子时在祠堂内静候。”
出宫?能见到重影了?柳弯弯丢了手中果核,有些欣喜。
想到能见到重影,柳弯弯兴奋的手舞足蹈,总算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看什么呢?”卫疏离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她身后,吓了她一跳。
柳弯弯慌乱的把纸条塞到嘴里,语气含糊,“没,没什么……”
转身看到卫疏离眼底划过一丝探究,距离有些近,他俯身,温热的呼吸打在她脸上。
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颜,像是带着致命的吸引力,又散发着吸引人的蛊惑力,虽然不用没有刻意流露,可周身无形之中散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气质。
柳弯弯盯着卫疏离的脸看了许久,回过神暗暗鄙视自己怎么偏偏对着他犯起了花痴,这个家伙可是臭皇上的人,和那个臭皇上是一伙儿的!
卫疏离目光神秘莫测,有泛着幽幽的冷光,像是一湾寒潭,仿佛能够洞悉一切,柳弯弯只觉得自己像是要被洞穿了一样。
“你在吃什么?”
柳弯弯怔了一下,目光斜瞥向桌上的佛经,和卫疏离拉开距离,抱起桌上的佛经,扯下了一篇,就往嘴里塞。
反正都是纸,他应该看不出来,柳弯弯咬了一块儿嚼,“不都说咬文嚼字嘛,我不懂这佛经,想着或许吃一些就能记住了。”
卫疏离凝视着她,思量着她这话的可信度,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句,“好像也有道理,那你就把这满屋的佛经都吃了吧,我看着你长见识。”
卫疏离说着,端坐在桌边,倒了杯茶水,薄唇优雅的轻啜。
发觉了津津有味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柳弯弯吐出了口中的纸,把佛经往桌上一拍,瞪大眼睛,“你怎么能这么不厚道!”
“是你自己说要咬文嚼字的。”卫疏离又品了一口茶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等我出了皇宫,看我不叫重影把你打的满地找牙!”柳弯弯比划着拳头。
“重影是谁?!”卫疏离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第一次是在柳弯弯的梦境里,整个祠堂被一股冷意包裹。
柳弯弯缩了缩脖子,气势弱了几分,对着手指,“我家以前养的一条黑狗。”
子时,凉意袭人,柳弯弯困倦着打起精神,用双手扒着眼睛,等待那个总是给她送纸条的神秘人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