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我在火车站出站口等待姐姐那班火车到站,因为没有买到机票的缘故,他们选择了火车,这一路都是杨浩寸脚不离地照顾着她。
远远的我便看到了他们,之所以这么容易引起我的注意,是因为杨浩是背着姐姐的,怎么能不引人瞩目,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们身上,我要找到他们也是很容易的。
他们出了出站口,我上前接了姐姐手上拖的行李箱,她伏在杨浩的背后手里却拖着这个行李箱实在吃力,但最吃力的还是杨浩,他气喘吁吁地将姐姐在我面前放下,我逗他:
“真是辛苦你了,她不是还有一只脚能走吗,秀恩爱也不必如此吧。”
“你是不知道。”杨浩说:“下车过天桥扶着她还不如背着她,太艰难了。”
“好了好了,平安着陆了。”姐姐说。
我打了车,直接往家里跑。后座的两人一路上都在打打闹闹,无不开心。
“回家的感觉真好。”姐姐躺在沙发上长叹一声,如老佛爷般对我和杨浩发号施令,我们前前后后忙碌,伺候她这个伤残人士。
妈妈上班去了,她还不知道姐姐回来的事情,姐姐说要给她一个“惊喜”,只是这个惊喜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惊”到什么程度,别吓坏了妈妈那脆弱的心脏才好。杨浩将姐姐安置妥当便离开,说要回公司销假,我替姐姐送他到门口,他突然说:
“我总觉得你像是在躲着我?”
我一惊,心跳漏了半拍:“你想太多了,我躲你干什么,那天真的是有事所以才放你鸽子,不好意思。”
“其实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找你聊聊。”他解释说。
“我知道,我也没别的意思。”我笑了笑:“我们也是朋友嘛,对不对,所以不存在什么躲不躲的。”
“我明白了。”他说:“不用送我了,你回去照顾思思吧。”
我说好,看着他转身离去,才关门进房。一进门,姐姐便仔细瞧着我说:
“俩个人神神秘秘聊些什么呢?”
“没什么,你们家那位要我好好照顾你,生怕我欺负你似的。”我打趣说道:“也不知是他跟你亲还是我跟你亲呢,不过话说回来,我和你做姐妹二十多年,他往后跟你可能得一辈子,还是你们比较亲。”
“说什么呢。”姐姐略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沙发上的靠枕朝我丢过来,我一把接住了:
“干嘛不好意思,都亲自去接了,又背上背下的,羡慕死人了。”
“那你们家那位呢?”姐姐突然掉转话题问我。
“他?”我沉下了脸:“只怕把我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他心里有一位永远…”意识到自己说漏了,我忙住了嘴。
“什么?他有什么?”姐姐追问。
“没什么。”我说:“你要喝水吗?我去烧点水。”
“别逃避问题,赶快说,你们怎么了?”姐姐不肯放弃追问,咄咄逼人,我想她也不至于跟别人说,就跟她和盘托出。
姐姐听后满脸惊讶地问我:“那他是把你当她那个死去情人的替身了?”
“差不多吧。”我托着下巴看她。
“妹,趁早放手吧,他不适合你。”姐姐劝告我说。
“喝咖啡吗?我去帮你泡杯咖啡,我最近买了一款新的意式咖啡,口感特别好,我帮你泡一杯试试口感怎么样?”
我说着,起身去厨房找咖啡,姐姐也没再说什么。我不是不想放下,而是放不下,如果感情真的能够轻松地收放自如,也就没有人会在乎得到的美好。
例会上正式变更了人事任命,廖文兴提升副主管,我则接替了廖文兴前台领班的职位,前台因此也少了一人,邵丽说周末去人才市场招聘一个,其他部门有人员空缺的一起写上去,争取一次补齐。
原本人才招聘这种事情是由邵丽和人事一起兼管的,这次邵丽被老板娘叫去一起去香港做调研,廖文兴又要安排周末一个旅行团的接待,去人才市场招聘的事情则落到了我的头上。美其名曰是锻炼,实则是腾不出人手,我这新上任的小领班,只有听命令做事的份,没有抗议权。
任宏民部门需要招两个人,他作为部门老大首当其冲,自己亲自兼管人才招聘,听说他对招聘人员要求是很严格的,交给别人自然是不放心,我则很苦恼与他又在公事上撞到了一块,私下已经能避则避了,公事又能怎么回避。
周末人才市场人声鼎沸,我受不了人太多的场合,总觉得空气都不够呼吸,还要应对一个接一个的求职者乱七八糟的问题。任宏民精神状态却有十分,一脸职业微笑,有问必答,并且问得仔细认真。
一天下来我早已累得虚脱,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任宏民一直奋战到最后,到撤场前一秒还在与一位求职者口若悬河地谈论,我打心底佩服他的敬业精神。
一整天,我与他并没有什么私人的交流,撤场时他突然问:
“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合适的人?”
我翻了翻应聘表说:“看第二轮面试情况吧,没有特别合适的。”
“第二轮面试什么时候?”他说。
“回去给廖主管看一看这些名单再决定吧,应该在星期一或星期二。”我说。
“知道了。”他说。
我抬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忙着自己手上的事情,没有理会我。
走出人才市场天已经黑了,我拒绝让任宏民送我,站在公交车站等公车,不一会见他的车远远的开过来,却就那样从我面前开过去了,他甚至没有减速也没有放下车窗再次问我是否需要他送,还喷了我一身尾气,我有些生气,却又无处可撒,怪谁呢,是我自己拒绝的,难道还希望他摇着尾巴来乞求吗?
只好在心里连骂他几声王八蛋以解闷气,不知道开着车在马路上跑得顺畅的他是不是打了几个喷嚏,联想到是我在骂他的绝情呢。
任宏民问招聘的事情原来是有所图,我直到星期二进行第二轮面试的时候才明白,因为过了现场面试的我多多少少有些印象,这天面试进来的最后一个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硬生生冒出来的,但在我看清名字之时我突然明白了。
“先自我介绍一下。”廖文兴说。
坐在我们对面的女孩穿着简单的衬衫牛仔裤,化淡妆,随意散落到肩的长发,看起来文文静静,与那次在任宏民家看到的张扬的样子完全不同,原来她也有如此恬静的一面。
“我叫任宏叶,今年20岁,毕业于本市理工大学音乐系,做过服务员,销售员。”
廖文兴又问了一些基本问题,然后让她出去了。门关上时我问:
“是任经理介绍进来的吗?”
“是啊。”廖文兴翻看着桌上的应聘表说:“昨天任宏民突然过来找我,说想让他妹妹过来试试。”
“他也会走这种关系吗?”我奇怪地说。
“他说他妹妹以前没做过什么工作,经验不足,因为家里比较宠的关系性格比较霸道一点,到外面找工作比较困难,所以想来这里试试,我就答应让她过来试试了。”
“你觉得怎么样?”我说。
“你觉得呢?”廖文兴抬起头反问我,又从手里抽出一张应聘表说:“我觉得这个还不错,有经验,长得也还不错。”
“任宏叶长相各方面都还不错,但是我担心以任宏民的说法,如果很难管的话,会给工作带来一定的阻碍。”廖文兴分析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任经理既然开了这个口,不给他这个面子也是不好的吧。”我说。
“我问问邵主管的意见吧,她说好就好,她说不好我就直接跟任宏民说。”廖文兴有些为难,只好把决定权推到了邵丽身上。
廖文兴当即给邵丽打电话,听对话的意思,邵丽似乎是答应了让任宏叶到前台工作。挂了电话廖文兴对我说:
“你打个电话通知任宏叶让她明天来上班,跟她讲一下注意事项,你先带她上几天班看一下情况,没什么问题再安排培训。不过,前三天还是要安排上楼层,跟服务员学习做房间卫生,如果她做不来,再跟邵主管说。”
我有些犯难:“我带?”
廖文兴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就几天,没问题的,她就是再任性刁蛮也总得看他哥哥的面子有点分寸。”
我只好点头答应,这不上不下的领班,其实还不如做个小小的接待员来得轻松自在,指挥不了别人,却总是被别人指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