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一直在家休养,杨浩却成了家里的常客,送吃送喝,嘘寒问暖,妈妈虽为姐姐的粗心大意伤了脚而责怪她,但见杨浩的体贴入微眉眼里全是笑意,看得出来,她对杨浩是相当满意的。
周进程很久未来家里了,妈妈说偶尔通个电话,却是很久没见面了,他似乎有意躲避,是怕自己的境况长此与妈妈联系下去,最后连累了妈妈吧,但妈妈却并不是如此现实的人,只是若他不来,妈妈也不好主动去找他,就这么不冷不热地处着,说朋友不像朋友,说恋人却又远了些距离,事情变得有些僵。
我一直担心该怎么与任宏叶相处,毕竟我与任宏民处在这样尴尬的境地,他是怎么想这件事情的我不知道,我心里却总觉得怪怪的,虽然一直不想与他主动联系,但这次还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我躲在阳台拨了任宏民的手机,他很快接了。
“念念,有什么事吗?”不冷不热的语气。
“那个。”我吞吞吐吐:“那个你妹妹,邵经理同意她来前台上班,你知道了吧?”
“知道,我听说了。”他说。
“廖文兴将她安排在我这这,让我带她学习,这个你知道吗?”我说。
“不知道。”他说:“安排到你那了吗?”
“是的。”我清了清嗓子:“有个问题我能问一下吗?”
“你说。”他说。
“你为什么要让你妹妹到酒店来工作,而且还让她来前台,我以前从来不觉得你会走关系这条近路。”我坦白地说。
“她比较任性,在外面也很难找到工作,所以我才会这样安排。”他停了停又说:“给你造成困扰了吗?”
“你在意是否给我造成困扰吗?”我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漏了情绪,又说:“酒店有这么多部门,或者说你们部门不也在招人吗,你为什么不安排到你自己手下,这样你能照顾得更好呢。”
“我并不想照顾她,但却不希望她走得太远,能够兼管得到就好了。让她学习一下接人待物也不错,我只是这样想的。”他轻描淡写。
“廖文兴说要安排她到楼层学习打扫房间卫生,这项工作并不轻松,如果她应付不过来,同样是不会录用她的,你还是有个心理准备比较好。”我提醒他。
“我明白。我跟廖文兴说的时候知道有这个流程,如果她应付不过来,我不会强求酒店留她,我不会徇这样的私,你放心。”任宏民突然软了些语气说:“我并不知道会安排在你手下,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多多包涵。”
“包涵?”我冷笑了一声,只觉得有些委屈,难道他以为我会利用那小小的职权,因他与我之间的私事而公报私仇到他妹妹身上吗。我说:“谈不上包不包涵,何况我没那么大能耐。”我话里有话,但他没有理会,只淡淡地说了声谢谢,然后挂了电话。
我满肚子的委屈不知道向何处倾吐,他任宏民果然是深情又专情,心里只容纳得下他的欣然,我触到他的底线他说放手就放手了,而只是我倾注了感情却不知道要如何收回来。
我对着手机骂了一句:任宏民你王八蛋!
任宏叶上班的第一天,我比自己第一天上班还紧张。带她换了衣服交待了基本事项,然后将她带去楼层,让楼层领班带她学习打扫房间卫生。
下班前我去楼层找领班问情况,任宏叶正在一间房内铺床,看起来也有模有样,我们站在房间门口,楼层领班看着她的背影说:
“还不错,人挺聪明的,基本上教一遍就会了。只是,有些娇气,脾气不太好,要磨一磨。”
“好,明天再学习别的吧。”我说。
我下了楼梯,第一天上班就被人评价娇气,脾气不好,说明她的这些习性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要改变,谈何容易。
下到三楼,正好撞见推门而出的任宏民,市场部办公室在三楼,而酒店有规定,无特殊情况,内部员工是不允许坐电梯的,所以我和他在这里撞见在意料之内。
“任经理。”我冲他微笑打招呼。
“念念。”上班时间,他却招呼得有些亲切了。
我准备下楼,他却拉住了我的手,我只好剧在原地站定说:
“我刚刚去楼上看了一下你妹妹的情况,还不错,楼层领班评价说人挺聪明的,学东西也很快,只是脾气可能要收敛一点。”我实话实说,不加任何感情成份。
“那就好。”他说,仍拉着我的手没松:“念念,还在生气吗?”
“我犯不着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我甩开他的手,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当然,你也没有错,你忠于自己的感情谁也不会说你有错。”
“既然我忠于自己的感情没有错,那为什么你不肯原谅呢?”他执着地说。
“你要忠于你的感情,但我要忠于自己。我已经对你坦白我的感情观了,你要忠于你的感情,是你的原则,那我的原则就是我不想跟别人分享自己的爱人。你没有权利要求我放弃自己的原则来成全你的专情。”我义正词严,眼睛看着楼道。
他看着我,似乎找不出什么话来回应我,我说: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说着,我转身下了楼,他仍站在原地,看着我离去,我必须给他一个坚决不回头的背影,让他知道我对这件事的绝不让步。
乐晓邀我去看电影,我赶到时才发现她的旁边站着徐兴荣。自从上次和徐兴荣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不见。
却没想到,再见面会在这样的情景下,我不免觉得有些尴尬。
乐晓并不知晓我与徐兴荣发生了什么事,她高高兴兴地拉着我往电影院里走,边走还边跟我们开玩笑,徐兴荣一直没怎么说话,在电影院里落坐,乐晓非要徐兴荣坐在我们中间。
整场电影到底放了什么我根本没注意,满脑子全是事,关于徐兴荣,关于乐晓,关于任宏民,关于任宏叶,生活好像一点都不清静。
“念念,念念。”徐兴荣在叫我,我回过神来,他说:“电影结束了,该走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看大屏幕,果然已经在放片尾字幕了,我忙起身跟着他们往外走。
乐晓与徐兴荣聊着刚看的电影,间隙又过来问我感想,我什么也没看进去,只好跟着她附和。
“你今天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乐晓绕过来挽着我的手问。
“没事啊,可能最近比较忙有点累。”我随便找个借口回应她。
“徐兴荣。”乐晓转过脸对旁边的徐兴荣说:“念念升职了,你说她是不是该请我们吃饭啊。”
“是。”徐兴荣简单地回答。
“乐晓。”我拉了拉她的手,她回过脸看我,我说:“求求你了,我今天好累,改天补请你们好不好。”
“不会吧,还想跑。”乐晓说:“那下次补请一顿好的。”
“好,一定。”我说。
乐晓与我们在电影院门口分手,我和徐兴荣坐同一趟公交车,一起站在车站等车。我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没话找话:
“最近在忙什么?”
“除了读书还是读书。”他说:“你呢,升了职应该很忙了吧。”
“还好。”我又故作轻松地说:“我看你读书怎么跟闭关修练似的,人影都不见一个,小心走火入魔。”
“我一直都这样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徐兴荣像是受了我的感染,话也多了起来:“你看我高中的时候经常放假了还在家里读书,一读就一两个星期不出门,读到连饭都忘了吃,水都不知道喝,所以你们都说我是书呆子嘛。”
气氛瞬间轻松了很多,我趁势说:
“你没有在生我的气吧,以前每次下晚班老是碰到你来我家敲门,每次我都要冲你发一次脾气,现在都没人让我出气了,睡得太安稳我反而不习惯了。”
“看来我还真是不讨人喜欢呀!”他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忙解释说。
“我开玩笑的。”他笑了笑说:“上次你跟我说了以后,我想了很多,我知道感情的事情没办法勉强。”他看了我一眼又说:“其实要说服自己放下也挺难的,追了你那么多年,又等了你那么多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得到,你说能不难受吗。”他自嘲地笑了笑,那笑我看起来却觉得心酸。
“但是,我知道我必须要放下了,因为我们是没有结果的,是我自己过去太执着了,总想金诚所致金石为开,觉得总有一天你会感动的。可结果证明,是我想错了。”
我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安慰显得太过娇情,我干脆一掌拍在他的肩膀上说:
“男子汉大丈夫扭扭捏捏地像什么样子,天涯何处无芳草,我这株狗尾巴草就让它随风摇罢吧,总有一天你会发现玫瑰、牡丹的芬芳艳丽的,比狗尾巴草可好看千万倍呢。”为了安慰他,我不惜自贬。
“你如果是狗尾巴草,那这世上就没有花了。”徐兴荣朝我释然地笑了笑说:“你放心,我已经想清楚了,不用担心,从此以后,你再也不在我眼里了,哪天你要是摇着尾巴乞求我追求你我都不会理你的哦。”
我一掌拍过去:“谁摇着尾巴追求你了,你敢骂我是小狗。”
公交车到了站,徐兴荣赶忙跑了上去,我也跟着追上去,大喊着:“别跑,小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