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麟春色如黄金，亦如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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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楼阁之上，隔着一片繁华喧闹，红衬白衣的青年抚摩着佩刀“白薇”的利刃，与洛初晓一般纯黑的瞳子里，深不见底。

他的对面，黑衣年轻人跷着脚，杯中清麟春晃出温暖的光。他的臂中揽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所以……到底为何给洛初晓破了例？”北苍骑副帅谢奕啜了一口酒，懒洋洋道，“三局两胜制的前提可是三轮比赛都得赢。”

“他有能力。”北苍骑主帅慕容威冷冷道，眼神还是未曾离开他的佩刀。

“他有能力？”谢奕挑眉，“是谁当时还说他是个偷学慕容家‘鹤之刀’的杂种……？”

慕容威从他语气里听出了些嘲讽来，脸上却未显怒色。他终于擦拭完了“白薇”的刀刃，长刀在空气中划出个满月般的弧度，吓得谢奕怀中的女人一个瑟缩，红唇触及谢将军脸颊，留下惊惶而耀眼的一抹唇色。

“铮”的一声，“白薇”入鞘。

“谢殊之。”慕容威唤了他的字，“你想的对。让洛初晓加入北苍骑，我的确是有别的打算。”

“哦……？”谢奕放下了那只跷起的脚，然后松开了环绕女人的手臂。那女人也算识相，垂了头，连忙退出门外。

“我一直想知道，洛初晓他母亲到底有什么魅力……让我大伯担任暮棉城都督的时候，能放下远在京城的长公主殿下。”慕容威十指交叉，坐直了身子，“最近我才知道，那个女人根本不是什么暮绵城第一花魁郁兰舟。”

屋内烛火跳跃，即使金碧辉煌，也渐渐生出了点令人颤抖的寒意来。

谢奕也渐渐坐直了身子，只是骨子里仍旧透出一如既往的慵懒气息。

“有意思了。那她是谁？”

“她的名字是洛湘兰。”慕容威一字一顿道，手指在“白薇”雕了蔷薇花的刀柄上猛地收紧，“是一个观潮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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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潮者？”

大堂之中，洛初晓愣愣地重复了一遍。

他们吃完了那条藿香大鲫鱼，喝完了整整一罐清麟春，此刻正瘫在桌椅之上，打着饱嗝儿聊天。不过现在这位子上只有洛初晓和姬霆两人，独孤夏作为燕堇的王公贵族，将才瞥见另一桌人赌钱，霎时来了兴趣，想把洛初晓和姬霆一并拖过去找下乐子，却遭到了拒绝。

“我没钱，我是个庶子。”洛初晓道。

“我也没钱，我是个北方的没落贵族。”姬霆道。

劝不过，独孤夏只好离了桌自个儿前去，离开之前抛下豪言壮语：“初晓你等着，我去给你赢几十万金钞回来！”

于是洛初晓和姬霆就留在原位，遥望着人群之中赌得意气风发的独孤夏，聊起了天。

“观潮者？”洛初晓皱眉。

“对。”北境的小豹子歪着头，“洛公子不知道咱们进了北苍骑，也是要帮着慕容将军他们一起除掉这些渣滓的么？哎我跟你说这些人可麻烦了，简直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我们进去肯定有得忙了……

洛初晓的确听说过观潮者，在这个时代，没有人未听说过观潮者。他们相信这片大陆上存在着一位创世的神明，并将其称作“无名之父”，自诩为他的使者。说到这里倒让人觉得是无可厚非的宗教而已，不过观潮者自华澜开国八百年以来，就一直试图让这个王朝覆灭。

他们要毁灭这个国家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华澜立国，没有尊崇“无名之父”的旨意。

“这破观潮教。”姬霆在一旁发牢骚，“手伸得真长，还纠缠上八百年……我华澜大帝国能建立这八百多年的基业，早就证明了它的伟大没人能撼动，观潮教还在那儿死磕……懂不懂得放手啊……？”

“谁知道呢。”洛初晓耸耸肩，摊开手，“不过观潮者的剿灭不是归绫山叶氏的玄虎卫管么？怎地我们北苍骑也要忙这档子事了？”

“洛公子不知道么？”姬霆睁大眼睛，鬼鬼祟祟地凑了过来，“听说最近这些朝廷反贼啊……可是嚣张得很呢。前些日子他们才毒翻了一个大理寺卿，这时候陛下的御医还在拼死拼活地救人呢，不知道救回来没有……”

洛初晓一愣：“这消息我怎么不知道？”

“宫里传的小道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姬霆缩了回去，把双臂枕在脑袋之后，“感觉咱们进北苍骑会忙死的……万一这大理寺卿一下子嗝屁了，说不定还是我们调查……”

“别乌鸦嘴。”洛初晓被他说得有些烦扰，抬头去寻还在赌钱的独孤夏，却没寻到人。

说时迟那时快，赌钱那桌一个魁梧男人拍桌而起，怒吼：“小兔崽子你出千？！皮子痒了是不是？！”

“怎……怎么了？”洛初晓一愣，“独孤夏呢？”

人群之中钻出个扎着小辫子的燕堇少年来，飞起一脚直踹在那男人鼻梁之上。

全场哗然。

“我凭本事出的千，皮子怎么痒了？！”

燕堇右贤王稳稳地落在一张桌子上，毫不畏惧地吼回去。

十二 蔷薇与刺

独孤夏是真觉得委屈。

他本给洛初晓吹的是“给你赢十万金钞”，无奈对手是个老赌棍，交战几十回合他反倒输了不少。这么一来挺尴尬，只好咬咬牙，走点不同寻常的路子。可这魁梧男人精明，开盅时候要了骰子盅来检查一番，这才知晓独孤夏偷偷把骰盅换成了个带机关的，轻轻一扣，里面点数就换了个样儿。

“小子。”男人狞笑着，“你出千是找死么？！懂不懂华澜赌桌上的规矩？”

“我出千是出千了又能怎么样！”独孤夏一跺脚，梗着脖子吼，“兵者诡道你们懂么？！你们输给了我，那只能证明你们太蠢……”

他话还没说完，那魁梧男人直接一掌朝他脸上呼去。

“啪”的一声，声音清脆。

独孤夏捂着脸后退了两步：“你他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