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没有时间的缓冲,我当场就跳起来,揪住了闫青的校服衣领,朝着他大吼了一声,“少跟我说屁话,闫青,这生意你到底做不做,不做拉倒!但是,你不要玷污了我的爱情!我喜欢荷西!我喜欢他!喜欢到了骨子里!”
“今天,我已经收工了。”任由我发神经地又蹦又跳,闫青不紧不慢地说,然后挥开我的手,说,“我得回家了。”
“我给你两倍价钱!”我朝着闫青的背影喊了一声,他顿了顿脚步,我以为他会后悔自己错过了这单生意,最终会衡量一下金钱与时间的关系,然后回头对我说这笔生意他做定了。但或许是我太小看他了,他对时间的计较不是用金钱就可以改变的,几秒钟之后,他依旧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可我依然记得他离开的时候,淡淡地说了一句,“宋遥,你真傻,独角戏都可以自导自演那么久。”
虽然每个人都可能在年轻的时候,遇到一个混蛋,但是,至少她们是被混蛋的浓情蜜意骗到手的,那么,我呢?闫青也许说得无意,却触到了我的心里,我站在那儿,看到自己的心好像碎成了玻璃片,当我纵身跳下游泳池的时候,就好似跳下了万劫不复的玻璃渣滓,痛得失去知觉。
后来,是闫青救了我,在水中他用薄凉的嘴唇堵住我的嘴,只是瞬间,我却全身发软。他举着我上岸,我喘着气,嘴里吐出了几口水,稍微缓过来一些,便一把推开他,“闫青,你耍流氓!”
游泳馆里回荡着我的声音,下一秒,我的脸就红得见不得人。那一刻,或许我在想,为什么荷西不是那么可爱的人。
⑤很久以后,会有多少女孩还记得你薄凉的嘴唇
我给了孟冬很长时间,他都没有给我答复。他找不到荷西,谁都找不到他,他不会再回学校,那天我在教导处看到他,他手里领着一张劝退书,我以为他会愤怒,会口无遮拦的骂人,但是他笑了,第一次笑着对我说,跟屁虫,很巧啊。
我愣了一下,以为是错觉,确定那真的不是自己的臆想之后,屁颠屁颠地朝着他跑过去,他第一次没有用厌恶的眼神看我,他只是说,“以后,你没办法做跟屁虫啦!”
我问他,为什么呢。
他说:“我终于要走了。”
他说终于,我失语了。
然后,他又是一溜烟地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你看,他总是走得那么快,我总是追不上。我失魂落魄地找孟冬求救,也是那一天,这世上有多巧的事情啊,同是在那一天,闫青也离开了学校,他被校长抓个正着,还有人提供了照片,任由闫青怎么解释也脱不掉的罪证,照片上他收了不同女生的钱,然后跟她们做那些大人眼中不光彩的事情,可我知道,闫青他最过分也不过是接吻,他的吻薄凉而清淡,像淡淡的薄荷草,这样的男孩子他怎么会不干净。
这一切我都是第二天回到学校才从别人嘴里听说的。后来,我们还是会联系。
闫青真有一次在电话里字句肯定地摆出一副认真样对我说,宋遥,你要相信我,我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时候,我虽然嘴硬地说,你这牛郎也配得上好人,我立马去拆迁办把红灯区全部举报了。
他说,宋遥,我只是在赚钱,我没有学坏,我把这些钱都用在学习上,用得多有价值啊。你看我从来都是按时上学的,我的成绩不差,我每门课都认真听讲。
我笑着说你少装。
闫青不知道,我最终捂着脸哭了。我们都有的青春,张扬的青春,我们都以为大呼一声,要多青春,生命就有多璀璨,前途就有多光明的时候,闫青的青春毁了。
而荷西,尚在他的游戏世界中流亡,去向未明。
闫青,很久以后,会有多少女孩还记得你薄凉的嘴唇呢?
愚人不及旧时光
{1}光阴是无腿的鸟,衔着你我的相遇而来
每年开学后的十一假期结束之后,归校的那一天,从校门口进来的校道两边就会被各种颜色涂染的方格子占据,一个格子代表一个社团,一时间学校社团多得像摆地摊。
每个社团都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看准了来到自己方格子前面可发展资源,投其所好,卖力地表现,自以为多精彩,在我眼里更像是耍猴。
作为传统社团任意一个学校必有的文学社的社长,我稳住情绪,尽量不显出吞了鸭梨的窘相,周围的同学有时间的话,宁愿在电脑社借开拓未来网络市场之名,明目张胆霸占学校机房,偷偷发微博,写日志,跑天涯灌水,到豆瓣围观直播,也不愿写一篇像样的文学作品。
介于市场前途渺茫,我也没必要扮演小丑,这个时候总不适合奏着二泉映月,准备好文房四宝,开始碾磨,当场即兴作诗词吧?
健美操社的现场表演和广场上大妈们的扭秧歌有得一拼,我坐在贴着“文学社”三个大字的简易办公桌后面,一手握笔戳着报名表,不顾白纸千疮百孔,另一手托着脑袋注视着不远处依然跳得卖力的健美人士。
“周觅,你在看什么呢?”身兼社花、同班同学、以及青梅竹马与我两小无猜多个身份的武潇把头凑到我的耳边,顺着我的视线望过去,眼睛笑眯眯地眯成一条线,“哟,健美操社那群二头肌堆里还有美女啊?”
和我在一起招募的社员暗恋武潇大半年了,起哄说:“社花就在这里,外面的世界再精彩,也不及自家的电视机。”
我注视着前方移动的人群,听着武潇他们的对白忍不住发笑。
原本是想借暗喻夺得美人欢心,结果,武潇大变脸,捂着自己的胸口,怒视无辜的讨好者,“谁电视机啊!你还想告诉我是纯平的吗!”
随即,武潇扯着我的校服袖子,嗔道:“周觅!你说他是不是欺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