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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止戈为武 第九章、胁旨
作者:叶折狱 时间:2018-05-16 17:03 字数:2219 字

车轱辘压过的痕迹,很快被大雪掩去。

阳钺不紧不慢地赶着马车,浓眉微拧:“姑娘,您方才有些过了。”

虽然隔着帘子,看不见外面的男人,但止戈还是抬眸淡淡扫了一眼。轻一拂袖,稍稍挺直了腰杆,好看的手指浅浅地拂过抱在怀里的沉香木盒,默了默,终于还是缓缓敛下眼帘,目光不经意地落在雕龙刻凤的沉香木上。

“人心总是会变的,”女子动了动唇,叹出一句,“阿钺,或许你我皆从不曾了解过他。”

阳钺的浓眉拧得紧了些,扯了扯唇角,最后还是未再掷词。

他只是一看客而已,根本改变不了命轮转动的轨迹。

“阿钺,你的前尘,我在所不问。只是,我虽信你,日后却也容不得你如此袒护于他的。”止戈合上眼帘,面容沉静,淡淡的冷意层层散出来。

“阳钺知道了,只是姑娘也莫要苛责于我。”阳钺挑了挑目色,眸子深处泛出点点幽蓝。

对此,止戈并未掷词,算是许了。

阳钺是六年前宁昭给她的,她不知道宁昭与他之间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只是这些年她并没有在这个男人身上发现异常。他身负绝技,却处事淡然,也断断不是寻常人可以轻易掌控。既然他愿意侍奉着她与宁昭,也不曾有偏私的举动,她自然不会苛责于他。

“苍梧云家和云国君家可曾到帝都了?”止戈忽地睁开眼眸望着外面,清冷冷开口。

“云国君家派来了长公子君澈,一个时辰前已经候在宫门外了。半个时辰前苍梧云家的家主云晏传消息来,说半途遇了南国荀家的人,这个时候也应该快到了。”阳钺敛了眼中少许的情绪,态度恭谨,却依旧不生卑亢。

“南国荀家的人?”止戈蹙了眉,“他们来帝都作甚?”

近百年来随着宁氏衰微,燕国苍氏的问鼎之心天下共睹,姜国莫氏虽不曾有问鼎之举,这些年明里暗里送入帝都的人愈发地多了,窃国之心可昭。

而云国君氏,五百年前一场氏族内斗血流长阶,宗族元气大伤,这些年虽有送人过来,却也不过是做个样子,并没有卷入天下之争的私心。

漠涟郎氏,自太祖建起防沙墙之后,便一直扎营戈洛库草原深处,与狼为伍,偶历风沙,传承千年,并没有磨灭掉他们那如狼似虎的戾气。只是,却因受神庇护,没有入主中原之心。

然而,这并不代表漠涟郎氏不会加入天下纷争,“树欲静而风不止”,自古如是。宁昭的婚事便是最好的证明。

西云天下,分封五氏族之中,唯有南国荀氏,自分封以后还算恪守为臣之道,不曾有大过。近百年来宁氏虽有衰微,因着战乱,荀氏也无法年年顺利进贡述职,却一直没有发兵进战。

几十年前,宁氏与燕国苍氏皆欲与南国联姻,南国皆以缘由婉拒。后宁氏震怒发兵讨伐过荀氏,相持一月不足,宁氏大败。原以为荀氏自此会争夺宁氏锦绣山河,却不想只是断了与帝都的来往,甚至一再拒绝燕国的联合,只道一句:君疑臣之忠,臣为民而拒之。然,一日为臣,世代为臣。

再后来,宁氏帝君感其忠义,许其每年冬至进帝都述职三日。

只是,今年的述职之事已然了了,这个时候不得招而再进帝都,所为何事?

止戈想了想,吩咐外面的阳钺:“现下尚不是逼宫的时候,让君澈先回府上歇着,不必随我一道入宫。”

阳钺并没有立刻应承止戈的话,而是默了默才道:“既然姑娘不想走这一步,不如让君公子去云舒阁避避嫌,待一两日后再上府上吊念国公,可免了些碎言。”

“嗯,如此是好,让他先与云晏见个面,免得生出事端来。”

阳钺自是知道止戈在担心什么,也未再掷词,毕竟止戈这样的担忧不是不存在,苍梧云家的那位主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让君澈过去守着,安生些。

“回去差人去给七殿下诊个脉。”止戈再次开了口,提到宁昭,语气愈发地疏离,连着称呼也用上了敬语。

“公子他……”

“我知他不需要,”止戈打断阳钺的话,“只是,我终不愿再欠了他的。”

“诺。”阳钺默了默,低声应下。

柏家的医术可生死人肉白骨,从来都是西云大陆无人可以超越的,那区区的内伤自然不成问题。只是,终究是他让了她,走了这个门面,求个心安而已。

阳钺纵上马背,贴在高头白马耳侧喃喃说了几句,便一个闪身消失在街头巷陌,那马儿却依旧循着入宫的大道不疾不徐地往前走。

不过半柱香的时辰,车帘子一动,阳钺又回来了。

“君公子已经去了云舒阁,云晏姑娘也已经到了,不过……”阳钺目色动了动,接下来的话不知道该如何启齿。

“直说便是。”止戈略略掀了掀眼皮,望着外面。

“南国荀家的那位也一道随云晏来了。”阳钺面露难色,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些许的弧度,素来幽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终于也泛出点点的笑意。

止戈的目色一滞,荀家的那位进来插一脚,委实有些让人束手无策,真不知道有魅姬一称的云晏遇上风流没有下限的荀川会是个怎么的行情?

止戈嘴角一勾,这个行情还是蛮令人期待的。

“行事小心些。”止戈敛了敛嘴角的弧度,这个时候来帝都,不管那个传说中的荀家世子如何不成器,总归还是要小心些的好。

阳钺沉了沉目色,自是明白了止戈的意思,勒了勒手中的缰绳,嘱咐道:“姑娘进宫万事皆要小心,切莫忘了那位深宫中的帝王曾经也是颜家子嗣之中角逐出来的最优秀的男子。”

止戈笑了笑应下,这个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麻痹大意的,能够坐拥那个位子,自然不是一般的人。即便今日他待她颜家做出这样的抉择,颜家自然也不可能说他昏庸无道,时局所迫,无可奈何。

只是作为颜家长公子扶风一脉,任他时局如何,国丧三年也是必须的!

阳钺候在宫门外,止戈抱着雕龙刻凤的沉香木盒孤身一人穿过重重重重的宫墙,一步步走在夯土累筑而成的阶梯之上。铺天盖地的白雪很快湮没了来时的路程,埋了一路的痕迹。

这一趟,无论是交易也罢,胁迫也罢,总之该属于孤隐颜家的,她颜止戈一寸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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