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射的太阳光一扫皇宫的阴暗,满满的似乎都要溢出。整个皇宫就像开满了大朵大朵盛开的向日葵,浓郁的黄色,散发出温润美好的光泽。然而一眨眼的功夫,那温暖的黄色就被来自四面八方的暗红色吞没,逐渐交触,大朵大朵的向日葵沾染了这诡谲的色彩,沉醉的如凄美的曼珠沙华。
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四处风景如画,却抵不过面前被众人簇拥着,信步走来之人。来人穿着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
手上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一头长的出奇的头发用紫色和白色相间的丝带绾出了一个略有些繁杂的发式,确实没有辜负这头漂亮的出奇的头发,头发上抹了些玫瑰的香精,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香味,发髫上插着一跟翡翠制成的玉簪子,别出心裁的做成了带叶青竹的模样,真让人以为她带了枝青竹在头上,额前薄而长的刘海整齐严谨。用碳黑色描上了柳叶眉,更衬出皮肤白皙细腻,妩媚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施以粉色的胭脂让皮肤显得白里透红,唇上单单的抹上浅红色的唇红,整张脸显得特别漂亮。
女子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佳木茏葱,奇花熌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女子幽幽叹气,满脸愁容,并没有被众人拥簇的得意。身边的小官听到叹气声赶忙开口,“娘娘,您要小心身体啊。”
女子摇了摇头,依旧不说话。转身迈着步子走到亭榭中坐下。四围的奴才们也只是低着头不发一言的跟着。许久,刚才开口的奴婢恭敬的低头,“娘娘,是否为了今日宫中之事?”
女子抬眼,看着这毕恭毕敬的丫鬟,轻笑,“也就你懂我的心,罢了,我这身子如今还能干什么?”
那丫鬟刚想开口,就被一娇莺般声音插入,“哟,姐姐这是怎么?”女子没抬眼,只是暗下微微皱眉,随即处理好情绪,抬眼,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以及那依旧妖艳的妆容。
“本宫只不过出来转转,正巧看着满池的荷花开的正旺。”女子说着朝后进来的女子看去,“妹妹,这以深秋,可这荷花还开得如此旺盛,是否有悖伦理?”
原本站着的女子听到她的话,身形微愣,然后笑了笑,“姐姐,整个皇宫,皇上最宠信的便是您,即是荷花开得在旺又如何?”
“是啊,妹妹说得对,坐下吧。”女子轻笑,风轻云淡。
亭榭中对话的二人,白衣女子乃是当今君主最宠爱的妃子,只消一年,便从小小秀女一跃成为皇贵妃,封号雅兰,取义“雅娴之举,汀兰之姿”,这足以体现君主对她的宠爱之情。一袭翠绿纱罗的女子也并非等闲之辈,虽然她并不得君主的欢心,但奈何此女乃和亲公主,名为安心,君主还是取安字册封安贵妃,位居贵妃之首。即使她再刁蛮任性也罢,只要部落没有消失,她便不会消失。
别看白衣女子一脸的事不关己,看似很好相处并且毫无城府,殊不知这背后背负了多少条人命,这也是她能稳居皇宫的原因了。皇宫并不是一个交朋友的地方,这里只有明争暗斗的血腥与黑暗,疏离与背叛。因此,无论是谁,想要在皇宫站稳脚跟都必须三五成群,寻求同盟相互牵制知道自己没有价值为止。
“姐姐,前几日圣上...”安心欲言又止,一脸为难,其实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雅兰拾起一颗桂圆,看向安心,又拾起一颗龙眼。“妹妹,你说这两者相同吗?”
安心当然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连忙笑道:“何止不同,根本没有可比性吧。”
“妹妹好眼力。”雅兰说着把手中的龙眼捏在手中把玩,“世人常说龙眼与桂圆同种,可本宫怎么看着怎么觉得桂圆不舒服,只可留其一,本宫必定要消灭一个。”说完,雅兰手中的桂圆碎成一滩。
这安心也是知道雅兰的为人,并且那件事情是大家共同需要面对解决的,所以安心也极其高兴的附和:“姐姐有何打算?”
“本宫倒想先看看太后她老人家怎么做。”雅兰细细的擦拭着手中的污渍。
“是啊,太后听说此事已往帝都赶来,估计明日就能到达。”安心也不在拘束,拿起身边的水果左右把玩。
雅兰看到也没说什么,现在她没有心情关心这个被自己掌控的人。只有那些不被自己掌控,或者自己不能掌控的人才是眼下的当务之急。
“姐姐,你说那云妃可会有所行动?”安心冷不防的问道。
“无事,难成气候。”雅兰说完微皱眉头,“你不说我倒是忘记一个重要的人。”雅兰嘴角上扬,一脸无害的看向安心。
安心不由打了个冷颤,她现在算是看到雅兰的未雨绸缪,或者说是残忍的一箭三雕。这重要之人乃是当今君主的亲妹妹,月寒王朝未来的神母。这一重关系自然容不得雅兰胡作非为,所以雅兰把其视为眼中钉;其二,那云妃懂得一点儿医理,靠着这点儿天天帮太后按摩,这太后对她甚是欢喜,也离不开她了,所以此人也是雅兰成为皇后之路的绊脚石;其三,就是今日她们一直在讲事情的主角——水若兮!
其实安心不知道,即是她的部落没有消失,她也相当于雅兰这边的支持者。但是她不清楚的是,雅兰是不会容许自己的眼里有一粒沙子,所以...
视线转至皇宫的另一端,只见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
寝殿的奢华精致却丝毫不能改变女子焦急的神态,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也在一时显得有些突兀。细看之下,金黄色的云烟衫绣着秀雅的兰花,逶迤拖地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罗牡丹薄雾纱。云髻峨峨,戴着一支镂空兰花珠钗,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怀。此女子便是云妃夏木云了。
“娘娘无需着急,奴婢会帮你想办法的。”女子旁边的侍女看起来忠心耿耿,在一旁替自己的主子分忧。
“绿袖,我的好妹妹,幸好我有你,你可一定要帮我!”夏木云略带哭声的腔调惹人怜惜,侍女绿袖轻拍她的背,叹息。
“主子,说来说去都只是道听途说,谁都没有见过她,这皇上说不定也只是图个新鲜。”这绿袖说完顿了顿,“娘娘,您可是太后的心头肉啊。”一语中的,听到这话,夏木云明显比刚才镇静许多,是啊,她有太后撑腰,一小小青楼女子能奈何?
西若水不知道,圣上的旨意一下达,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坐山观虎斗有人暗地花样百出。其实西若水不知道,那些妃嫔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水若兮的事情,水若兮和这个皇宫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