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来,倘是在凌冬,这花就要开了吧?”柳莎轻抚着梅树,平静地对我道。
那潺潺的流水声渐渐地变得清晰了,我清楚地刻,泉水的上头,是樱花园。“听到水声了么?”我问柳莎。
“怎么没听见,我正细细地听着呢。”柳莎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向泉水边走去。“这简直就如一首快乐的童谣!”她激动地说。
的确,这声音实在是太美妙了。“我年轻的时候也常来这里的。”我想了想,“那时我还专门谱了一首叫做《泉水叮咚》的曲子呢!”
柳莎似乎想要弄个清楚,可眼前泉流的幽雅与清澈吸引了她。她慢慢地蹲了下来,双手柔柔地捧起一棒清清的凉水浇洒在自己的身上,脸上,发丝上,--看那模样,全不似一个将近四十岁的女人,倒如一个天真的清纯的十七八岁的姑娘……
“哇,你看,水里有花!”正当我对她的行动浮想连翩的时候,却给她的一句话儿叫醒了过来,“你看,那花几游动在泉中,就如嬉水的少女!”
我细细地一看,不错,那里正有一朵游泳的樱花。看来,上面的樱花心开得繁盛呢。
“上面有好多樱花,咱们去看看吧!”我扶着她站了起来,“那里一定不比日本的樱花逊色!”
我们转过身,前走了约莫十米距离,便到了樱花园下。只可惜一个不大不小的石块,阻住了我们前去的路,使我们不得在最短的时间里见到我们最想要见到的樱花。
“我背你上去吧!”望着柳莎,我轻声地道。“不!”柳莎摇了摇头,“我自己可以上去的。”我明白她的心境,也就不多说,只细心地扶着她,让她慢慢地攀上那个石坎。--终于上去了,看上去她很吃力,但很惬意。“这哪里是人间!”柳莎见了满园的樱花,我也有些惊讶,“看来这儿后来又生了不少的小树小苗,”我说,“那时我也就栽了两百多棵,现在足有五六百棵吧。”记得那时候,我倾了最大的努力来栽这些樱花。没想到二十年后,这里竟成了这样的仙境!
“或许是我对樱花的情有独终吧!”我答道,“那个时候,日本一直是一个值得我向往的地方。跟着我心爱的人一块去富士山赏樱花,是我最大的愿望,可我没能去……再后来,我就栽出了自己的樱花。”
柳莎没有说话,似乎想起了许多。我也心知杜明,没有挖出我更多的记忆。看完樱花,我们便绕过一片芭焦林,回到了柏油路上,再次踏上回家的路。
家渐渐地近了,那隐隐约约的炊烟已莹然可见。“终于到了!”柳莎望了望炊烟升起的地方,“家人们肯定等得很急了!”我点了点头,似要加快步子,却发现路旁的一棵杨柳树。“喜来,你怎么了?”看着我愣住的样子,柳莎惊异地问我道。“哦,我又想起了往事!”我回过神来,笑了笑,“这树下面有好多好多你和我的故事呢!”柳莎好像不解,依然双眼愣愣地望着我。“那时候,我将我思你的心情故事全埋在了这棵树下!”我继续解释道,“这棵树生长的二十多年,便是我对你思念的二十多年。”柳莎也许猜到了其中的原委,但又不好直说,也就沉思了片刻,半晌才酸涩而又蜜甜地道:“看来你可以做植树造林的模仿了,--这么一段路,就有三处是栽树的故事!”我正在发笑,却突然听到家里的狗吠声。--很显然,它们发现了我们。“快些走吧,太阳都那么高了!”柳莎一边催促着我,一边撩了撩自己的头发。
当我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便见家人们蜂蛹般地涌了出来。“哎呀,你们终于回来了!”母亲跑在最前头,“我说莎儿呀,咱十七年前就盼你来,今天终于来了!”母亲快步跑到柳莎跟前。似责怪非责怪的对她道。走在母亲后面的是思思,她见了她母亲,欢喜地不得了,忙高兴地跑了过来,道:“妈妈也真是的,这么久才来,要不是有阿舅跟你一块,我还担心你被人抢跑了呢”“什么阿舅不阿舅的,现在你得改口叫他爸爸才对!”母亲纠正思思道。“哎呀,我怎么这么笨呢?那的确是要改了的!”思思一边笑着,一边接过我手中的轮椅,一步一步地将她母亲推到厢房。
到厢房坐定后,我才发现梦儿和友薰都已到了这里。“思思呀,现在你终于有了自己的家,可要懂事点才是哟!”梦儿坐在柳莎一旁,望着思思道。“那是当然!要是他们不能愉快,我柳思思时刻准备接受你们的责罚!”思思显然有些兴奋。“你是不会受责罚的,”友薰也在一旁插话道,“这么听话的女儿,怎么需要人家责罚呢!”这时大姐倒了茶过来,“我终于见到了我的弟媳妇儿了,这第一怀茶呢,就送给你罢。”大姐说着便将茶递了过来。二姐紧跟其后,将茶递给了思思。“你们都坐着吧,叫婧子和凡儿来劳这个!”母亲对两个姐姐道。--那婧子是大姐的女儿,凡儿是二姐的儿子,都已成了大人。
当日,我们尽谈了些这些年来的经历和感受,其中当然少不了感慨和叹息。晚上家人们安排了住处,本应早点休息的,却难言的欢快之情让我们拖到了十二点多钟才各自回房休息。
我躺在睡房里,正要昏昏地睡去,却突然听到隐隐的说话声。我小心地坐了起来,细细一听,原来是柳莎和思思在说话。
“思思,这些年来你有没有怪怨我?”那是柳莎的声音,思思沉默着,一直没有答话。“都是我对不住你,哎!”柳莎的声音有些凄沥,好像要哭出来。
“妈妈,你就别说了,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想回来看你,--无论你在什么地方。但由于种种原因,迫使我只能在梦里跟你说话。”思思终于开了口,“阿舅,--不,是爸爸,有好多次都想回来看你,可由于学校的事,一直不能脱身。”思思好像要哭出来,“我也好想抽空一个人回来,可我不忍心让他一个人留在异地他乡饮尽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