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筱灵用来打压云出岫的三重大山,又被云出岫完整无缺的还了回去,还狠狠的提醒了云筱灵一回,她不过是庶子的女儿,说穿了也只是庶女。
论身份和地位,根本没办法和云出岫这个有端王血脉又是侯府嫡出的女儿相提并论。
在包氏掌管侯府的这几年,云筱灵一直都以侯府嫡女自居,加上又有邺城第一才女的光环笼罩着,自然是不可一世的。
如今被云出岫这样羞辱,脸色陡然涨的通红,却也硬生生的忍住了,对着绿萼呵斥道:“绿萼,还不快跪下给三小姐请罪!”
绿萼惊呆了,平时她对云媛媛和云湘琴这样的时候,可不见云筱灵发这样大的火,不由自主的顶嘴道:“小姐何必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奴婢哪里知道堂堂三小姐,侯府嫡女,竟然穿着这样寒酸。就算是奴婢错认了三小姐,也是不知者不罪。”
如果是平时,绿萼这样嚣张了也就罢了,横竖都是自家姐妹,云媛媛和云湘琴看在云筱灵的份儿上也不会说什么。
可今天面对的是云出岫,绿萼还是这般的口无遮拦,就让云筱灵怒了,厉声道:“贫嘴贱舌的奴婢,还会顶嘴了,你这是要气死我吗?还不快跪下!”
云出岫看着云筱灵气的双眸通红,忍不住调侃道:“绿萼姑娘好多的威风啊,当主子的都使唤不来了。若传扬出去,别人只会说侯府没规矩,教出了这等没上没下的奴婢。”
云筱灵窘得脖子都红了,只觉得这寒冬腊月的天,北风呼啸着的时节,都热得脑门儿出汗了。
云出岫偏生还不肯放过云筱灵,对着云筱灵冷笑道:“要出岫来说啊,这都是大姐太善良了,平日里太过于纵容她们,才养成了这等欺主刁奴。这等刁奴,狠狠打一顿再打发出去也就是了。何苦留在自己身边讨人嫌呢。大姐,你说对吗?”
绿萼乃是云筱灵..乳..母邓嬷嬷的亲生女儿,打小和云筱灵一起长大,情分非同一般。
绿萼为人聪敏,心灵手巧嘴也甜,云筱灵是半步也离不得绿萼。
这一来二去的,居然被云筱灵..宠..得俨然半个主子似的。
要责罚绿萼已经不容易,更别提是要赶出去了。
权衡利弊,云筱灵不得不拉下了脸,狠狠的踢了绿萼一脚,道:“贱婢,快跪下给三小姐道歉。”
绿萼这个时候已经看明白了,如今的三小姐可不是那个可以任由她欺负羞辱奚落的三小姐了。
就连自家小姐,在她面前也要矮上三分。
今天这一场闹腾,由自己引起,也在自己这里落下帷幕就是了。
如此想着,绿萼倒是也痛快,直挺挺的跪了下来,对着云出岫磕了个头,道:“奴婢知错,求三小姐原谅。”
云出岫口中啧啧有声的道:“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怎么是求我原谅呢。你冲撞我在前,顶撞你家小姐在后。怎么,你眼睛里就只看得见我这个侯府嫡女,看不见你家小姐了吗?虽说你加小姐是庶小姐,到底也是侯府的小姐。你切莫怠慢了才是。”
云出岫一口一个庶小姐,让云筱灵羞愧难当,特别是故意曲解了绿萼的做法,更是让云筱灵颜面尽失。
更可恨的是,绿萼竟然真的转过头来对云筱灵磕了个头。
云筱灵的一张脸由白转红再转青,可谓是精彩纷呈,强忍着想要将云出岫掐死的冲动,道:“如此这般,妹妹你可满意了?”
云出岫上前亲亲热热的拉着云筱灵的手,笑道:“大姐这话说的不对,大姐心善,管教不来奴婢,妹妹这是在替大姐管教奴婢。这以下犯上,依照侯府的规矩,是应该如何惩罚来着?”
云出岫假装想不起来,纤细雪白的手指着云筱灵身后不远处穿着青色棉袄的仆妇,大声道:“你,就是你,那个穿青色棉袄的,过来回话!”
云筱灵和绿萼的脸色瞬间变了,还不等云出岫明白过来是什么事,就发现那个低着头走过来的仆妇赫然是云筱灵的.乳.母邓嬷嬷,绿萼的亲娘。
云出岫乐道:“哎哟,这不是邓嬷嬷嘛。这可真是巧了。邓嬷嬷也算是侯府的老人了,应该清楚以下犯上应当如何惩罚。”
邓嬷嬷人老成精,首先就对着云出岫跪了下来,道:“都怪老奴教女无方,才会冲撞了三小姐,求三小姐看在老奴一家为了侯府忠心耿耿的份儿上,绕过绿萼这一次吧。”
云出岫眸光微微闪动,轻声道:“嬷嬷是侯府的老人了,应当知道,身为奴婢,事事都要以侯府的声誉为先。绿萼今儿个冲撞了我们姐妹,若不重罚,侯府威严何在?若人人犯了错,都跪下痛哭流涕的表明忠心就能免罚,侯府的规矩岂非形同摆设?俗话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竟然不知道绿萼姑娘比天子还要尊贵?犯了错也可以免于处罚?”
昨天在别院的时候,云出岫表现出来的是她的礼仪和教养以及孝顺,云筱灵不以为然,并不觉得云出岫能是自己的对手。
至于云媛媛昨天被罚入祠堂医师,云筱灵也只是说是云媛媛自己蠢。
云筱灵从未想过,云出岫竟然有如此犀利的一面。
这一番话说的字正腔圆,义愤填膺,有理有据,让人找不到任何理由来反驳。
云筱灵都能看的清楚,邓嬷嬷自然也看清楚了,忙叩头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的意思是说,依照侯府规矩,冲撞了主子理应仗责五十再赶出侯府。还请三小姐念在奴婢的一片忠心上,改为杖责三十。奴婢一家都是侯府的家声奴才,绿萼一个人被赶出去,那就是等死啊。求三小姐可怜可怜奴婢,饶她性命吧。”
身为主子,如何惩罚奴婢都可以,若是牵涉到人命,那就不是家规所能盖过去的了。
邓嬷嬷也是清楚这一点,才以此要挟。
云出岫唇角浮现出一抹冷笑,似笑非笑的看着云筱灵,慢条斯理的道:“说到底,不管是绿萼还是邓嬷嬷,都是大姐院子里的奴才,不知道大姐以为如何?”
云筱灵表示此刻的脑子有那么几分不够用,勉强扯出一抹笑脸道:“一切但凭三妹做主。”
云出岫有几分不好意思的道:“按道理来说,大姐院子里的奴婢,轮不到我来做主。一来呢,因为我是侯府嫡女,肩负捍卫侯府规矩的重任。二来呢,有了大姐开口,出岫少不得花费一些心思。既然邓嬷嬷都开口求情了,也得给邓嬷嬷一些面子。谁让我们侯府是最为体恤下人的呢?”
“多谢三小姐,多谢三小姐。”邓嬷嬷是老成持重的,可她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宝贝得不得了。如今死里逃生,也有几分失态了。
云出岫淡淡笑道:“嬷嬷别高兴得太早了。嬷嬷方才说了,从杖责五十改为杖责三十。可还算数?”
邓嬷嬷这个时候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说十了,哪怕是二十也好啊。
这三十杖一下去,半条命就没了!
可已经被逼到了这个份儿上,邓嬷嬷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是奴婢亲口所求,请三小姐允准。”
云出岫颔首道:“”嬷嬷慈母之心,实在是让人动容。这个请求,我允准了。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也请嬷嬷答应。
“三小姐请说。”邓嬷嬷战战兢兢的看着云出岫,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又说错了什么,让云出岫抓住了把柄。
云出岫弯下腰,认真道看着邓嬷嬷,扬声道:“早就听说,邓嬷嬷最是公私分明的了。不如,绿萼的杖责,就由邓嬷嬷亲自执行,可好?”
“不可!”沉默了许久的绿萼终于再次出声,一双眼眸几乎喷火的瞪着云出岫,脸上流露出几分悲愤之情。
“嗯?”云出岫冷哼了一声,道:“大胆绿萼,此处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莫不是到了老夫人面前,你还是如此言语无状吗?”
邓嬷嬷被吓坏了,忙到:“奴婢答应,奴婢答应。”
云出岫一脸天真烂漫的玩着云筱灵的手,讶声道:“大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可是觉得这样的惩罚不够?”
云筱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凌乱的思绪尽数受了起来,强笑道:“三十杖责足够了,我想,绿萼一定会牢牢记住三妹的教训之恩。”
云出岫笑得天真,道:“大姐说的哪里话?为大姐管教奴婢,出岫义不容辞。出岫知道大姐心慈手软,怕大姐到时候下不去手,出岫决定,陪着大姐回去筱灵阁,亲自看着邓嬷嬷执行杖责。”
云筱灵脸色一变,就要拒绝。
云出岫早看出来了云筱灵的心思,先一步堵住了云筱灵的口,道:“出岫多年没有在侯府走动,也很久没有去过大姐的筱灵阁做客了。都说相请不如偶遇,出岫在雪地里站了这许久,很想去大姐那边讨一杯热茶,难道大姐不欢迎出岫?”
云筱灵的脸已经笑得快要僵掉了,强撑着道:“怎么会呢?我们姐妹就是应该多多亲近亲近才是。”
云筱灵口中如此说着,心里却在祈祷,千万不要让云出岫碰见了那个人,否则,又是一堆麻烦事。
有心想要派人回去先安排一番,可云出岫却如影随形的跟在云筱灵身边,不管云筱灵说什么,云出岫都有理由亦步亦趋的跟着,让云筱灵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