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寄琴听到‘诊断报告’四个字,这才问道:“龙院长,请问我的腿是不是伤得很重?”一定是的,不然不会痛成这样!
“脚腕骨折,不算重。”龙天翔盯着她,平静道。
“龙院长!麻烦你先定义一下,什么样的病症才是你所认为严重的?”沈君浩双目一凛,睨着他。去年他出祸差一点死掉的时候,龙天翔就对他说:“没什么大碍,只是重度脑振荡,右手骨折,左腿残废,再加一身没什么大不了的皮外伤。”
杨寄琴听到他说不算重,脸上露出了欣然的微笑,道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龙天翔便再度开口了。
“我还没有说完。”他不悦地瞪了沈君浩一眼,目光重新转到杨寄琴的身上,继续道:“这点小伤,对一般人来说小事一庄,不过对你来说……。”望着杨寄琴越来越凝重的脸,龙天翔的话语突然卡在喉间,不忍再说下去。
“什么意思?”杨寄琴被他莫测高深的样子扰得甚是担忧,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的伤很快就可以复原,也很快就可以走路,不过想要继续跳舞……就不大可能了。”龙天翔自认为很温柔,很婉转地在说话了。
可嘴里蹦出的话还是让另外两人惊呆了,一脸错谔地望着他。沈君浩并不担心杨寄琴不能跳舞,事实上,他早就巴不得她别跳了。他担心的,是杨寄琴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毕竟舞蹈是她的梦想,是她的最爱!
他担忧地望着躺在床.上的杨寄琴,紧紧地望着,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杨寄琴感觉自己的整个脑子一片空白,心仿佛被抽离身.体般,独留一座空城。空洞的双眸注视着雪白的屋顶,却流不下半滴泪。
如果不能再跳舞,她的生命里还留下什么?一个不爱自己的丈夫?一个没有丝毫温暖的家?
隐约间,她还能听到龙天翔依然不苟言笑的话语:“幸好的是,宝宝没有现现任何异常,你们该感到知足了。”
“什么宝宝?”沈君浩一惊,倏地望向龙天翔,冷声道:“你是外科医生,别随便冒充妇科闹笑话!”杨寄琴怎么可能会怀孕?她可是一直都很小心的,很不愿意那么早要孩子的。
“我从来就没有见过像你们这么不负责任的父母。”龙天翔扫视了一眼两人,后退一步,转身往病房外面走去。留下一串低沉的声音:“我的诊断就是这样子,如果有疑问,允许你们马上转院。”
沈君浩没有理会他说出口的废话,淡淡地注视着床.上失魂的杨寄琴,孩子?如果真的有了,那也一定不是他的。每一次他要她之前,杨寄琴比他还小心,一定会服药后才让他碰。
而今,她却突然怀孕了!
望着她这副痛苦不堪的样子,沈君浩最终没有调头离去,坐在床沿上轻轻地抱起她的身子纳入怀中,在她的耳边柔声道:“不跳舞也没关系,在家好好安胎吧。”
“沈君浩,我恨你!”杨寄琴趴在他的肩头,泪水终于顺颊滑落下来,呜咽道:“你如愿了,你得逞了,你高兴了?”
他故意带着别的女人坐在最亮眼的位子上让她分心,害她摔跤,一定是他故意让她怀孕,故意让她参加不了比赛的!如果不是他动了手脚,她怎么可能会怀孕呢?
“我以为该说恨的应该是我。”沈君浩冷笑着,长臂环在她的肩上,很轻,却不住地颤抖着。
“你好残忍呵……。”杨寄琴呜咽着,奋力地推打着他的身子,拒绝他的怀抱。
“杨寄琴!你还装!还在这里给我装?!”沈君浩紧紧地钳住她的下鄂,怒气腾腾地瞪着她:“你和孟圣枫之间,永远都干净不了,休想把孩子栽到我头上来。”
杨寄琴惊鄂地望着他,眨去眼眶中的泪水,抄起桌面上的花瓶便往沈君浩砸去,怒吼道:“你给我滚!滚出去!”
他居然怀疑孩子是孟圣枫的?还是根本在装的是他自己?不管是哪一个,她都觉得他是那么的不可原谅,那么的可恨!
险险地避过她的攻击,沈君浩气得浑身发抖,蓦地转身拉开病房的门。门外,孟圣枫碰巧举起右手准备敲门,看到沈君浩这张怒气冲冲的脸后愣了一下。
沈君浩睨着他,攥紧的拳头猛地抡起,狠狠地扫在孟圣枫的脸上,冷声警告道:“我的老婆,不用你一天到底地挂念着。”
孟圣枫莫名被打,脚步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在地上,幸好身后的周事们出手够快,扶住他了。他很快地站直身子,毫不畏惧地回视着沈君浩杀人的目光,淡然道:“你自己不好好照顾她,还不让别人对她好么?”
“就算我不要,也轮不到你来接手!”
“你!”孟圣枫气结。
“圣枫!”香香姐忙制止他,厉声喝道:“给我闭嘴!”
“别忘了我曾经警告过你的话,杨寄琴她这辈子都只会是我沈君浩的老婆,不管她愿不愿意,不管我爱不爱她!”说完,沈君浩将犀利的视线由他的脸上收回,抬脚越过他,越过一帮前来探望杨寄琴的同事往电梯的方向走去。孟圣枫!天知道他有多恨他!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把杨寄琴拱手让给他的!
不仅仅是因为他痛恨孟圣枫,最重要的,是他已经爱上了那个女人,那个他一直认为自己不可能爱上.她的女人!
沈君浩刚走,孟圣枫没有理会如被火烧般疼痛的右脸,快步冲入病房,抱着痛苦不止的杨寄琴安抚道:“寄琴,不要哭……。”
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杨寄琴哭得这么肝肠寸断,这么楚楚可怜,他的心,跟着她一起痛着,难过着。不仅是他,同事们也没有谁见过她这么痛苦的样子,都有些慌了。
“寄琴,什么事值得你哭成这样?伤口很痛吗?”香香姐摸着杨寄琴柔软的发丝,心疼地叹息道。
杨寄琴咬着唇点头,胡乱地点头,她的脚很痛,可是心里远比脚上痛了几千倍。从来都没有这么难受过,这么痛苦过!
夏瑶为了逗她开心,用兴奋的语气含笑道:“寄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的节目已经被主办方选送了哦。”
这个消息,如果对昨天的杨寄琴来说一定是天大的好消息,可是今天不同了。只会让她更在崩溃罢了,不管选送不选送,都已经跟她无关了。
“是呀,也许是你坚强的精神感动了评委吧。”香香姐笑眯眯地安抚道:“现在你只管安心地养伤,两个月后一定会复原的,记住了,你是我们的骄傲。”
杨寄琴挣开她,尖叫着将双手捂上双耳嚷道:“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们不要再说了!”
孟圣枫一惊,慌忙抱住她激动不已的身子,大声道:“寄琴,你怎么了?冷静点。”
“我完了……,医生说我再也不能上台表演了!为什么会这样啊——!”杨寄琴哭喊着,挣扎着。她的人生,将会从这一刻间空白吗?如果是,她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所有人都惊呆了,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她,谁也没有想到,她会摔得那么重,昨晚不是还坚持着表演完整个节目的么?怎么突然就被医生宣布不能跳舞了?
杨寄琴深深地知道,即便她的腿没事,也不可能再参加两个月后的舞蹈大赛了,因为她的肚子里,有一个小生命在悄悄滋长着。
不管她有多么的不欢迎,孩子总归是成型了……。
“也许……,医生只是这么一说,会全好的也不一定。”香香姐张了张嘴,吐出这句连医生都不敢保证的话。
杨寄琴自然是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安抚,龙天翔这么有名望的医生都断定她不可能恢复得和以前一样自如了,她还敢相信谁的话呢?
众人散去,空荡荡的病房内,独留杨寄琴靠在床头上发呆。要她在一夜之间接受腿残的事实,实在是太过打击了。
她真的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人生,乖乖地呆在家里做一位全职少奶奶吗?一向独.立自主的她,又怎么可能过得下那种生活?
小手不自觉地抚上平坦的小.腹,嘴角微掀,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她还是爱着它的,尽管它来的很不是时候。
杨寄琴动了动身子,脚裸处的疼痛让她眉头猛地一皱,再敢再轻举妄动了。
病房的门开了,沈君浩帅气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冷漠的面孔下,流动着一丝心疼,但更多的是恨意。
“你想做什么?”他睨着杨寄琴问道,连声音都没有半点感情。
杨寄琴别过脸,拒绝看他,拒绝加答他的问题。他可以公然地侮辱她和孟圣枫的关系,她是有理由恨他的。
“我要做什么是我自己的事。”杨寄琴冷哼一声,忍痛挪动了一下.身子,伸手想要抓一旁的拐杖。遗憾的是,无论她怎么努力,怎么伸长手臂,就是够不着。
沈君浩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既没有伸手帮她,只是淡淡地道:“如果你坚持要下床,那时就不单单是不能上台跳舞了,连走路都不能!”
“你给我闭嘴!”杨寄琴突地瞪着他吼道,为什么要跟她提这个?!她一点都不想再提的事情呀!天知道她有多痛恨老天对她所做的安排!
而他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还有脸在她面前提?他是嫌她恨他还不够吗?
沈君浩担心她再次发癫,不再开口说话了。就在两人沉默的当儿,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了,沈夫人风风火火,略显富态的身子冲了进来。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时候,扬手狠狠地将手掌甩在杨寄琴的脸上,臭骂一声:“贱.人!”
杨寄琴惊呼一声,身子往一旁歪去,捂着被刷痛了的脸颊回过头,愤然地瞪着一脸火气的沈夫人。
“臭丫头!有了身孕居然还敢上台表演?你是存心想摔坏胎儿吧?”沈夫人尖叫着,欲要上前给她第二巴掌的时候,被沈君浩拦下了。
“妈!别跑到医院来闹场!”沈君浩放开她的手臂,淡然地开口道。
沈夫人气结,指着杨寄琴骂道:“这个女人差一点就把孩子摔掉了,你是孩子的父亲,难道就一点都不知道心疼的吗?”
“妈,你怎么就断定孩子的父亲是大哥了?”靠在门边一直沉默着的杨依云凉凉地开口道。得意地打量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杨寄琴。
杨寄琴一怵,心瞬间寒到了极点,注视着杨依云的眸子注满泪雾,哽咽道:“依云,我是和你一起长大的亲姐妹呀,为什么你还要在这里落井下石?”
“我只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瞧你紧张的。”杨依云吃笑一声道。
杨寄琴苦涩地摸去脸上的泪痕,她这是在开玩笑吗?就算是,也不该拿她的名节来开吧?而且,这一点都不好笑。
看着她脸上的满脸得意,杨寄琴失落的心更加往深处坠.落,杨依云从小就和自己过不去。此刻看到她这个样子,一定很得意吧?
她在公司的地位,马上就要被她取代了,她一直想要超越自己,也已经成功了!
听到杨依云这么说话,沈君浩的眉拧得更紧了,只有沈夫人没有将她的话听入耳内。仍然瞪着杨寄琴叫骂着。
只到骂累了,才终于歇了一口气,要求杨寄琴马上出院回家疗养。对杨寄琴的腿伤连过问一句都没有,在她的眼里,杨寄琴的肚子才是宝贝。
杨寄琴原本就不想再呆在这个冰冷的医院里,也没有任何的异议。护士小姐将轮椅推.进病房内,准备扶杨寄琴坐下时。
沈君浩二话不说地抓过杨寄琴的手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打横抱起她的身子,往医院大门口走去。
杨寄琴本能地挣扎了几下,却又很快安静下来了,这个怀抱,她真的是太留恋了。太愿意一直呆下去了,如果今生能一直属于自己,多好!
可是,他却干出这么让她伤心的事情来,让她对他又爱又恨,游.走在痛苦和快乐的边沿,不能自拔!
痴痴地盯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鄂,杨寄琴不自觉地抱紧他,好想弄明白,他到底有没有一点点的爱她?如果有,为什么还一直跟秘书纠.缠不清呢?
如果没有,那么他为什么要来医院看她?为什么要抱着她,千千万万个为什么,快要把她压跨了。
沈君浩感觉到了她火热的目光,垂眸,迎视着她的。冷声道:“不要用这种目光看我,会让我产生不好的错觉。”
杨寄琴听不懂他这句话的含义,无措地收回视线,轻轻地瞌上眼,再也不看他一眼了。
沈君浩抱着杨寄琴直接回到卧房,将她放在大床.上,平静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叫林姐过来伺候你。”
杨寄琴根本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无意识地点头,目光却一直注视着床头桌下的抽屉上。沈君浩并没有留意到她的反常,转身往门口走去。
沈君浩的前脚刚走,杨寄琴便挣扎着起身,忍痛挪到床头桌前,拉开最下面的那个抽屉。小手一阵乱摸后,终于抓住了那只小小的药瓶。
快速地打开后,将药丸如数倒在桌面上,从外表来看,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杨寄琴抓了几料,放在鼻前闻了起来。
一股淡淡的糖精味袭上.她的嗅觉,她的脑袋,再一次呈现空白,错谔地瞪着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变成糖片的药丸。
“大少奶奶,你怎么下来了?你在做什么?”刘姐一进门便看到杨寄琴坐在床沿上,慌忙小跑着冲了过来,担忧地打量着她,还有一地的白色药片。
“沈君浩!你这个无耻小人!”杨寄琴终于发飙了,爆发了。
听到响动的沈君浩快步走进卧房,刚跨入门边,一个不明物便如飞刀般向他射了过来。躲避不及的他额角一阵刺痛传来。
瞪了一眼滚落在地上的玻璃药瓶,愠怒地望着发疯的杨寄琴。刘姐被吓坏了,立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
“为什么要换掉我的药?!为什么?!”杨寄琴对着沈君浩怒吼着,叫.嚣着。她恨的是沈君浩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来,怎么可以用这一招来逼自己退下舞台。难道他不知道她有多爱那一行吗?她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她这个月要比赛的呀!
“杨寄琴,你又在发什么疯了?!”沈君浩扣住她的双肩,紧紧地逼视着她。什么换掉她的药?她到底在说什么?
原本心情够郁闷的他,哪受得了她这大吼大叫,出手伤人的样子?
杨寄琴才不管他是不是心情郁闷,因为她比他更难受,更生气,叫嚷道:“你怎么可以做出这么卑鄙的事情来?你真是个小人呵!”
听得糊里糊涂的沈君浩打量满地的白色药丸,还有那只滚落在角落里的小药瓶,那只杨寄琴每回都会拿出来的药瓶。
心里突然醒悟过来了,双眉紧拧,钳住她的双手加大了力度,冷声道:“杨寄琴,你认为我会做出这种没品的事情来么?”虽然他很想用孩子来牵绊住她,让她留在家里当全职少奶奶,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在她不同意的时候逼迫她。
因为他在乎她,在乎她的感受,愿意尊重她对自己人生的选择!
“你都可以认为孩子是孟圣枫的,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出来的?”杨寄琴疯狂地尖叫着,两个明明相爱的人,却要彼此面对面地猜疑对方,双双坠.落杨依云所设的计谋当中。
“我没有换你的药!”沈君浩紧紧地抱住她的身子,制止她的疯狂,在她的耳边狂啸道:“如果我想把你禁固在家里,用得着这样大费周张吗?不要把我的宽容当作是我的软弱,我沈君浩不是个连女人都压不住的男人!”
这么低.级的误解,实在让他接受不了,他有心要让她从舞台上退下来的话,只用一句话的吩咐,就可以制止她再踏出家门一步!
杨寄琴在他的怀里扭.动着身子,叫嚷着:“我不信!我不要相信你的鬼话!沈君浩!如果你对我没有一点点感情的话,为什么要狠心把我绑在身边啊?!”
“谁说我对你没有一点点感情的?是你自己认为的吗?!”沈君浩扳过她的身子,盯着她厉声道。
杨寄琴痛哭着摇头,抬脸迎视着他:“如果你对我有那么一点感情,为什么要带着刘沁前去看我演出?为什么会怀疑孩子是孟圣枫的,我跟他是清白的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子侮辱我的人格……?”
沈君浩的心头一窒,乱了!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是杨寄琴在演戏吗?可是,她现在的样子,就算是专业演员也演不出来的吧?
这件事的中间,一定存在着什么误会!
“寄琴……。”他的声音柔和了下来,捧起她的脸,用指节抚去她颊边的泪痕:“我没有动过你的药,我从来就不说谎,你应该了解我的。这件事情一定存在着什么误会,我不知道你的药被换了,所以才会怀疑孩子的来历,请你原谅我。”
他的声音无比的诚恳,目光亦是难得的温柔,杨寄琴呆呆地望着他,衡量着他话语的真实性。他说的没有错,如果想要制止她上台,他有的是办法,根本不用这么费尽周折。
他从来就不说谎的,因为他觉得对她没有必要隐瞒什么,就连当初和刘沁鬼混的时候,也丝毫没有要隐瞒她的意思。他就是这么霸道,这么骄傲的一个男人!
沈君浩见她终于冷静了,不闹了,继续道:“刘沁邀请我去看演出,我正愁没有门票,所以才会和她一起现现在大剧院的。”
杨寄琴凝视着他,眨去眼中的泪水哽咽道:“你可以找我要家属票。”
“我……只想躲在台下偷偷看你表演。”沈君浩如实道。
没错,这正是他的行事作风,明明在乎的要死,却总要装出一副不在乎她的样子。就像她自己一样,明明期待着他能来给自己捧场,确拉不下脸来邀请。
“我可以相信你的话吗?”杨寄琴对他的话仍然是持有怀疑态度的,毕竟他的过往是那么的恶劣。
沈君浩双目一凛,严肃道:“你必须相信,因为我没有说谎!”
“……。”
“我怀疑你是有原因的,既然知道是误会,那么现在我们谁也不许再猜疑谁了,嗯?”
“如果不是你,一定是你.妈换了我的药。”杨寄琴苦笑着低喃,沈夫人三天两头的催她早点替沈君浩生个儿子,如果不是她还会是谁呢?
“事已成舟,追究这个还有什么意思呢?”沈君浩俯身,在她的额角落下深深的一吻。承诺道:“我会爱你和宝宝的。”
他的承诺,却不能拂去杨寄琴心头的阴霾,有太多的事压.在她的心头,她是怎么也开心不起来的。她的人生,将从这一刻开始转折,她最爱的表演事业,已经狠狠地抛弃了她……。
沈君浩温柔地抱起她的身子,将她放回大床的左侧,轻笑道:“我记得你是一个很坚强的女人,再坚强一次,好么?”
她能面带微笑,在脚骨折的情况下跳完一支舞,一定可以面对眼下的这个困难吧?她的坚强,总是让他心疼着。
杨寄琴虚弱地点了一下头,闭上双眸,将泪水一股脑儿地吞回肚子里。她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呢?寻死寻活又能怎么样呢?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这个残忍的事实呀!
杨寄琴怀孕,最高兴的就是沈夫人了,一大虽便亲自监督起新请的营养师为杨寄琴配餐。配完的时候,还不忘亲自端到杨寄琴的卧房去。
正靠在床头上看书的杨寄琴听到见敲门声,应了一声后,房门开子。沈夫人笑眯眯地端着手中的托盘走了进来,一边高兴道:“寄琴,该吃早餐了,一定要把这里面的东西吃完知道吗?”
杨寄琴冷冷地睨了她一眼,重新将视线放回书本上,道:“我不饿。”
“你不饿,孩子该饿了。”沈夫人自私自利的本性就这么暴.露了,杨寄琴讥诮地睨着她:“我自己的身.体自己会注意,宝宝是我的心头肉,我自己会照顾好它。”
只要一想到她使用小人之计让她怀孕,她的心里就气得喘不上气来。
沈夫人却不气恼,仍然笑眯眯道:“我是过来人,我比你懂得多,乖乖把早餐吃了吧,吃完让刘姐带你到花园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这样对胎儿好。”
“够了!”杨寄琴受不了地瞪着她怒吼道:“不要开口闭口的宝宝,胎儿!今天让你的诡计得惩,算你走运,你在一旁偷着乐就好了,别在我面前晃!”
“我干嘛要偷着乐?沈家马上就要多一代人了,我高兴。”沈夫人不明白她在叫.嚣什么,认为她只是在气自己一直对她明里暗里逼孕的事。
说完,端过半碗看起来黑乎乎的,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的水状东西,道:“先把这个喝了,我今天早上才到神婆那里求来的,喝了就一定能生儿子了。”
杨寄琴望了一眼碗里恶心巴巴的东西一眼,胃部突然一阵翻江倒海起来,凝聚成一股酸味瞬间直逼喉处。趴在床边一阵干呕起来,沈夫人慌了,焦急地冲身后的小女佣招手道:“快,快给少奶奶倒杯冷开水。”
小女佣忙倒了冷开水过来,扶着杨寄琴趴在床边的身子,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部,替她顺气。
好不容易,杨寄琴终于恢复正常了,却仍趴在床边不愿起来。害怕沈夫人会逼她喝下那一碗黑水,她打死都不要喝呀!
原来只是觉得沈夫人脾气不好,爱摆架子,今天才知道,她居然会无知道这种程度。生男生女是第一夜就定型的,跟喝这个黑水有什么关系?
她知道沈夫人是很不好对付的,所以,她没有和她直接起冲突,只是以这一种方式来逃避那一碗所谓的能让自己生儿子的水。
“妈,儿子女儿我都一样喜欢,所以,这碗东西就免了吧。”杨寄琴淡淡地开口道。
“这是我好不容易才求回来的神水,你怎么可以不喝?”沈夫人不满地叫道:“要生当然是生儿子,要女儿做什么?”
杨寄琴无语,想不到这个年头还有这么重男轻女的人,藐视女人?难道她自己不是女人么?
“总之我不喝。”杨寄琴坚决道。
沈夫人无奈,都说孕妇一定要保持好心情,所以她现在是不敢随便招惹杨寄琴的。犹豫了一下,妥协道:“好吧,不喝就不喝,把早餐吃了。”
说完,招来女佣伺候杨寄琴吃早餐,自己则端着那碗东西出去了。下到一楼后,将碗往刘姐的手里一递,吩咐道:“把这碗神水渗进大少奶奶的餐食中,注意别让她发现了。”
“这……。”刘姐望着碗里的黑色液体,为难地望着沈夫人。
沈夫人不悦地瞪了她一眼:“这是能助她生儿子的神水,不是毒药,拿去!”
“哦。”刘姐伸手接过碗,将信将疑地转身往厨房走去。
刘姐用轮椅推着杨寄琴穿过花园,面对着后院那一片蔷薇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最终转个弯,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杨寄琴自然了解她的心思,也不说话,任由她将自己推到宅子左侧的游泳池边上。
刘姐不想让她见到沈君昱,心细如她,一早就发现了沈君昱对杨寄琴暗生的情素。她阻止不了他,却也不能助长这种不该有的感情滋生啊。
“寄琴,你要吃点什么吗?”刘姐俯下.身,关切地问道。
杨寄琴摇头,将耳机塞进双耳,美妙的舞曲便缓缓注入耳内,将她的整个视觉填满。她微微瞌上眼,感受着如天赖一般的音律。
刘姐见她闭目养神,一副不想让人干扰的样子,便招来女佣远远地守在一旁,自己则忙别的去了。
杨寄琴听着音乐,手掌轻轻地抚上依旧平坦的小.腹,顿时觉得心情惬意了不少,嘴角挽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她的心情,和每个即将成为母亲的女人一样,有点担心,有点开心……。
杨依云看着她一脸幸福的样子,心下不解,明明她就失去了一切,为什么还能笑得这么欣慰呢?这可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
“大嫂,心情不错嘛。”杨依云在她身边的沙滩椅上坐下,睨着她调侃地开口道。
杨寄琴幽幽地睁开眼,望着她,没有开口说话,因为她根本就不想看到她,不想和她说一句话。她也能感觉得到,杨依云不是单纯的想要和自己套家常的。
杨依云轻笑一声,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大嫂真是好福气,有大哥宠着,还有婆婆护着,连工作室也不用去了。哪像我,天天排练到快十点钟才回来,只有今天算早的了。”
“依云,你不用明里暗里的提醒我,我也能猜到你代替我去拉斯维加斯的事情,恭喜你了。”杨寄琴盯着她美.艳,却又城府极深的小脸淡淡地开口道。
杨依云脸色一暗,咬牙,强忍住满腔的怒火道,平静道:“既然知道,你为什么一点都不伤心?”那是她拼死夺回来的机会呀,如今被她取代了。她不是该寻死寻,痛苦不堪的吗?
杨寄琴所表露出来的平静,让她气愤!
杨寄琴轻笑一声,幽幽地开口:“因为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和你争什么,这支舞也一样,一直都是你自己一厢情愿地把我当成假想敌罢了。”
“你少在这里自扮清高。”杨依云冷笑一声,打死她都不相信,杨寄琴会不伤心,不难过!
“幸福,其实有时候很简单,虽然我失去了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一部分,可是我同时也得到了更有价值的东西。”杨寄琴低喃道,她当然伤心,可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她再寻死寻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她不是那种软弱到一点点小挫折也经受不住的女人,坚强地活着,是她从小就学会的一种精神。
虽然她不能再上台了,但老天却适时地补偿了她一个孩子,还有沈君浩的宠爱。人生最简单的幸福,莫过于一家人相亲相爱下去了。
“有些东西你可以抢走,有些……那就未必了。”杨寄琴望着她,嘴角一弯,勾起一抹假意的微笑。
“杨寄琴!你有点自信过度了吧?”杨依云冷笑道,她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可是她不相信自己真的抢不过来。就像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参加拉斯维加斯的演出一样!
杨寄琴只是淡笑,没有再开口说话,一直以来,她都是不屑于和别人吵架的。特别是吵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话题,那样只会让她更像泼妇罢了。
她越是对她不理不睬,杨依云越是怒火攻心,瞪着她准备再度开口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瞟见一个熟悉高挑的身影,小脸一缓,瞬间恢复了正常,双眸痴痴地望着迈着双.腿往这边走来的沈君浩。
杨寄琴顺着她的目光往来时的路望去,视线与沈君浩的在空中相遇,抿嘴微微地笑了。
沈君浩径直地往她走来,没有开口说话,俯身,将她打横抱起,往主屋的方向走去。杨寄琴早就习惯了他这种自主的个性,凝视着他问道:“今天这么早下班了?”
“嗯,没什么事做,所以提早了一点点。”沈君浩随意地开口道,身为沈氏集团的总经理,怎么可能会没事做?这种话只有小孩子才会信了。
杨寄琴不信,杨依云更不会相信,后者盯着两人越行越远的身影。总算理解了刚刚杨寄琴的话,虽然她失去了上台的机会,可是她得到了人生当中更宝贵的东西……。
如果沈君浩愿意这样爱着她,宠着她,别说一辈子上不了台,就算是一辈子走不了路,她也愿意啊!
沈君浩将杨寄琴放在沙发上,右手扬起她的下巴,一个深情的吻便罩了下来。轻柔地吻着她娇.嫩的红唇。
唇瓣刷过她的粉颊,轻吸口气后拥她入怀。
“君浩,你心情不好么?”杨寄琴稍稍推开他的身子,打量着他问道。
沈君浩迎视着她,摇头:“没什么。”
一定有什么的,不然他不会连吻她的时候也会失神!杨寄琴不放弃地问道:“工作不顺利么?”除了这个,她想不到沈君浩会烦什么了。
沈君浩知道她不会放过自己了,凝视着她,点头,再度轻吸口气道:“最近工作一直都很不顺利,可能是运气不好吧。”
沈君浩并不是一个相信命运的人,这么说只是在避重就轻地敷衍杨寄琴罢了。事实上,一直都是沈君亚和孟圣枫在背后搞鬼,让他的工作连连失误。
一直对他持欣赏态度的沈老爷,也已经越来越对他感到失望了!
“工作上遇到挫折总是难免的,不要太放在心上了。”杨寄琴含笑安抚道,她相信,凭沈君浩在生意场上的实力,这点小困难一定难不倒他的。
“嗯,我知道。”沈君浩点头,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大掌抚上.她的小腹,温柔地笑道:“今天宝宝乖吗?欺负你了吗?”
“一点都不乖,还不让我吃饭。”杨寄琴俏皮地嘟起红唇,故作委屈地埋怨道。
“是吗?等它出世了,我替你揍它。”沈君浩在她高高嘟起的唇上吻了一记,轻笑道。
杨寄琴被他的故作认真逗笑了,轻轻地偎进他的怀里。脸上的笑容淡去,担忧地开口道:“君浩,如果是女孩怎么办?妈不喜欢女孩。”
沈君浩无所谓道:“她喜不喜欢没关系,只要我们自己喜欢就行了。”
“你会喜欢女儿吗?”杨寄琴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问道。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儿子,他不会和他.妈一样重男轻女吧?
“我都喜欢。”沈君浩如实道,现在都已经是新新时代了,谁还会存在重男轻女的想法?也就老一辈的会有个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