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美人不爱江山?皇上令哀家真是失望啊!”太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亭外,把楚祈安的话原原本本地听得仔仔细细。
“太、太后姨娘?”
“别叫我姨娘!跪下!”说翻脸就翻脸,太后一脸怒气,庄重威严不容轻犯!
太后一脸不悦,令纪雅清心中咯噔一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母后,此事与清儿无关,一切都是朕的错!要怪你就怪我吧!”楚祈安替纪雅清求情。
太后并未出话,只是瞪了眼皇上,然后围着纪雅清用龟速走了一圈。然后坐在亭中的石凳上,冷声道:“哀家一直以为你失忆了,一切都不记得了,看来你是早已恢复了记忆吧?”
额。太后为什么会这样问?纪雅清一语不发地跪在那儿,抬头望着太后。
“哀家说错了吗?你说你失忆,是想骗取皇上的同情吧?哀家告诉你,休想!”太后说话时,头上的步摇一摇一晃,似要掉下来。
“母后……”
“闭嘴!今日亏得在哀家宫中,要是在外面,还不让人看了笑话去?皇上,你也年纪不小了,怎么不见你把心思放在皇后身上?皇上,你给哀家记住,只有皇后才是你的发妻,这辈子,就算皇后不在了,哀家也不会让你娶纪雅清!这皇宫后宫之主,只能是乌赫家的女儿!”太后干脆把话说明摆在这儿,好断了他们的念想。
“母后!”太后一直是慈爱的,今天怎么变得苛刻起来了?
“你别叫哀家!除非你答应哀家,以后你得多陪陪皇后,早点让哀家抱上孙子,否则……”她意外深长地望了眼纪雅清。
楚祈安担忧不知太后会怎么处置纪雅清,一时间服软,只希望太后不要伤害自己心中唯一爱的女人:“朕现在就去皇后宫中,还请母后不要为难清儿。”
楚祈安再望了眼地上跪着的人儿,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宁清宫。
坐在那儿的太后并未直视楚祈安,用余光瞄见他走远,连忙扶起地上的纪雅清:“好孩子,姨娘刚才迫不得已,清儿不要怪姨娘心狠。人有弱点就容易被人威胁,更何况祈安这孩子从小心善,又是皇上,哀家实在无可奈何呀!哀家知道,你们青梅竹马,感情非同一般。可是孩子,你现在是寿亲王妃,而他是皇上,你们俩……”
“太后所言甚事,是清儿不自量力!其实清儿并没有恢复记忆,与皇上的记忆也只是从摔下山崖后才有的,若是太后,太后娘娘不喜欢,不喜欢清儿,清儿与皇上走得太近,那么,那么清儿以后忘记他就是了!”本来一口气能说完的话,她却哽咽了许久,每张一次嘴,心就像刀子割了一般疼痛。
“好孩子委屈你了,除了做皇上的妻子,其他的事情哀家都可以帮你。哀家希望你能记住今天所说的话,以天下苍天为念,莫做了糊涂事!”
纪雅清无暇顾及太后的嘴脸,心痛得无法言语。闭上眼,那张冷艳决绝的脸又出现在她的面前,原来你是知道了这一切,觉得没了希望,没了活下去的勇气,所以才会选择自行了断的吗?
她只觉得呼吸好困难,像要死去了一般。太后还在耳边不停地说,不停地说,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扎在她的心上。
“娘娘……娘娘……”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她紧紧地捂着耳朵,想把厌恶的声音隔绝。
刚走才一会,王妃娘娘这是怎么了?凝香拉了拉纪雅清宽大的衣袖,喊道:“娘娘,我是凝香,我是凝香啊!”
“凝香?凝香!”回过神,哪里还有太后的影子啊!她趴在凝香的肩头,痛哭泪流。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相爱的人注定要分开?为什么这个皇宫如此阴暗污秽?为什么每个人的嘴脸如此变化多端?
她曾以为太后是她在这世上,除了纪国忠之外最爱她的人,却没料到,她终不过是颗被人摆布的棋子!她恨,恨老天为什么要对她如此绝情!先是让她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小白白,现在又让她失去了爱情!
如今看来,她倒是有些羡慕李梦欣了,毕竟她有楚明渊的疼爱,而她呢?游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到底为了什么?
伤心,比失去小白白更令她伤心。伤心中夹着绝望,对所有人的绝望。
站在一旁的景惜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连同她的心都碎了。她从腰间拿出一条洁白的手帕,递到纪雅清面前:“姐姐,别伤心了,如今有凝香姐与妹妹陪在你的身边,你应该开心才是。其他不开心的事都忘了吧。娘亲曾说过,学会放下,才能自在。”
放下?自在?
说得容易,爱情一旦开始,还能收回去吗?爱上了一个人,能轻言放弃吗?
凝香接过手帕,替纪雅清拭去脸上的泪水,喃喃道:“娘娘这般伤心又有谁知道呢?何不把以后的日子过好,只有自己舒心了,才不会被人看贬了去!”
即使知道凝香是在安慰自己,心里却也好了许多。拿过手帕,拭去多余的泪水,倒吸了两口气,然后道:“本宫没事了,走吧!”
一路上,纪雅清靠在软轿上不语,两眼通红。
小全子不解地凑到凝香身边问:“王妃进去的时候好好的,出来时怎么哭了?”
凝香白了他一眼,压低了嗓音,道:“别多管闲事,娘娘只是因为不舍太后,才会哭的!”
“哦,原来是这样呀!我说嘛,这宫中还有谁能欺负得了王妃娘娘!”小全子这才放下心来。
出了宫门,楚明渊还真等在那儿,见纪雅清出来,神色诧异,她刚才哭了?谁欺负她了?莫名地,他的心紧了一下。
“凝香,怎么回事?”
“王爷,奴婢……”刚才的话也只是糊弄小全子,说出来王爷也不会相信。
“哎,说不说的,急死人了!”楚明渊见轿子旁边多了个婢女,于是问,“她是谁?”
“回王爷的话,那是王妃在宫中认的妹妹,太后让她跟着王妃去寿亲王府。”凝香如实回答。
又是太后!这个女人安的什么心?可恶!
“王爷不必生气,景惜是我找太后要来的,她还是孩子,本宫不希望她被这无情的王宫给带坏了!”说这句话时,她望了眼身后的皇宫,宫墙那么高,就像个巨大的鸟笼,阻断了一切情义,里面有的只有虚伪与无情!
“女儿,爹的宝贝女儿呀!”听说女儿进宫谢恩,纪国忠下了早朝本想等在这儿,谁知被同僚拉过去问了些事,才耽搁了好些时辰,幸好还来得及。
“呀,你眼睛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告诉爹,爹替你教训他!是不是他?”纪国忠指着楚明渊。
纪国忠夸张的表情令纪雅清哭笑不得,此生幸好还有一个像活宝一样的爹对她是真心的,罢了,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有一个人对她真心的好,这样也就罢了!
她破涕为笑,娇情地挽着纪国忠的手臂:“爹胡说什么呢?整个京城有谁不知道我是堂堂宰相的女儿呀?他们敢欺负我?哼,也不想想后果!”
见到女儿笑了,纪国忠的心才算放下,可是心中却还有疑云:“那你的眼怎么是红的?”
“你知道坐在这软轿上,又没东西遮挡,沙子不小心飞到眼中了,女儿就揉啊揉,结果就把眼睛揉红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女儿还会骗爹吗?”
想想也是,女儿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她动什么小心思,他这个做爹的一眼就能看穿。既然女儿这么说了,他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楚明渊怎么会在这里?
看出纪国忠盯着楚明渊不友善的眼神,纪雅清解释道:“王爷是在等女儿呢,爹不要乱想哦!”
“真的?”
“拜见岳父大人!”就算不愿意,他还是行了该行的礼数。
纪国忠撇了撇嘴,道:“你能在这儿等清儿,想必你是想通了吧?以后清儿要是在王府中受了什么委屈,老夫拿你是问!”
“岳父大人请放心,贵千金在寿亲王府,一定会受到该有的礼遇!”他与纪雅清的约定还在,他不会食言。
“爹,你别看王爷像看仇人似的嘛!他好歹,好歹也是清儿的夫君啊!”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心虚了。
“哈,看来女大不中留了呀!好好,只要你们过得好,爹就放心了!明渊啊,明天带清儿来宰相府,为夫有东西送给你们!”看到女儿女婿如此融洽,纪国忠喜笑颜开。
明渊?哼,和纪雅清结婚这么久以来,纪国忠总是对他恶言相对,哪里有过如此善意的笑容?楚明渊心中很是不悦,但是为了面子,他也只能忍着:“是,小婿记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