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当闺蜜的你。”
拉到一个拐角处,顾岛松开言清让,狠狠地冲言清让跺了一下脚,“我跟你说什么了,我闺蜜不许搭理江厌离。你就当他是臭狗屎,臭着他,你会不会?!”
“你看他不是给你晋级了么,况且你看,他现在还主动过来跟你求和,”言清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刮了一下顾岛的鼻子,“你说你一天,怎么那么小心眼儿啊你。”
“严肃。”顾岛皱起眉头在面前囫囵了一下子,“你能不能别整天这么嬉皮笑脸的。”
“那可真是难为我了,”言清让整张脸突然凑到了顾岛的面前,放大的五官吓得顾岛往后躲,躲得双下巴都出来了,“偏偏就长了一张跟谁都笑眯眯的脸,怎么办。”
顾岛推了言清让一下,“你让开,让开。我不管你长了啥脸,反正你要是想做我闺蜜,以后你见着江厌离,你就必须掉脸,你要是不掉脸,我跟你说,我……”
“你能咋?”言清让挑了挑眉毛。
“我……”顾岛眼珠转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的确不能把言清让怎么样,“我不搭理你了呗。”说罢转身就走了,不管言清让在身后怎么喊也不回头。言清让看着顾岛气鼓鼓的背影,一阵好笑。
离开言清让的顾岛在校园里转了一大圈,突然想说上25教楼顶看看。一路来到25教的楼顶,却惊讶的发现楼顶竟然没有锁,心生疑窦,嘀咕一声,“刚才言清让不是还在距离很远的地方跟自己吵嘴么,怎么这么快就到25教楼顶了”。正在感叹大长腿真的有速度的同时,蹑手蹑脚的推开了楼顶的小铁门,准备搞怪从后面给言清让一个惊吓。
偷偷摸摸走到楼顶却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不知道在骂什么,总之听起来好像很暴躁。“除了我和言清让,这里还有别人知道么?”顾岛溜到亭子的后面,露出了一个小脑袋查看情况,天台上是一个俊朗清瘦的男生。
侧脸有些熟悉,顾岛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他。在脑海里思索半天才恍然大悟,他是横笛专业另外一个被老周赞不绝口的存在——湛星楼。在学校里偶尔会碰见,但是和顾岛现在看到的他完全不一样。平日里,顾岛看见的湛星楼,是一个身份跟江厌离一样闪闪发光的存在。横笛领域的天才少年,斩获过许多国际大奖,传说中父母都是外交官,家世显赫,举手投足间都是一种难以名状的贵气。再者外形条件实在出众,剑眉星眸,鼻梁高挺,看上去丝毫不逊色被称为“A大之光“的江厌离,只是和江厌离相比,他身上那种疏离感好像更加重,以至于在A大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存在,只知道跟江厌离和言清让交好,却也不曾看过他们经常同时出现。
此时此刻,那个在大家眼里冷若冰霜也彬彬有礼的湛星楼,展现在顾岛面前的,却是一种暴躁和颓废。他把装横笛的盒子狠狠地砸在地上,一次,没有碎,捡起来,又砸了第二次,第三次,每次都好像是用尽全力想要毁灭什么一样。他的脚下是许多的烟蒂,有些已经踩灭,有些还在燃,他衣衫不整,眼睛里满是不屑和莫名的情绪。
顾岛站在原地,偷偷看他,不知道现在要做什么。打电话给言清让么?还是走过去跟他打招呼?显然,他现在的状态不太像是喜欢被人发现的样子。
算了,顾岛拿出手机,虽然刚跟言清让赌气,但是这个时候,还是打电话给他比较好,她又不知道要怎么处理。电话刚刚拨出去,顾岛也没有想到通话的声音怎么这么大,言清让的彩铃瞬间打破了顾岛小心翼翼维持的天台的安静。手忙脚乱想要挂掉电话,言清让的声音清脆的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喂,小没良心的,不是说不搭理我了么。”
顾岛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黑影便覆了过来,一把夺过了手机,狠狠地丢在地上,瞬间摔了个稀巴烂。顾岛惊恐地抬起头,对上了一双好看却无比冷漠的眼睛。“……那个,嗨……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老周的人?”湛星楼对顾岛有很深的印象,他记得这个姑娘。刚开学的时候在迎新晚会上跟江厌离吵过架,后来在琴房,又跟江厌离吵过一次。后来在自己不问世事躲在宿舍练横笛的时候,偶有听到隔壁宿舍的人谈论她,百团争霸初赛直接怼他们专业的陈老师。早就想认识一下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姑娘,却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他们之间的第一次打招呼竟然是在这样的一个场合。
“……呃,虽然这个时候不太合适解释,但是……我只是小提琴专业,不是什么老周的人。”顾岛缩在亭子外侧的角落,满脑子都是下一秒湛星楼会把她灭口的念头,但是还是抱着小概率不可能发生的侥幸心理咽了咽口水,“……学长好,我是顾岛,然后那个,很高兴认识你,我就不打扰你了……”此地不宜久留,顾岛说完,趁着湛星楼不注意,拔腿就要溜。手机也不要了,这个时候还是保命要紧。
无奈跑的时候太慌张,没看准脚底下,一脚踩到了亭子旁修的一个暗台阶,整个人完全失重,只听到脚腕“嘎嘣“一声,一阵刺痛让顾岛整个人的冷汗“唰”一下流了下来,眼看就要摔到地上,一只手突然揪住了顾岛的后领,顾岛就以一种滑稽的方式,歪着脚,停留在了半空。
湛星楼揪着顾岛的领子,嫌弃地看着她奇怪的姿势。“还好?”湛星楼问。
“还……”顾岛试了试用歪到那只脚支撑着自己的平衡站起来,没想到只是轻轻一动,便是钻心的疼。疼的顾岛眯起了眼睛,“嘶嘶”的倒吸冷气。湛星楼揪住顾岛的领子,迅速的,大力的往自己的方向拉了一把,顾岛失去平衡,好悬跌入了一个带有莫名薄荷气息的怀抱。这么近距离的,甚至可以感受到湛星楼被汗浸湿的衣服。
湛星楼单臂勒着顾岛,就好像是劫持一样给顾岛塞进了亭子里。里面是顾岛和言清让摆设好的,简陋的琴凳和琴架之类。被丢在琴凳上的顾岛看着湛星楼蹲下然后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脚腕,他好听的声音问,“疼么。”体贴的就好像刚才无比暴躁的不是他一样。
他不按还好,一按顾岛又疼的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疼疼疼……”湛星楼站了起来,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精美的烟盒,磕出一只,叼在嘴上,“肿了。”然后背着风,拿出一个反光的打火机,点燃了烟。顾岛坐在凳子上,看着湛星楼在他面前点烟抽烟的全过程,吐烟圈的样子就是一个老司机。她疑惑的看着湛星楼,“你怎么抽烟呀。”
湛星楼听到顾岛的疑问,烟盒伸到了顾岛的面前,“你也要么?”
“我不抽烟……”顾岛低头晃了晃自己的脚腕,还是很疼,根本站不起来。
“刚刚,你都看到了?”湛星楼吐了个烟圈,哑着嗓子问她。
“也没有,我就是……看到了一部分……”顾岛老老实实的回答。
“吓到了?”湛星楼用力的嘬了一口烟,然后把烟蒂狠狠地丢在地上,用脚碾灭,剩下的一缕细烟就好像是最后的叹息一样。
“……我不会说出去的,”顾岛一字一句的跟湛星楼说,就好像是宣誓一般,然后又好像是强调一般,“真的,我不会说出去的。”
“说出去又有什么关系,”湛星楼说完垂下了眼睑,然后又抬眼望向远方,“我不在乎。”
“不在乎你还摔我手机?!”顾岛撇了撇嘴,但是湛星楼装出毫不在乎的样子让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说不在乎,却在外人面前表现的那么彬彬有礼,却急于毁掉联系第三人的工具,却试探着希望我不要说出去。“或者我能问一下为什么么?”顾岛歪歪头,看了看湛星楼的表情,他看起来实际上并不像一个暴躁的人,这点让顾岛很好奇。这样的家世,这样的天赋,在顾岛眼里,湛星楼和江厌离,和言清让都是那种游戏里的“人民币玩家”,天生自带BUG,圣光笼罩那类,真的是想不通为什么湛星楼会在没人的地方如此失态。相比害怕,顾岛更多的是对湛星楼的好奇。
“与你无关。”
湛星楼冷冷地丢下一句。然后向被他摔得四分五裂的横笛盒字走过去,他弯腰伸手捞起它,打开看了看,幸亏盒子的质量比较过关,里面的横笛没有摔坏或者怎样,连顾岛都跟着捏了一把汗。
“你那么摔它,它也会疼,你也会疼。”顾岛怯怯地说了一句。
“你话很多。”湛星楼没打算搭理顾岛。
“靠说话把自己心里想说的表达出来,比砸乐器发泄好。”顾岛低头看了看自己肿起来的脚踝,“它们做错了什么啊,什么都不知道呢,就被一顿伤害。”
“不用你管。”湛星楼只关注面前的横笛,懒得理顾岛的话。
“你下次要是不高兴,你可以找我说说,就不要拿你的横笛撒气了。”顾岛真诚的说,“反正我也见到了刚才……你……是吧。我不会说出去的,如果不开心可以跟我聊聊……”
就在这时,身后的铁门“嘭“一下被推开了,气喘吁吁的言清让冒了个头,焦急的喊,“顾岛你在这儿么?!”
顾岛估计是刚才短暂跟言清让通话被他听出端倪,也是突然的挂断让他担心了。顾岛连忙答应,“我在我在。”
听到顾岛的声音,言清让的心才算撂地。从接到顾岛电话又被一言不发的粗鲁挂断,言清让满脑子都是恶性案件的新闻,他知道顾岛是不会拨了电话又一言不发挂断的,再打过去手机就打不通了。“是不是出事儿了,那是最后一通求救电话?”言清让奔跑到校园每一个他以为顾岛在的地方都没有找到顾岛的影子,抱着试试看的心情跑到天台,果然她在。但是比顾岛先映入眼帘的,是顾岛已经四分五裂的手机。
言清让捡起手机,绕到亭子前刚想问顾岛怎么回事,却看到了拿着破碎盒子脚下一片烟头的湛星楼。回头看到顾岛坐在亭子里,一只脚肿着搭在旁边的凳子上,身上是灰土的样子。瞬间好像是明白了什么,大步走过去,一把便揪住了湛星楼的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