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后面的夜市灯火通明，小商小贩摆小摊。

言清让兴致盎然，拖着一脸生无可恋的顾岛就跟刘姥姥逛大观园似的看啥都新鲜。“这个给我来一份儿，谢谢。”不知道言清让吃了第十几家，他好像对一切有关吃的事情都是特别的活跃和感兴趣。顾岛站在排长队的人群后面望星空，乖乖等着言清让买完。

“他家生蚝特别好吃，”言清让的拎了个油腻腻的饭盒儿凑到顾岛的面前，“你尝尝吗，我觉得特别棒。”

顾岛闻了闻，别说，虽然言清让平时看起来好像荤素不忌，但是在食物的选择上他总是长了个特别灵的鼻子，总是能在纷杂的摊子里面找出味道最好的一家。顾岛觉得如果一定要说言清让身上的天赋，找吃的和大提琴的天赋是不相上下的。

“是很好吃没错啊。”顾岛吃了一口生蚝以后赞不绝口。

“那你看。”言清让得意洋洋。

就在言清让和顾岛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烤生蚝的时候，后面几个娇滴滴的声音传进了顾岛的耳朵，“哎呀这是谁呀，阿让吗。”声音油腻的程度让顾岛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回头看到了几个穿着暴露，细胳膊细腿儿的姑娘嘻嘻哈哈的盯着言清让。顾岛看了看言清让，言清让倒是一脸的无所谓，彬彬有礼的跟几个姑娘打着招呼，“是姐姐们啊。”

姑娘们倒是不怕生，踩着小高跟嘻嘻哈哈的走了过来，几乎完全无视了顾岛的存在，“感觉你好久都没有来夜市儿逛了，这几天都忙什么呢。”

言清让端着生蚝碗笑嘻嘻地跟她们聊着，“这几天啊，在琴房陪朋友练琴啊。也没什么事儿反正。倒是很巧，你们今天舞蹈系也没有训练么。”

“没有呀，比较闲。”个子最高的姑娘，有着一头海藻一般的栗色长发。看上去她身材的比例特别好，尤其是腿特别的长，模糊夜色里看着就好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女一样，说话的声音也是嗲嗲的，站在言清让身边，就好像是官配一样合适。顾岛拿着一只生蚝往后退了一步，低头接着吃。

“你换了新香水啊悠悠姐。”言清让在她的身上使劲儿嗅了一下，认真地问。顾岛看着言清让认真的样子，也使劲儿的嗅了一下，不过没有闻到所谓的香水味儿，明显言清让就是在胡说八道，空气里满是生蚝的香味儿。只不过看上去言清让一本正经的样子没法怀疑罢了。

“对啊对啊。”被称为悠悠姐的姑娘特别的开心的点了点头，然后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哎，最近听说你跟江厌离走的特别近啊。”

“还好，”言清让显然不太愿意在悠悠姐面前说关于江厌离的话题，他只是敷衍了一句，没有说走的很近也没有说走的不近。

“他还是像以前一样么，”悠悠姐说完以后，身边其他的姑娘都笑了出来，她们的笑容里并不是友好的那种崇拜或者别的什么，而是莫名的有些不怀好意。就好像是江厌离这个名字在她们之间是个不太友好的暗号一样。

言清让这次没有接茬，他只是往后轻轻的退了一步。小小的动作，却被顾岛捕捉到了，顾岛从他的动作里看得出他的些许抗拒和面前这些人聊江厌离的事情。但是这些姑娘们好像并没有看出来，还在就这个话题津津乐道，从她们的聊天中，透露了些许的信息好像是这个叫悠悠的姑娘曾经追过江厌离，但是被江厌离给拒绝了。顾岛觉得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本来就是站上A大顶峰的江厌离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被这些浓妆艳抹的庸脂俗粉捕获。

“……估计他还觉得自己特别了不起呢。”姑娘中有一个好像对江厌离特别的有意见，“这种天天觉得自己牛逼的人，我就呵呵了。整个A大谁不知道他是靠爹妈才做到这个位置的啊，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言清让想起那天去学生会的办公室，走出来的学生们对江厌离的嘴脸。那些恶意被他尽收眼底，他心里清楚老江对这些流言蜚语有多在意，但是本人都没有任何的意见，他也不好妄论什么，只是任凭她们说了，自己听着。

顾岛显然没有这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觉悟。她吸溜完最后一口生蚝，壳子扔在了旁边的垃圾桶里，一抹嘴，“哎哎，姐姐，背后说别人坏话不太好吧。”

唠的津津有味的姑娘们一愣，或许是顾岛的身高太矮，一时间都没有注意到她。注意到了以后也发现是个弱不禁风的丫头，也没有怎么在意，轻蔑地嘲笑道，“呦，这儿还跟一人给他打抱不平啊。”

言清让轻轻拉了一下顾岛的肩膀，他知道这丫头貌似没什么威胁，实际上战斗力惊人，想要提醒她不要在意这些流言蜚语。但是顾岛并不这样想，在顾岛单纯朴素的世界观里，朋友的确就是用来守护的，本来在A大一堆烂事儿，一直没有腾出时间来交朋友，开学至今满打满算也就言清让，湛星楼和江厌离三个算是说的上话的，现在不知道从哪儿出来几个口无遮拦的丫头明目张胆造谣江厌离，搁不明真相的以前，顾岛也就认同了她们的话，在听了江厌离演奏以后，这种空穴来风的侮辱顾岛哪能忍气吞声。她闪了闪肩膀，根本没有理会言清让的阻拦，“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造谣一张嘴，人家辟谣跑断腿。您说江厌离靠爹靠妈上位，往小了说你是胡说八道，往大了您这算无中生有的诽谤了。”

人家漂漂亮亮小姑娘从小被宠到大，就算是胡说八道也有人跟风附和，在这种人情社会里，遍地都是背后暗潮汹涌，哪里接受过这么耿直的正面愣怼。姑娘先是一愣，对顾岛这种不懂人情世故的愣头青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只是恼羞成怒的说，“哪儿冒出来的，知道什么你就说我造谣。”转头对着言清让质问道，“你朋友？”

言清让还没有说话，顾岛就把姑娘重新拉回了自己的战场，“您甭管我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你说你没有造谣，那我倒是要给江厌离打个电话找他来，当面跟你对质一下看看你敢不敢把刚才那句话当他面说一遍。”自从陈老师那件事儿以后，顾岛对这种说话不负责任的人简直就是深恶痛绝。虽然可能江厌离的性格没有那么讨喜，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去否认他的才华啊。

姑娘肯定是不能让顾岛联系江厌离。在摸不准顾岛到底什么身份的情况下，姑娘只是冲着言清让说话，难为言清让，“阿让，你不管管么。我说江厌离，有她什么事儿啊。轮到她来这里教训我。”

本来对姑娘的言辞就不太满意的言清让，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光知道顾岛在江厌离这里敢横行霸道，还真不知道顾岛对别人能战斗力爆棚到什么程度。不如就隔岸观火看个热闹，反正一时半会儿看上去顾岛还是占了上风的。面对姑娘的问责，言清让只是装出一脸无奈，“管不了，她还比我大一岁呢。”

姑娘被言清让的不作为噎了一阵不知道要怎么接，倒是悠悠看上去更像是在社会上混的比较久，对这种事情不太慌张，她把姑娘拉到身后，对顾岛说，“妹子，你说我们造谣，那你又对江厌离有多了解呢？”

顾岛看她冲自己来了，倒也是不慌不忙，“你别管我对他多了解，反正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背地里说江厌离的坏话，我不冲你说话，因为你没有讲他坏话，谁造谣，我说谁。”

被悠悠拉到身后的姑娘一听，火爆脾气也是冲上脑门儿，“你啥意思。”

言清让赶紧掏出手机给江厌离发了条短信，“顾岛因为有人背后说你坏话眼看要跟人家吵起来了你要不要来看热闹，我们在后面的夜市儿。”合上手机拉了一下顾岛的胳膊示意顾岛不要再说了，偏偏顾岛就是没有这个眼力价，如果一定要说顾岛的一个缺点的话，那肯定就是“轴”了，只要是顾岛认定的真理，真的会跟人家没完没了争到底。“我就是这个意思啊。还有什么意思，我就是不太喜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满嘴跑火车，信口雌黄的人。”然后转头看着言清让，“都说女孩子多的地方是非多，大家都读到大学嘴还没学会有个把门儿的，素质也是够了，A大都不看品德招生的吗。”

顾岛话音刚落，后面的姑娘和前面的悠悠是淡定不了了。旁边不明真相的群众看到这边儿几个好看的小姑娘犯口角，都围了上来看热闹。学舞蹈的姑娘哪有顾岛脸皮厚，本来就是背地里讲讲坏话就算了的事儿，现在搞到好多人围观，脸上挂不住，过来使了劲儿的推了顾岛的肩膀一把，推的顾岛一趔趄，“你说谁呢。”

顾岛也是一暴脾气，本来就是不安分的主，占着理怼人，肩膀实实在在挨了一下子，也是意料之外。向来不是挨打不吱声的人，看了姑娘动手，顾岛也一点没留情面，反手就是一推，姑娘失衡往后蹭蹭退了好几步。“你造谣还有理了，还打人，要脸不要？”顾岛不仅还手还还嘴。言清让心咯噔一下，以为只是吵架就解决的了的事儿，没想到顾岛这个家伙还能上升到打架的程度……

被推的姑娘翻了脸发了疯，后面一起的姑娘包括前面的悠悠，都开始七手八脚对顾岛推推搡搡。言清让见大事不好刚要下手去拉架，因为都是姑娘，头疼不知道从哪儿下手。他满心都是“完了完了，这回顾岛肯定要吃亏了”，哪承想顾岛这家伙在老家，是个上树都不费劲的野孩子，虽然对面姑娘人多势众，也不见得会成败势。以一打多顾岛也是没有在怕的。

好好儿的逛个夜市儿，还没怎么地呢，几个姑娘就撕巴到一起，打成了一团，花拳绣腿，头发衣服的在夜色里混成了一团，虽然言清让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但是这么大的世面言清让也是不知道要怎么摆平了。

就在双方乱成一团的时候，黑夜里一个身影出现，打破了僵局。

“住手。”

从昏暗灯光中走出了一个挺拔修长的影子，拧着眉头，走进人群，把挂在顾岛身上张牙舞爪的姑娘们一个个儿拉着头发肩膀都丢到了一旁，然后把顾岛护在了怀里，指着对面的姑娘凌厉的说，“我看谁再敢碰她一下的。”

顾岛被一股莫名熟悉的香味瞬间包围，抬头。

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老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