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离歌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议和，那还有什么条件，不过是和亲加赔款罢了。

  “父皇是想让儿臣去和亲吗？”她淡淡地吐出这句话，目光冰冷得仿佛在审视一个陌生人。

  慕元成闭上眼睛，无奈地点了点头。

  慕离歌缓缓站起身来，颤声道：“大公主二公主三公主都已到婚配的年纪，父皇为何不选她们。”

  “若朕能选择，朕会把你送去和亲吗？！”慕元成将心头的怒气统统迁到了她的头上，好像就是因为她，瑞国才会遭此大祸一样。

  “不是父皇的意思，那又是谁的意思？茹妃吗？”泪水弥漫着双眼，慕离歌只觉眼前一片空白。

  “这是虢国国君龙傲天的意思！”慕元成忍不住大叫起来。

  慕离歌冷哼一声道：“儿臣与龙傲天素不相识，今天才算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他又怎么会指名道姓要我去和亲？”

  “他没有指名道姓，”慕元成解释，“但他说明了，只有嫡出的公主才有资格做他的皇后。而朕的嫡出公主，只有你。”

  “原来是这样。”慕离歌缓缓站起身，眼前一片朦胧，“牺牲一个女儿，就能换来国泰民安，呵，值啊。”

  “离歌……”慕元成掩住脸，失声恸哭。

  对于这种虚伪，慕离歌很是厌恶地扭过头去，一句安慰的话都不想说。

  慕元成哭了一会儿，自己慢慢止住了。

  慕离歌在心里默念着数数，父亲为着自己和亲之事，通共只哭了不到一百下。一百下，流出来的眼泪能有多少？

  心中的悲愤哽得她哭都哭不出来。

  “那么，你们订的婚期是什么时候？”她深深提了口气。

  就算是死囚，也有权利知道自己的死期。

  慕元成犹犹豫豫地挤出一句话来：“再过三天，虢国的国君龙傲天就要来接你了。”

  “是吗。”

  没有惊愕，没有愤怒，她已经没有了感情。

  原来一切早已安排好，一切都是他布的局。

  什么犒劳将士，什么需要人照顾，统统都是一派胡言。

  他不用这样的借口，又如何能骗她心安理得地来到北境呢。

  慕离歌只觉鼻子酸胀得难受，眼睛就这么眨了眨，泪水就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她悄悄拭去了泪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又自然。

  “你只管讲！”慕元成激动得大叫起来。

  慕离歌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我要多带走一个人。”

  “一个人？谁？”这个回答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卓林。就是守在儿臣帐外的那位百夫长。”慕离歌转头看了看父亲，说，“只此一事，别无他求。”

  得到女儿肯定的回复，慕元成暗暗松了口气。

  其实，就算离歌不肯远嫁，她也无法改变已定的命运。到时候就算捆绑，他也得把她送上北上的马车。

  只是血肉亲情无法割舍，走到这一步，他毕竟于心不忍。

  现在，她既答应了和亲，所有的条件都已不成问题。

  “好，朕这就去安排这个卓林做你的卫队长。”慕元成随手拿起自己的斗篷披在了她的身上，关切地说，“夜了，外面太冷，小心着凉。”

  慕离歌肩头微微一缩，那件斗篷无声滑落在地。

  慕元成急忙弯腰去拾，再抬头，面前已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