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果满心的欢喜，突然间，莫名一股悲伤涌上心头，一脸的笑容就这样固定在了脸上，渐渐失落下来。

原本，收服五鬼只是为了寻找宋清的下落，小黑的离去让陈果更坚定了将五小鬼唤醒的决心。只是那个所谓的笔仙，也就是那个噬梦鬼所说的一切，虽然不可尽信，但却让他相信了一件事情。

小黑，终究是怀着目的来到他的身边。

每每想到这里，陈果再有什么天大的喜事也都被一阵心痛打碎了。陈果感觉鼻子一酸，便要落下泪来。

“你醒了，却又能帮上什么呢……”

玄水看着陈果突然情绪失落，想不明白为什么，只看得陈果叹了一口气，轻轻掀开自己的被子，诚惶诚恐地跪在陈果的面前，仰着头望着他低垂的脸，看了半晌，突然问道：“你和小少爷有一样的东西。”

玄水口中的小少爷自然是宋清了，陈果虽然情绪低落，却也被玄水的天真烂漫所感染，不由笑道：“我和他能有什么一样的东西。”

玄水眯着眼睛笑道：“这东西水水只在小少爷身上见过一次，那时候水水和四个哥哥才刚刚跟着小少爷呢，只有就再也没见到过这件东西了。”玄水越说越是神秘，倒把陈果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

看着陈果疑惑的眼神，玄水伸手在陈果脸颊上轻轻抚摸着，“那，就是这个……”

陈果微微一愣，玄水渐渐收回了手，将手指放在陈果面前，“水水觉得很亲切，但这个东西又让水水觉得很悲伤……主人，这是什么啊？”

陈果看着玄水手指上的东西，半晌说不出话来。

一颗晶莹剔透的泪水，就这样漂浮在玄水的指尖，散发着晶莹的光芒，微小的世界里，却又仿佛装载着满天的星光，端是美的令人心醉。

“这是泪水……”陈果赞叹了一声，却又回答道。

玄水将手指收回，水灵灵的双眼盯着那颗泪珠，端详了一会儿，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将它含入口中，闭着眼睛，仿佛品尝美酒一般，脸上的神色也渐渐显出悲伤的色彩。

“主人和泪水和小少爷的泪水是两个味道……主人的，很悲伤；小少爷的，却是绝望。水水第一次尝到小少爷的泪水的时候，是苦的。很苦很苦，水水差点受不了……”玄水睁开美目，看着陈果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陈果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眼眶已经湿润了。

“是么……”陈果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玄水，你跟着你的小少爷那么多年了，你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玄水摇了摇头，“水水第一次见到小少爷的时候，小少爷就一直是孤身一人，他做的事情只是不断地抓鬼，然后消灭他们……看的水水好害怕，有时候，也会喊我们出来帮忙，只是次数并不多，大多数时候，水水都是和几个哥哥在一起，很少醒来……”

看来玄水他们跟着宋清的时候，宋清已经开始独自旅行了。

“那在跟着你们小少爷之前呢？你还记得什么？”

玄水歪着脑袋想了想，使劲地摇了摇头，“不记得了，水水的记忆就是从跟着小少爷那一刻开始的，在那之前，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那这样算来，十年前的事情，这五个小鬼却是没办法知道了。陈果不由有些失望，看来那些事情，自己是永远不得而知了——至少，按照宋清的性子，是绝对不会主动告诉他的。

陈果只得放弃追问，看着玄水面目，脑子里不断闪现的却是小黑的脸庞，自己的脑子仿佛在这个夜晚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陈果只好搜肠刮肚地寻找自己的疑惑。

陈果突然意识到一点，对了！玄水按理来说，是五鬼之一，并且是胎鬼……可此刻，坐在陈果面前的，明明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并且，陈果之前是见过玄水的面目的。

那个衣衫褴褛，穿着仿佛一个小乞儿的女孩。

可现在，不仅仅有了肉身，面目也有了改变，更令陈果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她居然以一个成年女子的形象成为一个人类了？

陈果想不明白了。

“果果……水水真的好困嘛。”玄水揉了揉眼睛，嘟着小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可不可以睡觉嘛？”

虽然是个大人的样子，可性子却还是一个小女孩。

陈果看着她，脑子里却生出一个奇怪的念想——仿佛蹲在自己面前的，是自己的女儿一般。他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玄水的脑袋，微有些宠溺地说道：“那你去睡觉吧，明天早点起来，我还得靠你去找你们的小少爷呢……”

玄水很享受陈果的抚摸，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摇着头说道：“水水喜欢跟果果在一起，果果身上有水水很喜欢的味道，很舒服很舒服，水水不要去找小少爷，在他身边好冷。”说道这里，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果果这里的东西好好吃。”

陈果疑惑的问道：“什么东西？我这里只有方便面啊……”玄水朝一个方向嘟囔着嘴巴，陈果顺着看去，却是自己的书架。

难道拿书当粮食？还是《资本论》？

陈果也不再追问，说道：“快去睡吧，等你睡饱了再说。”玄水欢呼一声，抱着棉被又跃到了陈果的床上，安静地躺下，闭着眼睛。

陈果这个晚上看来是没地方睡觉了，他叹了口气，从衣柜里取出一件棉大衣，披在了身上，坐在了椅子上，想着一些事情，一会儿瞌睡虫便爬上了他的眼睛，也浑浑噩噩地睡着了。

坐在椅子上总是睡不安稳的。陈果也只是半梦半醒的状态，不知过了多久，耳朵里忽然听得隐隐约约的一阵打斗声，便睁开了眼睛。

“这大半夜的，还有人在打架？”陈果起了身，想伸出窗外去看看，刚刚站起，脚下一个踉跄便栽倒在地。陈果摔的不轻，哎呦着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此时却不在寝室了！低头却发现自己正踩在一堆由落叶堆积成的地方上面，一根树根从地底伸出盘踞在半路，自己正是被这根该死的树根绊倒的……

陈果向四周望去，没有任何的灯光，四周竟然是一片自己从来没到过的森林！在清冷的月光下下，树影婆娑，显得诡异可怖。

陈果微微有些惊慌，，定下心神之后，便开始思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难道又是梦境？

陈果从踏入阴阳行当以来，实在是做了不少的梦，这让陈果不得不有了思维定势——每每碰到自己没法解释的事情的时候，第一件想到的事情自然是自己是否又进入的梦中。解释这个答案的最好方法，自然是掐自己的脸。

陈果对着自己的脸皮狠狠掐了一把。

没有痛觉……果真只是个梦。

陈果松了一口气，既然是梦，却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踟蹰了大半天，不远处传来的打斗声一直没有停歇，陈果顺着声音一步步走去。

这个森林实在是太过古老，而且看这样子，并没有人迹的存在，地上的落叶不知道是积累了几千万个年头，不断地落下，积累，腐烂化为泥土，再被新的落叶所覆盖，踩上去总是感觉踩在了沼泽当中，每一步都行进的十分艰难。

陈果费了好大劲才寻找到声音的来源。

拐过一棵大树，借着月光，正看到一个身影倒飞着撞倒了树上，剧烈的撞击，让那棵粗壮的参天大树一阵摇晃，那人半天起不了身，只能闷哼着，想是受了不轻的伤。

“都那么些年了，你还有完没完！？非得将我们赶尽杀绝不可么！”那个人爬了半天却没能站起身来，索性坐在地上，不再挣扎，只得喘着粗气问道。

没有得到回答，从陈果看不到的角度渐渐走出一个人，看不清脸，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一个剪影，身形消瘦却不失挺拔，走到那人的跟前，蹲下，看动作仿佛是端详着对方的脸庞。

陈果自然想看清那人的面目，闭上眼睛，便想开启阴阳眼观察。

“怎么回事！”陈果睁开眼睛，世界没有一丝变化——自己的阴阳眼居然开启不了？！他微微一慌，转念想着，自己是在梦中，现实中的一切或许带入不了这里，便释然了。

陈果自然没有想过，为什么在对付噬梦鬼的时候，同样也是在梦境当中，却依旧能够开启阴阳眼——甚至，自己的阴阳眼是在那个时候觉醒的。

沉下心，依旧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坐在地上的那个人忽然哈哈笑道：“可悲啊可悲，你早已迷失了自己，只知道杀戮。也罢，今日魂飞魄散，你连个让我转世重生的机会也没有，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话音一落，那人身上渐渐闪起墨绿色的光亮，起初只是如萤火虫般微弱的亮光，随着时间的推移，竟然越发灼热，陈果不由转过头去遮着眼睛。

“啊！”那人声嘶力竭地嘶吼着，将着满天的星辉月光都比了下去……

陈果眼不能见，却不妨碍听力。在这嘶吼当中，一个微弱的声音钻进了陈果的耳朵里。

“想这样解脱？没那么容易！”

陈果心头大震，赶忙转过头去望向声音的来源处，却见站着的那人左手呈现爪状抓住对方的脑袋，硬生生地将这刺眼的光辉压回了那人的体内！

“把东西给我留下！”他暴喝一声，只听一声巨响，坐在地上的人便化为世间的灰尘，再也寻找不到一丝踪迹……

他摊开手掌，看着手中的东西，叹了口气，忽然望向陈果的方向，一张熟悉的脸庞就这样出现在陈果的眼前。

“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