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入魔
北荒从摘星楼出去之后，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月昭在这片桃渊林里面使不出法术来，因而也就自己自顾自的回了离恨殿。可怜月昭在桃渊林里面使不出任何的法力，只能够在一片迷雾之中兀自摸索着，待到她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不早了。
因着北荒霸占了她寝殿里那张寒冰床，再加之害怕一看到他就一不小心说出他装疯卖傻的事实，月昭也就不愿意看见他。她还想再保住她的命一年，等着祖佛向她告知事情的真相，可不能还没有到那个时候，自己就死于这个所谓神尊之手了。
不过所幸青油灯还在。
有些劫后余生的摸了摸自己怀里面的青油灯，月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清秀的小脸上渐渐的有了轻松之气。
怀里面的青油灯散发出幽暗的绿光，月昭清秀的远山眉微微挑了挑，有些小心翼翼的擦了擦额头上面的汗渍。
“还好，你还在。”
她轻轻叹道，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走到了离恨殿偏殿里面的一处没有人的小房间里面，房间很暗很小，虽然长久没有人居住但是被打扫的很是干净，月昭缓缓地向着那个房间里面的一面暗黑色的墙那里走了过去，很熟悉的伸出手去按向那其中最好看的一块花砖头。
缓缓的灵力从掌心间输出，花砖头动了一动，与此同时，那面墙也缓缓的移动了开来。
月昭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四周，觉得没有人发现，这才微微放了心。
这是一个密室。
按照燃灯祖佛的话来说，是神界少有的密室，本来是祖佛渡关避劫所用的，在月昭来到神界之后便给了她。
祖佛告诉月昭，你的魂灵非一般精魂，至纯之水养不住你，只有灯油能够让你永保魂魄之精，你既是以灯芯为肉身，便永生永世不得碰水，不然便是灰飞烟灭。且灯油养生需十日一次，不然便会脱离肉身，很难再回去。
因而月昭需要每十日来这里一趟偷偷修炼。
祖佛在捡回月昭之后曾经多次告诫过她，密室里面修炼的秘密除了羲眠和她以外，不得有其他人知道，因此月昭每次来这里都是偷偷摸摸的。
虽然这离恨殿里面一般没有什么外人，也不排除会有其他的小仙家来此地，因此月昭总是格外小心。
“也不知你从前是哪个人的法器，才让这个月神恨我入骨……”月昭一面低低叹着，一面已经呈打坐的模样坐在了石床之上。
手指轻轻用法术勾了一勾，那青油灯已经悬挂在了半空之中。
缓缓的淡绿色的灵光开始缓缓的缠绕着整个密室。
与其他时候不一样的是，这一次月昭在被灯油滋养的时候，突然没有了以前的那样舒服的感觉，而是仿佛在一团水里面游荡一般。
淡绿色的灵光依旧在动荡，只是，她仿佛身处于另外一个世界一般，耳边不停地开始有声音在轰鸣。
仿佛有那么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在操控她的思想一般。
“整个万古没有人是你的敌手……你要向上古神明复仇，拿起你手中的刀剑，刺向朱雀吧……”
“你要想想是谁把你害成了这般模样……”
……
带着咒怨一般的声音从不远处缓缓的传来，月昭只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被控制住了，之后开始动弹不得……
……
……
“你不要问我月昭到哪里去了，我也在找她！你要是不急你在她殿里面等着就是了！”
离恨殿的另一侧的寝宫里面，羲眠被刚刚上了神界的混沌搞得团团转，一直捂着自己的脑袋，走来走去，觉得烦躁不已。
“你这样真像个猴子。”安安心心躺在石床上的白泽一面磕着瓜子儿一面看着被混沌搞得烦躁不已的羲眠，笑道。
“我可不就是个猴子么。”
羲眠冷笑，目光又瞪了身边呆头呆脑的混沌一眼，“你还在这儿站着干嘛！还不去月昭的寝殿。”
混沌被羲眠这么冷不丁一吼，显得有些愣住。它刚刚从下界执行完任务上来，就听说了月昭被燃灯祖佛许配给了新神北荒的消息，便赶忙赶了上来。
如今这神界身为老神的不多，从远古洪荒里面渡劫出来的神明更加是少之又少，因此他们自然不会知道这个北荒是新神还是什么，可是混沌怎么也算是远古神兽，虽是不痛不痒的呆了几万年，可是对于这远古的几大神明还是很是了解的。
远古八荒，祖神创建天地。
月神为乐舞之神，是活到如今唯一的神尊。
北荒为天地战神，平定战乱，但因着几万年前受过一场情伤失了一根神骨，所以当年在与年兽的那一战之中并不占上风，最终打败年兽之后消失在了茫茫天地间。
早有传言说北荒已经殉世，怎么就活了过来。
混沌的深邃的兽眼里面开始有些忧愁，再者，月昭已经安安稳稳的在这神界呆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年，佛祖怎么就不能再等等，非要痛下杀手。
想到这里，混沌的心莫名的抽痛了一下。
“是那个新神亲口说自己叫做北荒的？”
像是有些不确定一般，混沌赶忙问。
“不是，是祖佛赐名，这个新战神就是个傻子，啥也不知道，是佛祖说他降生于昆仑之北，希冀他有洪荒之气，故而名为北荒。”羲眠不以为然的捏了捏眉心
。
“你且放心，我看过了，这个新神绝对不是洪荒里面的那个北荒。”白泽像是看着了混沌的心思一样，赶忙吐掉嘴里面的瓜子，迫不及待的回答道。
“你我具为四大神兽，洪荒之时可都是在三十三重天看大门的吉祥物，你怎么会见过北荒帝真容？”
白泽被混沌的一句话给噎住了。
也不反驳，只是支支吾吾道，“大家都是神仙，看什么样的神是块璞玉，还看不出来么？”
混沌有些无奈的白了他一眼，本是准备直接去找祖佛问个究竟的，却又醒起了一事，“你这厮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该在昆仑么？”
“祖佛让我来的，不行么？”白泽吐了一口瓜子壳，骄傲的抬起了俊俏的头颅。
“那你会同意？”混沌又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羲眠。
“祖佛让我同意的，不行么？”羲眠也抬起了俊俏的猴脸
，跟白泽一模一样的腔调。
“得，你们两倒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混沌扯了扯唇角，冷哼了一声
。
“谁跟他（她）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两人闻言又突然像炸了锅一样的异口同声道。
混沌唇角不自然的抽了抽。
“我也不同你们两个胡诌些什么了，找祖佛问个清楚是要紧事，你们两好自为之！”
他一面扫了一眼他们，一面不悦道。
话音刚落，没有容他们两个解释些什么，就已经走出了离恨殿。
祖佛所居的藏经阁门口。
守着经阁的小童子正在战战兢兢的擦着汗。
“我都已经说了很多遍了，祖佛闭关了不出来，三日之后才会出来，您快起来吧，这地上脏。”
他的目光有些无奈的瞅着眼前这个在地上躺着的神明，当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了，之前有个发仙过来闹事也就算了，今天又来个天神，如今真是看门人也不好当了。
“总而言之，你今日不给我把祖佛给叫出来，就别指望本神起来了！”
混沌一面说着还一面在地上自由翻滚了起来
。
“我是祖佛门下最受宠的神兽，你们这些看门的泼皮无赖，竟然现在这样一点儿眼力见儿也没有，莫非是我下界下了一趟之后，你们当真不识得我了么！”
他一面说一面觉得愤愤不平，一面觉得愤愤不平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当真是无尽的委屈，竟然就这样开始撒泼。
看门的小童子见他这样当真是恨不得立刻昏过去。
“总之，神兽老人家您今日是见不着祖佛。”小童子的唇角抽了抽，既是已经被眼前这个无赖倒打一耙的说成是泼皮，他也就无所谓什么了，不如就直接就这样了当的回答他。
这混沌见童子这样直接了断的回答，心里面也开始明了了些，心知若是直接想要让童子放他进去是行不通了。
便眼珠子跐溜一下子转了一转，赶忙拍了拍身上的土，一骨碌从地上面坐了起来。
“大家都是神仙，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就不为难你了，算了，我走了！”
他佯装出一副要走的样子，实则乌溜溜的眼睛余光还在瞥着后面的小童子。
在眼睛都余光瞥见那小童子已经不再注意他的时候，他才微微的送了一口气，原本就邪魅的唇角突然之间扯出了一个更加邪魅的笑容。
手指上有紫光闪过，他打了一个响指。
那小童子在望见他走远之后，本就是已经没有了什么别的心思，正好有些乏了，便也就半眯着眼睛呈现出一副昏昏欲睡的状态，谁成想，就这么一会儿半眯着眼睛都功夫，一只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小神鸟竟然就这样朝着他飞了过来。
在这个小童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只小神鸟就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叼走了他手上的金铃法器。
“喂，我的金铃法器！”那小童子见到那个小神鸟叼走了自己的法器之后，连忙大声喊叫道。
混沌的脚步连忙停了下来。
余光瞥见那小童子追赶着小神鸟而去的背影，面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藏经阁里面的玄关处。
混沌蹙着眉头研究着最后一处的机关。
就在他已经研究的筋疲力尽的时候，身后面缓缓的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别在这里找我了，我是不会出去的。”
声音的来源正是他背后的燃灯祖佛。
此时此刻，祖佛身穿着一件玄色的衣袍，看样子是很休闲的模样，明显不是真正的闭关练功。
混沌闻言连忙回过头，待到见到如此衣衫翩然的祖佛之后，便是知晓了祖佛的心思，这明摆着就是不曾闭关修炼，只是想要躲避着他们前来问答的话。
“祖佛，你既然在这里，为什么要骗我们说闭关修炼，还要等到三日之后再出去？”
混沌连忙站起了身，满是不理解的看着燃灯祖佛。
眼见着祖佛拂动了宽大的袖袍，随后露出了一丝微笑来，苍老的声音里满是千万年的沉寂。
“若是本佛不说自己是闭关修行，那这些日子本佛的藏经阁可能已经被你们这些弟子给踩踏烂门槛了。”
“可不是，您若是不做出那样惊世骇俗的决定，又有哪个能够踩踏烂您的门槛？”混沌扯了扯唇角，难得的没大没小道。
他也算是这偌大的神界之中除了女娲神和祖佛以外唯一一个知道月昭真正身份的人。
当年为了不让火神朱雀发现月昭的真实身份，他们可是苦心孤诣的把月昭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三十二重天藏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年。
要知道，当年祖佛的佛址可是不在这个鬼地方的。
他们当年为了护着她可是不惜一切力量，只是为了让月昭只做这神界之中一个最平凡的小仙家，为的就是不让任何的神明注意到她的存在。
可是如今，祖佛的这一遭做法，却是让月昭与这个闻名于神界的新神北荒在一起，不管他是不是当年那个在三界当真享有赫赫声名的战神北荒，还是只是一个被祖佛机缘巧合起了名字的新神，这都无疑是将月昭推入了众目睽睽之下。
被人望见的机会越多，受伤的几率便越大。
这分明是当年的他们不愿意看见的事情，可是如今他是当真不明白祖佛的意图了。
“弟子愚钝，望祖佛明示！”
见祖佛许久都没有回答他的话，混沌抿了抿唇，下意识的抱拳再度重复道。
过了许久，祖佛像是叹了一口气一般的转过了身子，空旷而又悠远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藏经阁内。
“混沌，你可还记得当日本佛与女娲神为何要为月昭立下一万年后的约定么？”
祖佛的反问在这个藏经阁回荡。
混沌冷不丁被这么一反问也是微微一愣在那里。
是的，这个问题早在一万年前他也想过。
为什么不是五千年，不是三万年，却偏偏是一万年。
“难道是这天地之间再也没有能够控制月昭的力量了么，还是过了一万年之后月昭当真再无危险？”
混沌的脑海里面满是疑虑，洪荒千万载，月昭身份特殊，承载着怨灵们的咒与恨，更加上那很多年前发生在她身上的一件惨事，使得那时候的她无法放下，最终坠入修罗道
。
若不是当年祖佛和女娲神一定要从梦河边捡回她，怕是如今的月昭早已经被三界诛杀。
她分明是那样的一个心思干净的灵体，却因为从前的族类恩怨以及与某个人的孽缘沦落如今这般小仙，能够护住她，不让三界再对她起什么不好的心思，已经是十分困难的事情了，若是要当真将月昭的记忆还给她，怕是这三界又要掀起一场血腥争端，这一万年之期仅仅剩下一年，他当真是不明白。
“想要三界之中的人不对她起心思又谈何容易，只是，混沌，你也是在神界呆了千万年的神明，从亘古洪荒之中走来，你就应该明白，这世间的一切自有定数，昆仑的幻境之上早已经刻下了月昭的命格，一万年前我们给了她月昭这个身份，一万年后她有未必是月昭了。当日在梦河边，本佛跟她以一万年为期限誓约，并非是仅仅因为本佛心血来潮，而是她的命劫在来年，而北荒则是她劫数中的劫数。”
祖佛说到这里微微叹了一口气，憔悴的眼睛里面满是亘古洪荒的那股子无奈。“这个丫头在很早之前就想知道自己的前尘往事了，人总是这样，从前渴望着忘却，忘却之后又总是在寻找，终究是本佛当年错了，忘川的水能够洗掉她的记忆，却未必能够洗去她的心思。当忘不忘，是她的心思。本佛当年许诺她一万年后就是因为知道总有一天，她会因着遇见了北荒而想起几万年前以及几千年前的纠葛……这一切是缘也是孽，她既是要想起，那么有些东西便总该自己去承受，这是月昭自己的劫数，除了她自己顿悟，不然没有人帮得了她。”
这是她自己的劫数……
与北荒几万年的纠葛……
混沌的心里面猛的打了一个寒战。
“与北荒几万年的纠葛是什么意思？如今神界的老神不多，他们大多都不曾听说过北荒的名号，祖佛，弟子斗胆问一句，如今这个北荒究竟是不是几万年前那个一统三界的北荒帝？”
祖佛闻言笑了笑，“本佛也斗胆答一句，就是借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把北荒的名号给别人。北荒就是北荒，洪荒亘古之上，世间唯有一人而已。”
混沌的瞳孔猛的放大。
“可是北荒不是在与年兽的那一战当真殉世了么？又与月昭有什么关系？”
北荒帝已经三万年不曾露面了，如果那个人当真是北荒帝，又为何要装疯卖傻，装疯卖傻的背后又隐藏着什么。作为当日里令三界闻风丧胆的洪荒战神，这三万年来，他又在哪里？
无数个疑团在混沌的脑海里面闪现着，不停的打着结。
是的，混沌没有办法说清楚这其中的因缘际会。
只是，如今他最最看不清楚的是北荒与月昭的关系，按理来说，月昭应当是这三界之主最想要斩杀的才对，可是祖佛又为何要为他们联姻。
“混沌，你可还记得当年为什么会传言北荒殉世么？”
祖佛的深邃的眸子淡淡的眯了起来。
“相传当年北荒受了情伤，被三界中的要犯偷走了元神的心，以致于后来在与年兽的那一战当中没能够延续从前百战无一败的容光，最终双双消逝。”
“是的，北荒当年被月昭偷走了心……那个人就是月昭，如果可以的话，那个时候，她还不叫做月昭，她是黎姜……她的骨子里面是黎氏一族的血，从前是，如今也是……”
“什么，祖佛您的意思是当年三界通缉的那个人是黎姜？偷走北荒心也是黎姜？”
混沌整个人都脸上都写满了不可置信。
唯有祖佛非常淡漠的点了点头。
“从头到尾都是黎姜，黎氏一族与神界的恩恩怨怨早就不像你们看到的那么简单。乾坤柱上能够抹去黎姜的名字，却抹不了她骨子里的不屈，你遇见的是被神界打落凡尘后的她，各种因缘际会，纷杂往复，你须知道，这世上有什么样的因就会有什么样的果。他们之间若是没有说清楚，若是没有共同面对过往的一天，怕是三界之中再也没有祥和可言了……”
祖佛的目光深远的看着远方的红霞，目光之中是一片静寂。
“可是如今的月昭就这样顶着月昭的身份过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年，她虽然不知道前尘往事，可是她过的未必不快乐，又何必非要助力一把呢？
”
“混沌，你怎么还是不明白，今日本佛哪怕不为他们联姻，将来命盘之上也会有其他的机缘巧合来促成他们……”
祖佛一面说一面叹道，“混沌，如今我们藏不住阿昭了……当年本佛与女娲神在梦河边救下月昭，也是因为本佛与阿昭的族类有着几万年的交情，那时候救下她是因为机缘，而如今天命不可逆，待到三日之后本佛出关，为其结发为夫妻，一切就都成定局了，剩下的便是看她的造化了，若是能够过了此劫，哪怕是兴复族类，也未可知。”
祖佛悠长的说了一大段的话，可是落在了混沌的耳朵里面之后，就只剩下了一句话。
待到本佛出关，便要为其结发为夫妻。
结发为夫妻……这几个字不停的回荡在混沌的耳朵里面，这个他守护了千万年的人，最后终究是要被宿命送走了。
可是他却没有任何办法去反驳祖佛的话，毕竟祖佛的话句句是实，这个世间，没有任何人能够违背天命。
神的命格早就在被刻在了昆仑山顶上面，无论是神，也无论是人，都是这样。
长叹了一口气，他心里面开始有了千丝万缕的想法。
如果不下山一趟或许就能够阻止当时祖佛向三界宣告要将月昭嫁给北荒一事了，可是哪怕能够阻拦住，最终他也阻拦不住命运。
混沌过了良久苦笑了一声。
看着祖佛的眼神里面也满是凉意，“祖佛，我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了，是不是？”
祖佛笑了笑，“不迟，你回来的不迟，你也有一遭劫数，不过这劫数不大，有贵人相助，但是本佛还没有算的出这个贵人是谁。”
“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什么劫数，又是什么贵人？”混沌满脸的疑惑。
“这个世间，无论神佛各有各的劫数，这段时日，你怕是要忙不过来了，不过那是之后的事情，眼下只有一件事情，要你做。”祖佛顿了顿，眼里面满是精光
。
“什么事情？”
“去离恨殿，立刻拦住月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