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知茗坚定的点了点头。
顾祉眉目光黯下,努力扬了扬嘴角:“我知道了。”
澹台知茗将顾祉眉的双手握在掌心,歉意道:“我答应过你会好好保护你,结果却是要你一再隐忍。祉眉,我不善言辞,你是知道的,我……”
“我都明白。”顾祉眉将双手从澹台知茗掌心挣脱,之后将澹台知茗的双手握紧“我知道你的难处,也知道你都背负着些什么。我并非是在隐忍,只是抱着感恩的心看待这一切。有你在的日子,根本没有委屈可言。今后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便是,只要我帮得上忙,我甘心如芥。”
澹台知茗又是点了点头,随即从袖中取出一块龙纹令牌,放在顾祉眉手中:“这令牌,代表着我摄政王亲临,拥有号令百官之能,你收好。若有人再敢动你,你就将这龙纹令牌拿出来,定没人敢伤你。”
顾祉眉握着令牌,怔了好一会儿。
他竟这般信任于她,还给了她这么重要的东西,而她怀中,还揣着害他的毒药。
她一直没能说服自己去在澹台知茗茶中下毒,只是她也非常清楚这么做的后果。澹台知茗没有中毒一事,早晚会被身边隐藏的其他眼线发现,到时候,饶是澹台知茗对她用情至深,也只会更加憎恨失望而已。她需要留在澹台知茗身边,为了家仇,也为了自己,可是想做到即不被发现又不伤害澹台知茗,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这毒,究竟下还是不下?
趁着说话方便,顾祉眉和澹台知茗对接下来要做的事经过了一番仔细的商议。陈少武和刘沅琪已经被紧闭多日,即便罪过再大,也是时候该放出来了。今天回到宅院之后,这场戏就要开演。
澹台知茗本以为,要顾祉眉帮他演这场戏,顾祉眉会很不开心,可顾祉眉看起来非但没有不开心,还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好像对这件事享受其中,看不出丝毫紧张介意。
如此,澹台知茗感到很是欣慰,满眼宠溺和无奈的看着顾祉眉。
看来,他仍是小瞧了这女子。
傍晚,二人回到宅院,澹台知茗冷着一张脸快步走在前面,顾祉眉小跑着跟在他身后,拉着他的衣袖哀求着:“知茗,我知道错了,你不要这样。”
澹台知茗挥袖甩开顾祉眉:“今后离我远一点,我不想看见你。”
因澹台知茗用力过猛,顾祉眉险些摔倒。澹台知茗见了,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下意识的要伸手去扶,却见顾祉眉干脆跪在地上拉住了他的衣角,声音之中带着哭腔:“知茗,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再让你失望。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不好,你不喜欢,我可以改,我什么都可以改,你原谅我好不好?”
澹台知茗微怔,低头轻声道:“有些过了。”
顾祉眉朝一边使了使眼色,澹台知茗顺着看过去,这才发现陈少武和陈震山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原来顾祉眉是担心澹台知茗穿帮,才会做出这么夸张的举动来。
二人之间已经将所有事都商议得仔细,绝不能在一开始就露出破绽,所以,澹台知茗狠了狠心,拉过衣摆,看也不看顾祉眉一眼便转身离去。
顾祉眉一路踉跄的跟着澹台知茗,口中仍是不住哀求,直到澹台知茗走进书房关紧了门,她才终于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这一番折腾,陈震山和陈少武全程看在眼中,只是疑惑,顾祉眉是做了什么事,惹得澹台知茗如此动怒?
这件事很快传到了刘沅琪耳中,顾祉誉和燕十一也随即听闻。几人先后赶到书房之外,见顾祉眉仍跪在那里不肯离开,燕十一走上前劝慰道:“祉眉姑娘,你和七王这是怎么了?”
顾祉眉不语,只怔怔的看着面前紧闭的屋门。燕十一又道:“你的伤才刚好,一直这么跪着,身体要受不住的。我看你还是先回房休息吧,等七王消了气,你再来找他,好不好?”
经过一番苦苦劝说,顾祉眉终于起了身回到屋子,而后同样关紧了屋门。
晚饭时,两个人仍不肯出屋,陈震山和顾祉誉等人围坐在满是菜肴的桌前等了好一会儿,陈少武终于耐不住性子端起碗筷:“饿死了,这些菜凉了多可惜,咱们别等他们了。”
于是,其他人也拿起了碗筷。但燕十一显得很是没胃口:“不知道七王和祉眉姑娘到底是怎么了。”
刘沅琪鼻中一哼:“这还不简单?知茗哥哥是何许人?那贱人青楼出身,想必是狗改不了吃屎,勾引别的男人,被知茗哥哥发现了吧!我就说这种女人配不上知茗哥哥,时间一久就原形毕露了不是?一只山中野鸡,还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真是白日做梦!”
“咣!”
顾祉誉一拳狠狠捶在桌上,看了眼刘沅琪,之后饭也不吃,起身离去。
刘沅琪瞥了眼顾祉誉:“哼!不就是打了胜仗回来混了个射声校尉,有什么了不起?要不是知茗哥哥的重用,他算什么东西?竟敢在我面前耍威风!”
陈少武和陈震山对视了一眼,之后装作无事,夹菜吃饭。
没上过战场、没见过顾祉誉打仗杀敌的人,又怎么可能清楚,他顾祉誉,完全有这个实力对她耍威风。
顾祉眉正在屋内闲坐着发呆,忽听得有人敲门,随口问道:“谁?”
“是我。”
这声音,竟是顾祉誉。
顾祉眉连忙过去打开门。顾祉誉端着些饭菜走进屋子放在桌上,之后确定周围无人,将门关紧。
“祉眉。”
顾祉眉一笑,目中含泪:“哥。”
顾祉誉张开双臂,任顾祉眉扑进怀中,二人相拥许久,才依依不舍的松开对方,顾祉誉道:“这些年,受苦了。”
顾祉眉伸手抚了抚顾祉誉紧皱的眉心:“你不也是?昔日开朗爱笑的陆祉誉,如今成日冷着脸皱着眉头。失散之后的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孤身逃命两年,幸得七王收留重用,这些年我都在军中。身为陆家子孙,战场为家,倒也算不得苦。”说到这里,顾祉誉语气稍顿“自从把你弄丢了,我就没睡过一夜安稳觉。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你,老天有眼,终于让你我兄妹重逢。只是没想到,当初一个不留意弄丢了你,竟害你沦落风尘,经历了这么多不堪之事。祉眉,是哥哥没保护好你……”
顾祉眉目光稍黯:“人各有命,这许是我的命吧!当年遭到追杀,能活命已是万幸。而且这些事,都是因为爹娘被奸人诬陷而起,那个陷害爹娘、害得陆家被满门诛杀之人,才是罪魁祸首。”
顾祉誉点头表示认同:“我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七王最近在调查丞相和朝内几位重臣,其中牵扯甚广,调查到的事情中,就包含了当年陆家之事。他已经察觉到陆家被诛是一桩冤案,但现在调查其他要事为紧,陆家的案子被他暂时放在一边。不过我相信,他迟早会将陆家的事查个水落石出。”
“他可清楚你的身份?”
顾祉誉摇头:“他视我为兄弟,你我身负死罪,让他知道我们的身份,只会让他为难。”
说完,顾祉誉握住顾祉眉的双肩,语重心长道:“七王位高权重,看起来风光无限,世人都以为他与皇上关系极好,其实皇上对当年先皇传位给七王之事一直耿耿于怀。七王的生活看似悠闲,实则时时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一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我知道你接近他的原因,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全心全意待他,不要时刻将复仇之事放在心上。祉眉,我看得出你对七王的真心,七王不易,也需要如你这般的知己伴在身侧。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你莫要辜负了他。家门之仇,有他,有我,有世间正义,真相早晚会大白于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