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啊,这都十天了,怎的还不让出去啊?”日上三竿,沈泠然还横在床上,一脸的百无聊赖。
“小姐,奴婢温了粥,可要盛一碗出来?”巧儿边说边从食盒里取了点心码在桌上。
“不吃不吃!整日介儿闷在这院里,人都要发霉了,哪儿还有心思吃东西!”沈泠然一气挣了起来,掐着枕头在床上发狠,“爹爹也真是的,不劝娘也就算了,连看都不来看我!”
“王爷最近可忙了,听说已经好几日没回府了。”
重重叹了口气,起床梳洗。才擦了脸,就听见院门口有人吵闹。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拦本郡主的道!”一道脆生生的女子声音。
“王妃有令,不相干的人一律不准入内。”
“本郡主想到哪儿就到哪儿,谁的令也不管事!给我让开!”
“刷!”想必是有人亮了兵器。
“拔了刀想吓唬谁啊!本郡主什么没见过!都给我闪开!”想是动了气,声调一下子挑高了。
越吵声音越大,听得沈泠然不耐烦起来,这几日被禁足的闷气也一股脑地涌上来,想也没想就往院子里冲。
“做什么一大早的跑到这儿聒噪?!”沈泠然站的门口大喊一声,正剑拔弩张的两拨人齐齐停了手。
守门的军士看见自家小姐衣衫不整,齐刷刷低了头,不再作声。
喊完终于是痛快不少,沈泠然这才想起来打量那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郡主的女子。红衣红裙,远远看去似是红云一团。麂皮的靴子,英气逼人。流苏的腰带缀着银角金铃,一举一动玎珰作响,煞是好听。端的是一张怒气冲天的脸,却是说不出的灵气俊秀。
闻人静棠原本只是路过,看见静若苑里树影氤氲,暗香浮动,就想进去看看。没成想叫人拦在了门外。从小到大没碰过这种钉子,一气之下正想取了鞭子来,又被喊住了。抬眼一瞧,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正站在院里,只着了中衣,绣鞋也没穿齐整,倒是一头长发缎子一般洒在肩上,衬得一张小脸清丽可人。
“小姐,怎的只穿了中衣就出来了?这要让人看见了可如何是好啊?”巧儿一脸紧张,把手里的斗篷给沈泠然系上,“快进屋梳洗吧!”
“你,”沈泠然也不急,手一指正点着闻人静棠,“进来等着我,本小姐有话问你!”
听了这话,门口两个军士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鼓起勇气说:“小姐,王妃有令...”
“刚才都听见了,你们不说我不说,娘亲怎么会知道!”鬼灵精怪地一笑,招手示意闻人静棠进来。
院里支的葡萄架子,一簇簇叶子长得小巴掌似的,随风泛起。石榴花正开得艳,树下两口黄铜的大缸,一缸睡莲一缸金鱼,相得益彰。果真是个雅致的小院子。
正看着,沈泠然就跑了出来。藕荷色的裙子,外罩一层轻纱。头上斜梳起一个髻,只插了个紫玉簪子。整个人伶俐了不少。
“你是哪个?在我家里做什么?”
闻人静棠听了这话,有些愣住了。清远侯进京面圣,路经锦州,昨儿个才锣鼓喧天地进了城,可以说是全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眼前这位大小姐分明就是什么都不知道,难道真是“养在深闺未识人”?
“我爹是镇守边关的清远侯,我呢,就是皇上亲封的璟瑭郡主!我爹昨儿进城,平阳
王还亲自去迎接了呢!”
“爹爹也去了...”沈泠然自言自语,仍旧是一脸疑惑。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闻人静棠当真是无奈了。
“戏弄了先生,被娘亲禁了足,今儿正好是第十天!”沈泠然面露委屈之色,“这要搁了平日里,全锦州城能有我不知道的事儿!”
听罢闻人静棠“扑哧”一声乐了。“那你是藏了先生的毛笔还是打了先生的砚台啊?”
“做那些怎可能罚得这么重!不过是往先生的茶里下了几颗巴豆,连院门都不让人家出...”越说心里越不是滋味,竟然泛出了泪花。
闻人静棠从小就是男子脾性,最怕看见人掉眼泪,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行了行了,我回去跟我娘说说,去跟平阳王妃讨个情,解了你的禁得了。再关下去,恐怕这静若苑都得让你淹了!”
“真的?!”嘴角灿出一朵笑花,真真是招人疼。
“本郡主说话算话,”闻人静棠戳了戳沈泠然的小脑门,“真是怕了你了!”
“这下可好了!”长出一口气,沈泠然终于是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