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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扭曲
作者:向子 时间:2018-05-16 17:41 字数:4823 字

自从何流所在的校乐队加入一些新生之后,陈腐的乐队因被注入了新鲜血液而散发出蓬勃的生机。我一直都不看好校乐队,不说前途渺茫,单就他们乐队的成员来看,乐队很难有壮大磅礴的发展。他们的训练房在图书馆后面的土坡上,是一个十五平米的废弃房。以前是给管理土坡上那些花草树木的管理员住的,后来经过管理员几年如一日的浇灌呵护,它们逐渐从一棵棵稚嫩的幼苗长成了一棵棵高大但还没有参天的树木。因此,学校看这里也不需要再有人打理了,就把管理员调到其他工作岗位上去了。校乐队的老大,也就是那个每天看起来都神神叨叨的主唱向学校提出申请训练房,也许学校领导看这个主唱的形象颇有摇滚歌手的潜质,如果哪一天真成名了也算是为学校争光,所以就把那间荒废已久的红砖房批给了他们。自从他们乐队入驻这里之后,每晚电吉他,架子鼓,键盘以及主唱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让人闻风丧胆,因此原本幽会野战胜地从此成了人人避而远去的鬼屋。

何流最近几天一回到宿舍就拿起他那把几乎没见他怎么碰过已经落满灰尘的吉他弹着一些不着调的曲子,每当我们制止他时他都会用一副专业的态度跟我们说:“我这拨的都是艺术,Slash知道吗?那是我偶像,我在沿着偶像的步伐努力前进。做为室友,你们有义务在我的追逐以及实现梦想的道路上做出一点儿小小的牺牲。”

“他偶像叫什么屎?”田锐问。

“靠,你才是屎,是Slash。”

“啥?”显然田锐没听懂到底是什么。

“别狗吃草装羊,你直接说中文不就得了,他偶像斯莱史。”我说。

“这人是谁呀?”周育才停止发短信突然抬头问。我发现他最近也不学习了,每天除了拿着电话发短信打电话之外没别的事儿干,就算上网也是在跟孙真真聊QQ。爱情真他妈害人呀,把原本多好多积极向上一孩子糟蹋成这样,每天茶不思饭不想一天到晚抱着电话傻乐。

“没文化真可怕。”何流怨念的说。

“枪炮玫瑰乐队里的吉他手,你前几天听的《don'tcry》就是他们的歌。”我解释道。

“哦~。”周育才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之后再次低下头按动着手机屏幕上的虚拟键盘,照他这么天天按下去,他的手机屏早晚得被他按碎。

我们为了让何流早日实现他的乐手梦,做为室友的我们便大无畏牺牲掉自己的耳朵,顶着巨大的压力承受着何流带给我们听觉上的蹂躏。后来别的宿舍人受不了了,直接破门而入大骂如果再不停止,就有我们好果子吃。何流本想从床上一跃而起跟对方展开激烈的语言对抗,如果情况严重当然可以直接进行肉搏。不过看我们三个坐在电脑前毫无反应的戴着耳机,便就没把他的怒火喷发出来。从此之后他果真不再弹吉他了,倒是经常带回来一些乐谱回来,因看不懂所以也没有过问。

下午下课回宿舍见何流桌子上有一袋子东西,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何流喜欢吃的零食。这小子平时也不像爱去超市的人,是不是谁的东西放错了?正想着时何流和周育才同时回来。我说:“你小子什么时候去超市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你见我什么时候去超市了?”

“老何,这是哪个美女送你的?”还没等我开口,周育才就开始扒拉何流那堆吃的说。

“这谁的东西?”何流问。

“在你桌子上肯定是你的了。”周育才拿起一瓶可乐说。

“我没买过东西呀,不会是董小雨买给田锐的又放错了吧。”

“等田锐回来问问不就知道了。”我说。

因为曾经田锐和董小雨刚在一起的时候,董小雨见田锐瘦的跟只田鸡似的心疼不已,所以经常去超市买一堆东西给田锐送到宿舍,并且三番两次的放错位置,导致我们经常以为哪个善良不愿留下姓名的活雷锋献给我们的爱心呢,所以每次都不等田锐回来就被我们瓜分一空。后来因为这事儿田锐没少跟我们急眼,用他的话说,我们吃了他爱心零食。后来董小雨再拿过来的东西我们碰都不碰,以免田锐跟我们发火。

何流翘着二郎腿研究他那几张乐谱,手还不停的拍着大腿打着节拍。周育才看他那入迷的样不禁说道:“你要用这种精神学习的话,没准儿早去清华了。”

“你这是什么话,想当年哥可是年级前十呢。”何流显然对周育才的话表示抗议。

“那现在怎么成这样了?”

“我这是迫不得已。”

“那你可以改过自新,从头再来。”

“没戏,我已经坠入万丈深渊了,一时半会儿还爬不上来。”

“你这叫自甘堕落。”

俩人正说着话,何流的电话响了。何流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按下接听键。

“喂。”

“……”

“东西是你买的?”何流表情有点惊讶,我已经猜出来对方说什么了。

“……”

“啊?你这孩子太懂事儿了,哥喜欢。”

“……”

“成,回头哥请你吃饭。”

然后喜滋滋的把电话挂了。“靠,这东西就是给我买的。”何流激动的说。

“谁买的?”我和周育才异口同声的问。

“我们乐队里一个大一的小孩儿,今个我把宿舍钥匙给他让他来拿吉他,他就买了堆东西送来了,把我的床铺也给收拾了,还把我那些脏衣服送去干洗店了。”何流说这些话时脸上的喜悦感难以掩饰。

“男的女的?”我问。

“你丫不废话嘛,当然是男的了。”

“靠,我怎么觉得那么奇怪?”

“这是人家小孩懂事儿,有眼力见。”

我不再说什么,但我始终不相信在没有物质基础和亲情支持的前提下,一个男人可以单纯的对另一个男人如此贴心关怀并且给予莫大的帮助。

自从有人隔三差五的给何流收拾猪窝,洗衣服之后,何流的生活突然前所未有的发生了质的变化。宿舍的空气随着何流衣服的干净床铺的整洁而变得更加清新。值得一提的是,周育才自从恋爱之后个人卫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看来周育才恋爱有利也有弊。

久而久之,给何流收拾床铺的那小子不客气的把我们宿舍当成自己宿舍。有时候没课的话在我们宿舍一呆就是一天,时间长了我们也都把他当成自己人,也是自从这小子来了我们宿舍之后,我们宿舍人均体重增加了1.5公斤。

这小子姓陆名浩,南方人,比我们小两岁,面容俊秀且奶油气十足。每天在宿舍除了玩玩游戏就是不停的浏览各种菜谱,从超市买来材料,每天我们下课回到宿舍都能闻到扑面而来的菜香味儿,为此经常引来别的宿舍饿狼前来觅食。我们自然是对陆浩的手艺赞不绝口,何流经常满嘴油星的吧唧着嘴里的饭说:“陆浩,你要是个女的,我绝对娶你。”每当何流说这话时陆浩白净的脸上总会泛起一片绯红,然后腼腆的笑笑,样子煞是可爱。

最近看别人玩微博挺热乎,公交车身上,地铁上,到处都是微博的广告语,所以我一时兴起也准备注册个账户玩玩图个新鲜。我打开网站首页点击微博,竟直接进入一个用户的微博界面,我一看头像的照片是陆浩,这家伙白天用过我电脑,估计是忘了注销了。我开始颇有兴致的浏览起他发的微博。刚开始看最近时间发的几条都还挺正常,都是描述乐队里一些趣事的微博,越往后看越不对劲,后来直接看到一条配有何流照片的微博。何流那张照片真心丑啊,面目扭曲呲牙咧嘴的憨笑,看起来极像一只猥琐的猴子。照面上面写着“我的爱人。”我突然感觉我的后背直冒冷气,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晚上十点多何流风尘仆仆的背着吉他回来,一进门就说了句:“我操,这天儿真他妈冷啊。”我心想你丫知道陆浩对你心思不纯的时候你更冷。

“陆浩没跟你一起回来?”我问。

“我让他回宿舍了,这不能一天到晚的都在一起,回头哪个喜欢我的小姑娘见我一天到晚都跟一个男人在一起还以为我性取向有问题呢。”何流边说边脱着外套。

“我给你看个东西,你丫一定得有个心理准备。”

“靠,什么东西啊?还弄的这么神秘。”

周育才和田锐听我要给何流看东西也都凑上来,我打开陆浩的微博,翻到有何流照片的那页给他看。何流开始没看到字,就看到他那张扭曲的照片,大骂一声:“操,我怎么这么丑。”然后就听到田锐惊愕的说:“我去!”何流看到照片上面写的“我的爱人”时眉头紧皱,然后说了句“靠,我说怎么那么不对劲儿。”

“俩男人怎么做爱?”周育才不合时宜的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欠抽的话。

“插菊花,拼刺刀都行。”我说。

何流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从床上一跃而起:“操,想想都他妈觉得恶心。”

“好歹我们还吃过他做的饭,俗话说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周育才说。

“这孩子挺好的,就是性取向有问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你跟他保持距离就行了。”我安慰道。

那一晚我们都在思考性取向这个问题,我想陆浩之所以喜欢何流一定是被何流那股叛逆不羁,浪荡汉子的形象给吸引了。

我不知道何流是怎么处理陆浩这件事的,总之陆浩再也没有出现在我们宿舍过,偶尔在学校里碰面他也是低头匆忙走开。有时候我甚至对他产生过些许的怜悯之心,自从他不来我们宿舍之后,那些以前他买的菜也都蔫儿的蔫儿,长毛的长毛,除了面条我们自己留下了,剩下的东西田锐打包全拿到董小雨宿舍了,偶尔董小雨还会用大砂锅端出一锅粥,我经常想,会不会田锐现在喝的粥就是陆浩以前买的米呢?不禁有些伤感起来。

当人一闲下来就总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比如我现在就在想,我学习不行,恋爱不行,DOTA不行,长相不行,身材不行,经济实力不行,我不知道是什么支撑我活了这么多年。也许我有一颗顽强而乐观的心,郑川慈说一般没心没肺的人活的都挺好的,挺滋润挺乐呵的,我觉得她说的话不是毫无道理。在又一个寒假来临之前,迎来了我二十一岁的生日,我不知道二十一岁对我意味着什么。迈克尔.戴尔二十一岁时创办了戴尔电脑公司,公瑾二十一岁时帮孙策渡江东下,击败了杨州刺史刘繇,为后来孙策平定江东起了重要作用。我爸用他的亲身实例告诉我,在他二十一岁的时候已经当上了他们厂的主任,是当时最年轻的主任。如果不是后来下海经商,现在没准儿都已经成厂长了,在他说这话时我看到他脸上流露出的自豪和回想当年时的无限向往和对美好的怀念。

我经常会对未来产生前所未有的迷茫和困惑,当这些迷茫和困惑交织缠绕到一起出现在我脑子里的时候,我都会被一种莫名的烦躁情绪所笼罩。这个时候我就想找个人倾诉一下,最好能起到开导作用,好让我满脑子的浆糊能瞬间消失。郑川慈当然就成了最好的倾听者,她总会耐心的听完我的话之后简练的做一下听后小结。这让我觉得我的倾诉是有价值的,起码它被人得到了重视。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你不能按照别人的观点来评判自己。”郑川慈铿锵有力的说。

“但我好像压根儿就没什么人生观和价值观。”

“那我看你平时批判起来什么都一套一套的。”

“我那都是瞎贫,正经事儿没有。”

“其实我觉得你是个挺有想法的一新好少年。”郑川慈托着下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我说。

“你不知道什么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就你还西施呢?你狗屎还差不多吧。”

“人家狗屎招你惹你了,有你这么侮辱人家狗屎的嘛。”我自嘲道。

就这样又是浑浑噩噩的一天过去了,当然,这一天也包括了我这辈子唯一一个二十一岁生日。在二十一岁生日这天,我先回家跟我爸妈吃了顿饭,毕竟养育之恩大于天,何况他们又不辞劳苦的把我带到了这个人世间,虽然我对他们毫无准备并且鲁莽行事才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颇有意见,但我毕竟不能把自己的苦闷和盘托出,否则准少不了一顿揍。后来又跟郑川慈吃了顿饭,郑川慈送了我一块江诗丹顿的手表做为生日礼物,我看到和她手上戴的那块相似,她调皮的说:“你是我老公,我们当然要戴情侣表了。”我把手表戴在手腕上,把她搂在怀里。如果可以,我想这样搂住她一辈子。

晚上回到宿舍跟何流他们又去学校后面的小饭馆吃了顿饭,我们要了很多酒,四个人在不大的小饭馆里推杯换盏,也许是高兴,也许是忧伤,也许是更多的浮躁情绪连我们自己都表达不清。小时候生日,会吃蛋糕,唱生日歌,长大了过生日,不会再觉得快乐,只觉得越来越老,而又不得不去接受这个复杂的社会和复杂的人情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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