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像她,所以你就必须代替她承受这些痛苦。”竹宣的声音幽暗诡谲,指腹正要挑来她的外衫。
“在这个世上,死不是最痛苦的事,最可怕的是生不如死,你来尝尝可好?”
他俯下 身,似要亲吻她。
洛七夏眼中寒芒大盛,身子突然僵硬痉挛。
而在这时,门被狠狠的撞开,一道紫色身影快如闪电,剑锋凌厉,手指成爪,一把狠狠的扯开压在洛七夏身上的竹宣。
“畜牲!”空气中传来男子暴怒低沉的咒骂。
竹宣一时猝不及防,被这个凭空杀出的人得手,整个人被狠狠的摔在地上。
“平日里你草菅人命也就罢了,我竟没想到你竟会做如此禽兽之事!”
竹宣浑身被摔得生疼,看到面前这个人竟是嘲讽的扯了扯嘴角,“怎么,流云,你想多管闲事?”
谢流云的眸中闪过一丝冷光,要不是这个竹宣身份特殊,他早就杀了他!
“你怎么样?”谢流云转过身,正想看看床上的人怎么样,却在目光触及少女的容颜时整个人顿在原地。
“夏夏?”
笔墨难绘的精致容颜,乌发如墨,两年来许多个日日夜夜他每天朝思暮想的便是这张容颜。
“夏夏,真的是你?”满天的喜悦似乎要将他淹没,在确定他没有看错后他大步朝洛七夏走去。
在看到少女衣衫凌乱的模样时他再也不能克制心中的愤怒,竹宣竟敢对他的夏夏做这种事!要是他晚来一步,再晚来一步的话……
后果是什么,他再也不敢想。
“夏夏,别怕,没事了。”谢流云脱下外袍,将床上的少女裹住。
洛七夏僵硬的手指这才开始慢慢放松,明明是努力避开他的,却没想到在这样的方式下遇见。
谢流云隔着衣袍将少女从床上横抱而起,她似乎很轻,也没有长高多少,这两年她到底过得是怎样的日子?谢流云知道,他的夏夏过得并不好。
是他不好,没有早点找到她。
“真没想到,你们竟然认识。”竹宣看着他们阴冷一笑,“不过这又如何?她的命,我要定了。”
“竹宣,你敢!”谢流云抱紧怀中的少女,乌黑的墨瞳一片森冷的杀气。
竹宣站在桌旁,修长笔直的身影如鬼魅,“这个丫头来历不明,就这样凭空出现在明珠王妃的房间,而明珠王妃还不见了,她不是奸细什么?”
“还是,世子你和她有勾结?”
“竹宣,有我在,你休想伤她半分!”谢流云目厉如刀,瞳孔冰寒。说罢,他抱着怀中的少女就朝房门走去。
“把他们抓起来!”竹宣目光幽幽,唇边的笑容鬼魅阴森,“谢家世子勾结奸细,抓活的便好,而那个丫头……”
他语气一顿,接着一字一句的清晰道:“格杀勿论!”
数道黑影快速闪进屋内,森然的杀气直逼谢流云,谢流云眼中怒意翻滚,脸色阴沉,他早就听说这竹宣行事心狠手辣,却没想到无法无天到这个地步!
长剑飞舞,剑气纵横,谢流云抱着怀中的少女身法快如闪电,和那些黑衣暗卫飞速的缠斗起来。
“都住手!”冷峻的声音含着一丝冷意,在房间内幽幽响起。
出现在房间里的是司空珩,俊美的脸上冷若冰霜,“竹宣,谁准你和流云动手的?”
房间里的黑影快速退去,谢流云脸色依旧阴沉,看向司空珩厉声道:“七哥,你怎么能纵容竹宣做出任何禽兽之事!即便是再不喜明珠郡主也不必找人来羞辱她!何况这次竟然伤及无辜!”
司空珩脸色冷峻,眸色阴沉的看向竹宣,“竹宣,凤明珠呢?”
他这次是纵容了竹宣带人前来羞辱凤明珠,对于这个执意想要嫁入晟王府的女子他只有厌恶而已,却没想到新房里的人不是凤明珠。
而谢流云抱在怀里的少女,司空珩眸光微沉,他记得她,这个少女是当日站在墨离染旁边的人,好像是墨离染的侍女。
竹宣神色一顿,对司空珩道:“七哥,那个女人不见了,而这个丫头,刚好是她拿来的替罪羊。”
很少有人知道竹宣在私下称呼司空珩为七哥,名为主仆,实为兄弟,而且竹宣只听司空珩一个人的差遣。
凤明珠!谢流云清冽的双瞳闪过一丝凛冽的杀意,她竟敢算计他的夏夏!
“王爷,不好了!”
管家跌跌撞撞的进门,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明珠王妃去顺天府击鼓鸣冤,告王爷杀妻弃子,草菅人命,甚至指使下人染指她的丫鬟,现在如今连皇上都惊动了!”
司空珩脸色立刻阴沉下来,甩袖大步离开。
谢国公府。
谢国公府的花园里种满了各色各样的花,花香扑鼻而来,引来蝴蝶在花间翩翩飞舞。
“夏夏,今天身体可是好些了?”
谢流云吩咐下人在花园里摆了一个软榻,他将怀中的少女小心翼翼的放置在软榻上,轻柔的动作就像是在对待举世无双的珍宝。
少女的双瞳一如往昔的干净清澈,只是再也寻不到曾经的快乐灵动,谢流云不知道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她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的夏夏,似乎不会笑了。
从昨晚他抱着她回来,她没有跟他说一句话,甚至看着他的眼神也是极其漠然的。
而他却是最喜欢以前的洛七夏,笑容明丽的如同三月春水,荷衣乌发,生动得像春日里刚刚抽出的嫩芽。
那时他们会一起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将雪域里只会之乎者也的长老捉弄的暴跳如雷。而为什么,自两年前他回家探亲,再回来时一切都变了?
他的师父清虚道长说雪域的一场雪崩中,夏夏和她的姐姐浅浅都死了,他自是不信的,所以他曾经派人去漫天遍野的寻找。
他记得夏夏说过,她是从另一个世界而来,一直和她的姐姐浅浅在寻找回家的路。他宁愿相信夏夏回家了,也不愿意相信她就死于那场雪崩。
他的唇边绽开一个满足的笑容,夏夏,你还活着,真好。
没有听到少女的回答,谢流云也不在意,他拂开衣摆坐在洛七夏身边,从软榻边摆放的小桌上拿起一个橘子开始剥了起来。
夏夏的身体似乎太弱了一些,他抱着她的时候他都不敢太用力,而她的容颜相比两年前似乎也没有多大变化,只是五官比十三岁时少了几分青涩,但是看起来还是很小。
他的心里微微叹气,什么时候夏夏能够彻底长大呢?长大了,她才能当他的新娘子,他才能正大光明的照顾她一辈子。
“明珠郡主她,怎么样了?”一直以来安静躺在软榻上的洛七夏突然开口。
谢流云手中的橘子才剥到一办,听到她开口说话心中不由一喜,这是这么久以来夏夏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然而,她怎么会问起那个把她置于险境的女人?
“她没事,昨晚去顺天府击鼓鸣冤惊动了姑父,而且七哥杀妻弃子这件事已经在凤泱闹得沸沸扬扬。”谢流云声音有些阴沉,怜惜的看向洛七夏道:“夏夏别怕,那个女人敢这样对你,我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昨天竹宣竟敢那样对夏夏,夏夏一定是被吓着了吧!
洛七夏眼睫微垂,阿妩的目的还是达到了吧!
她早就料到昨晚竹宣会来,甚至早就布置好了这一切,甚至谢流云都是她引来的。
阿妩在九幽宫就已经知晓了她的过往,甚至知道谢流云对她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她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所以这一切都布置的天衣无缝。
阿妩她的目的,就是将司空珩的名声搞臭!
纵容下属欺辱新婚妻子这件丑事一但传出去,一向深受凤泱百姓爱戴的西凉战神司空珩肯定会失民心。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司空珩到时想要一统天下便会难上加难。
阿妩对司空珩的报复,这只是第一步而已。
洛七夏睫羽微,心中各种复杂的情绪翻滚而来。
谢流云此时已经剥好了橘子,他看着洛七夏微微一笑,清冽的眼底一片温柔和宠溺,“来,夏夏,先起来吃个橘子。”
洛七夏从软榻上起身,伸出手去接住他剥好的橘子,却没有马上吃。
“卖糖葫芦了!卖糖葫芦了!”
国公府的花园墙外便是街道,叫卖声便是从那里传来的,洛七夏清澈的眼里微微一亮。
“谢师兄,我想吃糖葫芦。”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小女孩的撒娇意味。而她也是极少叫他师兄的,她只比他入门早一天,便理所应当的叫他师弟,气的他牙痒痒,偏生又舍不得教训她。只有在她有事要求他时她才乖乖的叫他师兄。
谢流云心里一软,无可奈何的敲了敲她的小脑袋,“知道了,小馋猫,师兄去给你买,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
说罢,他便转身朝门口走去。
洛七夏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清澈的乌瞳闪过一丝细碎的流光,如同遍地琉璃碎玉的微芒。
对不起呢,谢师兄,这次,夏夏骗了你。
少女荷衣飞舞,足尖轻点,如同穿花蝴蝶,几个起落,便已经消失不见。
“夏夏,你要的糖葫芦我给你买来了。”
“夏夏……”
拿着糖葫芦回来的少年笑容僵在脸上,花园中早已不见少女的身影,而他给她剥的橘子,正原封不动的放在果盘里,未动分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