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玉涵顺着密道往前走,在一个分岔口停下,最终选了左边那个岔道。
岔道更加狭小,身材修长的他要弓着身子才能走进去,似乎很少来这个岔道,他放慢了脚步,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转念想想既然已经选择这条路,回头未免太不像自己的做派。
顺着密道七弯八拐,直至一扇石门前。他转动石门边一支火把,石门缓缓打开,再走进去,便是一片石墙,什么也没有。冷玉涵在地上某一处踩了下去,看似平滑的墙壁突然移出一道缝,他快速闪身,跃了进去。
里面黑洞洞的,看不清五指。他从怀里掏出一颗夜明珠,借着夜明珠的幽光向前探路。
当初修建密道,分为左右岔道,右边通向逍遥门所靠的山脚,从那里悄悄出去,可以到达这座不知名的山峰之顶。那里他雇人修葺一座望月楼,直临峭壁,无事时常常过去,看漫天云卷云舒,看绝壁万丈无涯,好像一辈子的时光可以就此停止,没有杀戮,止于血腥。
左边的岔道却直通逍遥门历任门主才可以进入的密道,他是少门主,以后有的是机会堂而皇之地进去,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忍不住想提前去发现,那机关重重的密道里,究竟有什么秘密?好像那里有个人在呼唤着他,哄诱着他……
曾暗中来过几次,除了刻着逍遥派武学的墙壁,并没有任何玄机。可是曦儿说的密室中锁着的怪物,究竟是什么人呢?
他敢肯定,那一定是个人,没有任何原因,只是作为杀手的感觉。
可惜绕来绕去,竟然看不到密室的影子。
冷玉涵定下心神,摒除所有杂念,闭上眼睛感受密室所有的气息。虽贵为一门少主,自幼和那些杀手一同训练,加上父亲的严厉教导,这些技能比他们有过之无不及。
黑暗中有密道特有的阴潮气息,老鼠悉悉索索的声音,夹杂着……似乎是微弱不可闻的喘息。
冷玉涵闭着眼睛,循着那丝若有若无的方向踏了几步。睁开眼,赫然是一面墙立在自己眼前。他伸手轻轻推了推那墙壁,复又敲击几下,心中了然,这是堵空墙,只要微微用内力一震,便能轻而易举震碎它。
他却不能这样做,若是引起自己父亲的注意,到时候必定进退两难。冷玉涵索性贴到墙上,轻轻感受里面的动静。
微弱的喘息声、铁锁哗哗声、似乎还夹杂着轻微的叹息,“于冰……”
冷玉涵身子一震,差点乱了呼吸。
于冰,那分明是母亲的闺名。
连父亲也不曾叫过的,母亲的闺名。记忆中,那个脾气冷厉的爹从来不会如此称呼娘亲。
于冰?究竟是谁在叫你?娘亲,是谁在叫你?
冷玉涵满心疑虑,举着夜明珠查看,希望找到机关所在之处。
却听见熟悉的声音传来,“这么多年,你居然还不忘记她?”
爹!冷玉涵屏息,收起夜明珠,让自己完全隐蔽在黑暗中。
“忘记?你杀了我吧。”微弱苍老的声音。
“我会看着你忘记她,那个女人,完完全全属于我。”冷彦非的声音,阴鸷,凌厉。
“错了,她从来都不属于你,”无力的声音辩驳,似乎呼吸不畅,他轻咳了几声,“她以为我死了,所以宁愿抛弃一切去陪伴我。”
“那又怎样,我才是他的夫君,我才是她孩子的生父,你却什么也得不到。”冷彦非的声音在叫嚣,乖张无情。冷玉涵心惊,一丝不该有的怀疑盘绕在心头,想压下去,却来得更胜,这些年苦苦支撑的一些东西,好像慢慢倒塌下来。
他强自镇定心神,继续听下去,就听那苍老的声音蛊惑般轻诉:“是吗?你的于冰?你的孩子?”
下面什么冷玉涵再也听不进去,只觉得呼吸不稳,肺里吸进什么迷药般,昏昏沉沉。
你的于冰?你的孩子?
难怪与父亲如何也亲不起来,难怪父亲看自己的眼神那么复杂,爱、恨、惧怕。
那个被关的人会是自己的生父吗?自己叫了二十几年的爹,将自己真正的爹关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折辱迫害……
人生真是有趣啊。
他转身往回走,出乎意料地,竟平静下来,好像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睡醒了便烟消云散。
只要出去走走,这场噩梦便醒了,他对自己默念。
于冰……那个声音又回荡在耳边。
冷玉涵揉揉太阳穴,只觉得头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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