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穆晗再说什么，都激不起乔婉眼中的波澜：“你的好意还是自己收好吧，我不需要，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用你来提醒我。”

穆晗几番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你走吧。”乔婉用极轻的声音开口。

穆晗并不动，乔婉突然古怪的一笑：“想谈谈关于《离魂》的事？”

穆晗言动向来文雅，此刻却失了往日的风采，额上豆大的汗珠冒了出来，将身子不断往后，直到贴着一面墙，才停了下来。

“你这是怎么了，害怕了？那你在偷拿《离魂》的时候，想过害怕吗，想过我知道了会是什么结果吗？”

看着穆晗惊慌失措的模样，乔婉倒是先生出一丝愧疚之感：“穆晗，无论你的动机如何，我都没有将这个当回事，否则我也不会那么爱你，又或者说正因为我爱你，所以那样的事情我没有放在心上。”

“你怎么知道是我？”穆晗无力的靠在墙上。

“你们璇玑山庄在我们楚幽乔门跟上算的上什么？”说这话的是端着药碗进来的茱萸。

“看来这事乔门的人都知道了？”穆晗沮丧的看着乔婉。

“若是乔门知道了，别说是你，璇玑山庄也将不复存在。”

穆晗知道乔婉此话不假，心骤然收缩，不敢再往深里去想。

乔婉展颜一笑：“穆晗，既然十年之前我没有拆穿你，十年之后我也不会。”

无论现在的乔婉有多温柔，笑容有多甜美，在穆晗看来都是不寒而栗。但是他依然挺直腰杆，抱歉道：“婉儿，为了家族我做了无耻之事，胆怯的我只能选择逃避，我以为这一辈子都没有可以再弥补你的机会，现在再重逢，我想是上天安排来让我还债的。”

乔婉摆摆手：“赎罪谈不上，但是既然你觉得自己有错，那么现在我就让你办一件事。此事一结，你我还如从前那般，你说好吗？”

穆晗独自一人走在偌大的京都街道上，天光已经透亮，道路两边已经有小贩开始叫卖，那声音离他那么近，穆晗却觉得离得很远，走着走着眼前就变得穆晗，顿而一黑，晕了过去。

穆晗醒来之后才知道他竟然昏睡了两天，床边围满了人，最前面的是辛木槿一张焦急的脸，在见到他醒来之后，脸上的愁云化为喜极而泣的泪水，穆晗觉得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仅仅一夜，他却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姚恒。”穆晗唤了一声。

站在不远处的姚恒，疾步上前，辛木槿也识趣的错开位置，让姚恒到前面去。

“你们都先出去。”穆晗对辛木槿说道。

“大夫说你是忧思过度，别说太久，让自己累着。”辛木槿说完，又看看穆晗，方才依依不舍的带着一众人等出了门去。

“这个案子到此了解，不要再继续查下去了。”姚恒本来因着穆晗醒来的笑意瞬时僵在脸上，不解道：“主子出什么事了，出门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不该你问的就不要问了，告诉陵绡，他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就是带着史蕊走，走的越远越好，永远也别回来。”穆晗对姚恒厉声说道。

“可是主子，这样他们就变成了畏罪潜逃，史大人一家也不会好过的。”姚恒的声音被外面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淹没。

正月初一，本应该是家中和美团圆的日子，但是作为大理寺丞的陵绡与本是规格千金的史蕊正在奔波逃命的路上。

为了表示自己的愧疚，穆晗已经最大限度的替史家开脱，免除了家破人亡的惨剧，但是大理寺卿却收到了史文新贪墨的确凿证据。

工部侍郎史文新被判斩立决，家中女眷入官妓，男子都发配边疆。一时之间有人欢喜有人有。这样的高位突然空缺出来，自然成了下面官员使劲的动力。

趁着新年的到来，穆晗的府上可谓是人声鼎沸，大大小小的礼品盒抬进抬出。最后，穆晗以身体不适为由，闭门谢客。

阴霾终会散去，毕竟新的一年开始，人人都打起精神，准备好好表现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