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袭是不得已才冒险。
他也想住着好好的细软,拿着银子,但他沉不住气不小心把怀疑段三是个女人这个想法说出来,越想越后悔害怕。段三这样情绪善变,万一杀了自己怎么办。
可在段三昏迷时,他的心思根本不在段三的身份上,而是盯着段三脖颈不挪眼。挣扎很久,贪心驱使,他还是把段三公子脖颈的玉佩取了下来。取也就取了,看过之后送回去就好,为什么还要鬼迷心窍一样,带着这块玉逃跑了?这不是做贼心虚么?哎,做贼已经不是第一次,脸皮够厚,他也无所谓了。谁让他第一眼就看中这玉了呢。
玉佩本是温润清凉的,但在章袭的身上,滚烫如火。
强大的好奇心越来越压不住,趁着月圆,跑的累了,后面又没有追兵,找到巷子的一角,大气喘着,贴着墙,直接坐下去。屁股下有块木板,实在硌得慌,他便将木板抽出来,顺手立在了一旁。等了半晌,心情平复之后,便将段三公子的玉佩掂在手心,冲着月光仔细研究起来。从月看玉,月渐渐虚晃,玉清晰通透,花纹与雕工细腻流转,从玉看月,月虚晃而玉清晰,凉如水,在细细看着,月中似乎有嫦娥在垂泪,又有月老在招手。
他的心脏跳的比平时快一些,试图平静,便从自己脖颈处取下一个物件,捏在手心里,他深吸三口气,将左手与右手忽的合掌起来,声响清脆。章袭惊讶,赶紧左手右手的物件上下左右蹭了蹭,没有撞坏,安心的闭了眼,嘴里念念有词,迅速张开眼,将两块玉合在一处。
天与地合欢的秘密都不如这样紧密。两块玉如一块圆月一般,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里,散发的光华比月亮还要温柔明亮。
章袭傻了眼,欲哭无泪,这是什么?我的玉佩干嘛和他的玉佩合在一处?这算什么?这不是月老缘,这一定不是,只是巧合罢了?虽然段三表现的是个男人,但他的行为和长相十分像个女子,想到他因画沉迷幻境时,章袭想过摸段三的胸,而且也伸手了,然后又缩回来,那个时候,章袭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要是他是个女人还好,如果不是个女人,自己可能会因此阴影一辈子。
砰的的一声,一个庞然大物直接落在章袭身旁,章袭一个起身,退后了几步,藏好了玉佩。那个庞然大物起身,定睛看去,是个精壮的少年。少年擦了嘴角血,赤手空拳与疾跑而来四名官兵争斗,招式凌厉却不狠毒,招招打到要害却不致命,即便实在四人围攻之下,他在招式和打斗战术上依然不落下风。但一拳难敌四掌,体力见有不支,在放倒第二人后,第三的官兵意图偷袭,这精壮少年早就察觉,反身一跳,随后一个扫腿,第三个官兵便打到在地。
章袭暗念,好身手,我来助一臂之力。心里想着,手中抄起一块木板,照着仅剩下欲要偷袭的第四个官兵的头砸下去,官兵直接中招倒下,头布隐隐流出有一丝血迹。章袭被自己力气震到,失手丢了木板,那精壮少年以为他害怕自己打死人,立刻查探伤势,“不是头部有伤,是他在帽子下缠了一圈的红布,倒地露出来。”
章袭见他这样心细为自己考虑,自己便装着松口气的样子,摸着额头的汗,“多谢!”心里已经排除了他是通缉犯的嫌疑,毕竟在方才交手时,他根本无心伤人,而此人眼神单纯明亮,该不是什么坏人。
少年露出两个虎牙,“是我应该谢你。我叫徐幸梁。你呢。”
“章袭。”他愣住,心念这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名字说的比任何时候还要清晰响亮。怕徐幸梁未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徐幸梁见四人哀嚎不已,不忍去看,就要找个住处,章袭恰好也无家可归,脸上又带着淤青伤势,便跟着徐幸梁,连夜逃出城外,到了郊外的一处宅子中。
徐幸梁是徐知玮的亲子,自幼习武,想要戍守边疆,但徐知玮却希望徐幸梁能够早些娶妻生子,然后一家人回乡下安度余生,只是徐幸梁过于执拗,用各种方式退婚,吓退了青州多好贤惠女子,一心要逃出青州,为了防止徐幸梁逃出青州,不惜培养武生阻止徐幸梁,徐幸梁起初打不过这些武生,但他吃苦,早早就练拳,就在今天,终于逃出去了。
徐幸梁口中的徐知玮倒是很颠覆章袭的对其的看法,他徐知玮能在一个地方守着这么久,该是个胸无大志没有眼界又容易满足的人,但他竟然也有归隐山林的想法,在看徐幸梁,不难看出,徐知玮并不希望徐幸梁能够出人头地,这徐知玮还真是个奇怪的人。
“皇后亲侄姜平打的敌国落花流水,若你去了,一定胜他百倍。若是比段元琼,假以时日,你也不会逊色于他。”
“不敢,我能见到姜平已经很开心了,更别说段元琼这英雄的人物。”
“诶,我这人看人很准,你虽然单纯,但性子直爽热烈,以后前途无量的。”听了这一番夸赞,徐幸梁脸红,却不知怎么表达,只好饮酒表示,章袭端了酒,犹犹豫豫半晌,掩袖饮下。徐幸梁并未察觉,只是开心自己逃出,这酒喝得多了,醉了也容易。章袭放下酒杯,先去回了房,将衣袖的酒水拧干,然后又回到远处,将徐幸梁送回房。
因为这次饮酒,徐幸梁认为章袭是条汉子,与其交好。而章袭本人对徐幸梁有所利用,明知他喜欢听奇闻异事,那他就专挑这种故事来讲,几个故事下来,徐幸梁对章袭竟有了崇拜之情,还问章袭自己可不可以跟着章袭去京城。为了安抚徐幸梁,章袭当然会同意。
徐幸梁是个急性子,听说章袭愿意带他上京城,满心都在惦念这件事,一直追问章袭何时离开青州。起初章袭一直躲避,后躲不过了,就装作为难,“实不相瞒,我此次前来,是有任务在身,这件事办不成,我是不能离开青州的。”
徐幸梁虽然心急,但也不能耽误章袭做正经事,颇为不甘心,于是章袭趁机就说,“你也不要担心,最近你爹知府大人可是忙着呢。”
“他忙什么?”徐幸梁不甚关心徐知玮的事情,只是与章袭大顺口搭话而已。
“你还不知道么,皇上为太后在洛阳建造佛塔,还差一粒珍珠。那青州盛产珍珠,肯定有那独一无二的珍珠在,这段时间应该会有很多人来求才对。”这也是章袭来青州的目的。
珍珠一事还要追溯到太后和皇后的恩恩怨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