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幸梁才踏入大门,就见胖管家急匆匆的跑过去。直觉告诉徐幸梁,像胖管家这种能坐着就不会站着的懒人,若不是出了什么大事是不会这么跑的。徐幸梁立刻跟上去,跟别人玩心计比权谋,徐幸梁如三岁孩童,但比起跟踪,他自认天赋过人,不说全天下,就是算是青州没人能比得过。
胖管家鬼鬼祟祟,带着几个会武功的家丁,进了一处年久失修近来准备建宅子的佛堂荒园。如果直接从大门进,一定会被发现。但徐幸梁从小就在这长大,他知道怎么进不会被发现。于是他走向了荒园相反的方向,头也不回直接冲进了厨房,不一会手里拿着馒头嘴里塞着馒头走出来,啃着啃着,见到一个灌木丛,迅雷之势躲进去。
等了一会,他发现在徐幸梁原来的位置有一位家丁左顾右盼,徐幸梁掂量着手里的馒头,找准时机,朝着家丁飞出,家丁的昏穴中了馒头,昏倒在地。他将家丁的拖进灌木丛,左右看看,从佛堂荒园右侧的狗洞钻进了荒园。
上一任青州知府是一位孝顺的人,当时他的母亲八十有余,一心向佛,一向清贫的青州知府省吃俭用造了这间佛堂,供母亲礼佛。后来知府的母亲离世,他也辞官返乡,不问世事。徐知玮来时,佛堂已经荒废。徐知玮无心休憩,一直荒废至今。徐幸梁儿时就会在这个荒园玩耍,对这里的一草一木十分的熟悉。还有那个一直未填满的狗洞,都承载着他的童年记忆。只是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徐幸梁不太喜欢来这个荒园,一晃就是十年了。
狗洞直接连着荒园的侧屋,落满了灰尘的屋子被来人惊扰,纷纷飞舞,徐幸梁感觉微呛,极力控制自己不要打喷嚏,这时听到隔壁屋子传来声音,“这屋子是多久没有打扫过的,你们就这么对待我。”
章袭!徐幸梁忍住打喷嚏的欲望,这是他的声音,高挑又不稳重,这是徐幸梁对章袭现在的评价。
胖管家对此见怪不怪,只说,“比起你死在荒山里,这里已经是仙境了。”
章袭经无话可说,无可奈何,放低标准,“上壶茶总可以吧。”
胖管家舔着圆肚皮,对着家丁示意,家丁匆匆离开。而章袭却嫌弃的摸着桌子上的灰,手指沾了厚厚一层,他回头问,“我今晚住在这里?”
胖管家看着章袭狼狈的样子,同情的点点头。
“不是,你要跟知府大人说清楚,我是有心将徐公子送回来的,我是有心的。你可不要被那个段三骗了,他还要杀了我!”
“知府自有主张,这个你都不用担心。而且,他是段三公子,不是段三。”
“管他什么二三,我就知道是清白的,我是受害人!”章袭嘶喊着控诉。
“章公子还有什么其他要求么?”胖管家根本不接招。
章袭语噎,还真没有什么其他要求,“我要住个环境好点的屋子,熏香,檀木。”
“没有!”胖管家直接拒绝。
章袭不死心,“欸,那就差一点也没关系,能洗澡的。”
“没有。”
“干干净净的总有吧。”
“没有。”
章袭死心,“好吧,那就不送胖管家了,记得带些饭菜来。”胖管家颔首,与家丁退出去,关了门。走了几步,家丁问,“为什么安排这个地方。”
“因为公子不喜欢来这里。”
家丁了悟的一声,跟着胖管家离开了荒园,还插了门闩。家丁感觉哪里不对,却又想不起来,胖管家看他一眼,见他没说什么,就去回复徐知玮。
章袭见人走了,便将门反锁。劫后余生,才能微微能喘口气。想起那场大火,那烟尘滚滚的窒息,莫名感到周遭的灼热。这个段三公子,手段狠辣,说杀人就杀人,视人如草芥,想到都是背脊发凉。
铛铛!
谁在敲门?
章袭立刻想到了那壶水,他已经很久没有进过水食。食物这么快就来了,章袭心情也好了一些。他快跑小步,欢喜开门,见到门外人,惊讶万分,也惊喜万分,“是你!”
章袭开心,可门外人并不开心,他怒气腾腾,大步迈进,“你出卖我!”
“我什么时候出卖你!”章袭擦了擦脸上的黑烟,颇为无辜。
原本怒气满满你的徐幸梁看到章袭的样子,什么话都说不出。章袭浑身上下都是黑如炭,即便是随手一擦,脸上竟然没蹭掉任何黑烟,可见脸和手都已经黑到极致。而他身上穿的白衣,早就是黑衣。
“章兄,你这是怎么了?”徐幸梁诧异,全然忘记了自己的愤怒,现在的章袭与自己认识的章袭判若两人。
“我怎么了?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了?我莫名其妙的被你绑着,还不允许我反抗,我怎么知道你一声不吭就要带我去什么地方。这下倒好,刚把你放到,就被那个段三截了,他这个人心太狠,竟然把我丢在荒山野岭,还要放火杀我,要不是有人救了我,我早都见了阎王爷了。还轮到你来指责我么!”这一番话说的极为痛快,章袭将这股火发泄出去,都不足以表达对自己的愤怒。
徐幸梁迷茫了,“你刚才还说,你要通风报信,你要把我送回来。”
“我说徐公子,你动动脑子,我要是不这么说,他们会对我怎么样,我现在可是刀殂上的鱼肉!”章袭简直不想跟徐幸梁争辩。
“可是段三公子说那你还偷了他的玉佩!”
“徐幸梁,你是来救我还是来兴师问罪?段三这个人狡猾成性有求于徐知府,他当然会将这种事情安排在我头上。换句话说,他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偷的玉佩!空说无凭。反倒是他要烧死我,有理有据!”章袭满脸鄙夷之色。徐幸梁此事时已经是无法分辨谁对谁错,章袭言之有理,段元琤说的也很对,但他清醒的认识到,谁对谁错不是重点,带章袭离开才是当务之急。
“章兄,我们先离开这里。”
章袭愣住,惊喜,徐幸梁点头,“跟我来!”
徐幸梁一出门,直接朝着进了偏室,章袭看了看大门,便跟着徐幸梁进了偏室,顺带着从狗窝爬出来。章袭已经不在乎这个,只要能活下去,狗窝也要爬。
路过刚才徐幸梁打晕家丁的地方,章袭的眼睛也是够准的,直接看到地上的馒头。他太饿了,捡起来馒头,擦了擦,发现越擦越黑,收到怀里,可是独自又饿。刚把馒头送到嘴边,发觉现在是逃命,吃馒头不太方便,然后又放在怀里。
别动!
徐幸梁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带着章袭躲进了灌木草丛中。只见远处有一伙黑衣人走过,看着步伐,应该都是习武之人。徐幸梁全神贯注的观察,而章袭却发现灌木丛中有个昏倒的人,他赶紧拍徐幸梁的肩膀,告诉他这有个人。徐幸梁轻声说,“我爹派来跟踪我的。”
这么一说,章袭就懂了。他的肚子已经饿到一缩一缩,他实在太饿,也不管干不干净,张口咬着馒头,大口的塞进嘴里。而徐幸梁继续观察那伙人,越看越不对,心里疑云成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