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刹那,风川倒吸一口冷气:天啦,多么美丽的女人。
夜风从她后面吹来,拂动她浅粉色的轻绸深衣,一层又一层斜绕于腰下的绯色曲裾,在风里宛如霞光旋转,轻轻环绕她纤柔曼妙的身姿。巍峨的高髻上,六枝赤玉长簪,映着帐内的灯烛,耀出一片红滟滟的光华,宛若流霞四射,笼罩着清波澄澈的双眸,那两片长长的睫毛,因无可抑制的紧张而颤抖着,就像是霞光中飞逝的蝴蝶。
他竭力稳住神,对她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在他的一侧落座。
而她太紧张太恐慌了,脚软得几乎走不过去,目光亦是一片模糊,只隐约看见大帐中央的火塘上支了瓦釜,釜中大约在煮肉,香气四溢。火塘的旺火以及满帐灯烛在她恍惚的视线里犹如流金辉耀,流淌的金光中影影绰绰有个黑影男子,向她作了一个手势,示意她坐下。
向那男子走过去的过程里,她发髻上的六枝利器突然如尖针般刺入头皮,脑子里乱哄哄地只是想:什么时候下手最合适?是在他给自己脱衣时下手,还是等他沉醉于鱼水之欢时下手?若是等待最佳时机,只怕自己已经失身;然而,为了给兄长报仇,自己又何惜贞洁?
从帐门到那个男人身旁,竟是这样长的距离。她好不容易走到,极力抑制住颤抖,在毯褥上跪坐下来。她能感觉到他锐利的目光像鹰爪般一直攫住她,他还没有动手,可是已经用目光将她浑身剥光。
她垂首细细拂平裙上的褶皱,在这个过程中使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暗暗地深呼吸。片刻后,抬起头,迎视他。
她怔住了。
眼前的男子异常俊美,据案而坐,身穿黑貂裘,头戴黑玉冠,出奇的年轻,看上去跟她的年龄差不多,与她想象中的那个暴君相去太远了。
看见她睁大美目呆看自己,他抚着下巴笑了,笑容顽皮而得意,带一点痞气。“还没用晚膳吧?”他问她,口气随意,就好像跟她是老熟人。
她顿时恼怒,心想:明知故问!你把我一直晾在寒风中,我上哪里去吃饭!
她愤愤地瞪着他,一言不发。他笑意更深,邪邪的坏坏的笑容,带着一点孩子气,英俊得一塌糊涂,她真不敢相信,这便是那个用兵如神、杀人如麻的兆王风川。
“那你过来吃点东西。”
她心中一动,目光扫过他案上油汪汪的熟肉、热腾腾的蒸饼,胃抽搐了一下。但她转念想到,不食仇人之物,于是又将头转过去了,不看他,也不再理他。
“要不你过来喝一杯酒?”他继续十分温和地问她,用酒觯笃笃地敲击青铜食案。
她直视前方,仍旧不理他,高扬的下颌与纤细的脖颈勾勒出优美傲慢的曲线。但是有了适才初见他时的惊艳神情,现在再故作冷傲,就有些虚弱可笑了。
他带着玩味的坏笑,蓦地逼近她,一股男子的气息顷刻间向她压迫而来,她浑身一颤,他已经捏住了她的下颌,将她的脸转过来对着自己,用嘴唇触及她的面颊。
她的脸绷得很紧,身体在颤抖,于是他又笑了:“不要这么紧张,寡人不会吃了你。”
他说话的气息拂在她脸上,带着淡淡的酒气,仿佛一阵柔软而潮湿的风,穿过她的身体,消失在远方。
他的唇逐渐加力,从一开始仿佛不经意地触碰,变成一下一下地在她粉腮周边啄着。
这一点一点的细啄,令她感到如此心动,就好像心里有一根弦在颤动,颤颤的弦音回旋到四肢百骸。
他的嘴开始试探她,舌尖轻轻划过她冻僵的嘴唇,来回缓缓舔舐。直到她的嘴唇滋润起来,他的舌头立即像狡猾的小鱼滑进了她的嘴里。
他的舌尖上有甜蜜醉人的醇酒气味,她闭上眼睛,浑身都酥软了,根本无力抵抗,任他的舌头轻轻触碰她的舌头,像一条鱼挑逗另一条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