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华的公司开设在一个十分隐蔽的小区里面，而且没有任何的标识和指引。

我跟着朱华七拐八拐才走进门口，进了公司，我一眼就看见一个穿着皮夹克的男人，脸上胡子拉碴，嘴上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给人一种很颓废冰冷的感觉。

我喜欢阳光，对这样的男人向来没有好感，但我没想到的是，朱华带我进去接到了一个电话后，就说有急事要出去，让这个男人带我。

“我叫聂海胜，朱总让我带你到处看看。”朱华走后，这个男人淡淡看了我一眼，目无表情地跟我打招呼。

其实这个聂海胜长得很帅，很高看起来很结实。按道理应该给人一种阳光的感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被他看了一眼后，感觉整个办公室都阴沉冰冷了。

他朝我伸出手，我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忙将手也伸过去，他礼貌地握紧了一下就立即放开了。

相比于颓冷的面容，他的手掌却很厚实温暖。

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总感觉得这个男人有些奇怪，说实话我是比较害怕这种人的，但是朱华让他带着我，我也只好跟着他了。

“走吧。 ”他开口道，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点了点头，跟着他走到一间办公室门口，门一打开我就听到了连续不断的键盘敲击声。

里面坐着几个女孩子，每人一台电脑一张办公桌，她们盯着电脑一个劲敲打着键盘。

我数了一下，里面一共五个女孩子。

“她们是键盘手，专门在网上钓鱼，和水鱼们聊天，任务就是把他们约出来。”聂海胜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走近。

“水鱼？什么意思？”我不是很懂，，而且我发现她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目无表情地盯着电脑。

“就是跟你吃饭的那些男人，一按就出水，不是水鱼是什么？”聂海胜用奇怪的目光扫了我一眼。

“啊？”虽然感觉这个“水鱼”形容的确很贴切，但想到自己做的那些事，心里面却有些不好受。

“你是谁？”其中的一个女孩子突然抬起头看着我，语气不善地问道。

我这才注意到大家都用戒备的眼神看着我。

“大家继续工作就是了，朱经理叫我带她过来看看。”聂海胜扫了这个女孩子一眼，语气平静地道。

听见聂海胜这么说，这些女孩子终于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

“你自己去看她们怎么跟那些水鱼勾搭。”聂海胜低垂着目光看了我一眼。

我应了一声，走到其中一个女孩子身后，探头看着她的电脑屏幕。但是当我看到她们的聊天内容，我的脸不受控制就红了起来。

什么鞭长莫及，含沙射影，像水蛇一样在游动。不是特别露骨，却实实在在地会让人浮想联翩。

更不可思议的是，无论她们在电脑里面打出的语言多么有挑逗性，多么兴奋激动开心，她们一直都是目无表情的样子。

看着这几个女孩子对着电脑木然的表情，突然之间我觉得她们有点像行尸走肉里面的变异行尸。

想象一下，跟你聊得起劲的人，一边发着哈哈大笑的表情，在另一边却是一脸死鱼的样子，真的给人一种背后发凉的感觉。

而且她们打字的速度非常快，好像根本不需要经过思考一样。

“她们每一个人都有专属的男……水鱼吗？”我转头问聂海胜。

聂海胜不屑地笑了笑，“你看她们的样子像是在跟一个人聊天吗？最起码同时跟十几个男人在聊吧。”

“十几个？”我瞪目结舌。

听着不断传来的键盘声，看着她们和每个男人聊天的内容都如出一辙。我霎时间有些明白她们为什么会这样了，这种无休止的聊天让她们已经机械化了。

原来在网络世界的后面，藏着这么一群行尸。

“她们不同时多勾引几条水鱼，你们哪来那么多生意？”聂海胜瞥了我一眼说道，似乎还带着些讽刺的意味。

我从感概中回到了现实，发现聂海胜说得对。此时我才真真正正地体会到了“键盘手”的含义，在不断敲打着键盘的时候，她们本身都快要变成键盘了。

而他这种讽刺的目光让我很不好受，下意识间我把头垂得更低。

“知不知道哪里招来的那么多水鱼？”走出了这几个女孩子的房间后聂海胜问我。

他依然冷冷的，脸上的表情告诉我，如果不是朱华交代过的话，他根本不会理我。

我摇了摇头，如实地道：“我不知道。”

聂海胜没有再说什么，他带着我走进了另外一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