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吗?”走到门口后,我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不等他说话就推门进去了。
“嗯。谢谢。”他冲我道谢。
再次看到他这张脸,我还是忍不住感叹一句:上帝创造他时也太偏爱了吧。而跟我一起来的素雅……我看了她一眼,果然,她已经灵魂出窍了。
我瞬间圆满了。
人果然还是要比出来的,和她相比,我的表现实在是太好了。
“素雅,素雅!”连叫了两声后,她终于回神了:“啊,什么?”
我忍住笑,说:“你帮忙把这餐盘撤了吧。”
她看着我调侃的笑容,红着脸应了一声,迅速端着餐盘退下了。
“好啦,不要浪费时间,我来帮你换药吧。”我笑着放下药箱。一想起素雅刚刚的样子就忍不住笑啊。
“你会不会不方便?毕竟……”
我翻了个彻彻底底的白眼,说:“拜托,你行了哦,刚刚在山上还不是我帮你的?行了行了,少废话,快点把衣服脱了。”说完,我就觉得这话好像哪里怪怪的……
重新帮他将肩胛骨的伤换了药后,我问:“对了,在山上还没来得及问,你还有没有哪里受了伤?”
“没有。”他回答得很快。若不是中了他们的毒,就凭那几个人,连他的身都近不了。
听他这样说,我爽快地动手将东西全部捡好,然后看着他说:“你现在最好睡一觉,这有助于你体力恢复…而我就去帮你煎药。”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我去吧。”话落,他很快就要起身,我连忙按住他,语带埋怨地说:“你去干什么啊,你需要的就是卧床休息好吧。”真是的,有哪个病人像他这么闲不住的。
他没反驳,却紧锁着眉头,好像现在要他睡觉有多麻烦似的。
我突然想起之前槿漓阑尾炎的那次也是疼得睡不着,可那时还有止痛药……他也是这样吧。
“伤口疼得睡不着吧。”我用的是陈述句。他没回答,我轻叹口气说:“好吧,你等我一下。”然后走到外面高喊:“素雅!风轻!”很快,她们两个就出现在门口。我不由感叹一句,练武就是好啊,瞧这听力,虽然她们本就离这不远。
“小姐,我们刚刚已经给苑中所有的下人都放了假。”言下之意就是别苑里除了我们就没有别人了。
“做得好。那现在又要麻烦你们了。风轻,你去寻些木炭和清水来。素雅,你就将厨房的药罐拿来吧。”
两个丫头得令后飞一样的不见了。
我坐在椅子上等着。不到一刻钟,两人同时回来了。
我就直接在房门口熬药。先将药材小心倒入了药罐内,然后注入适量的清水,再用灯油浇到木炭上引燃。
我手执摇扇,缓缓扇动火焰。抬头看着立在一旁局部不安的素雅风轻,我目色温和地说:“你们不用候在这里了,今天也累了吧,快去休息吧。我自己煎就可以了。”
风轻还想说什么,却被素雅拉住了,然后素雅说了一句:“我们离这不远,小姐若是有吩咐唤我们便是。”说完两人就退下了。
等她们一走,我干脆完全放松下来,盘腿坐在地上,手中加快了摇扇的速度。
我因为太过专注地盯着药罐,没有看到有人正站在我身后看着我。
凌瑾夜看着眼前这个毫无形象的在为自己煎药的女子,眼底有着一片柔软。其实他并非是因着疼痛才不睡,毕竟这点伤对他而言根本就不算是什么,只是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没办法在无绝对安全保障的时候睡去而已。
我突然回头,就看到此刻本应该在床上躺着的人,此刻正站在我身后。
“咦,你怎么起来了?再等一下药就好了,喝了药后你一定要睡一觉噢。”我抬手擦擦额头上的汗珠,转回头继续看着药罐。
虽然他没说话,但我知道他还在我的身后。这个男人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让人无法忽视。
我有些许恍惚。之前还没想过,现在想想,我还不知道他是谁,是好是坏呢。他那强大的气场与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很能说明他的身份不寻常。
就这一晃神,我的手不小心碰到了药罐,灼伤的热度让我条件反射地甩开手并惊呼出声。而眨眼间他就到了我旁边,语气低沉地说:“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看了眼被烫红一片的手背,不在乎地说:“没事,就是想事情,所以被烫了一下,等下抹些药膏就好了。”说完我继续扇着火。
的确没事,比起那几年受的伤,这个根本就不值一提。
他沉着脸走进了内间。看着他的背影,我有些奇怪,我貌似没惹他吧?他怎么好像不怎么高兴啊。没等我想出个所以然,他拎着我的药箱又走了出来,熟练地开箱,看着一堆堆没标注的瓶瓶罐罐,问:“哪个?”
我指了指一个瓶。他拿起来放鼻下闻了闻后,说:“是清热消肿的药。怎么记住的?”
怎么记住的?是问我没有标注是怎么记住这些的吗?我很快回答:“因为我有用隔板将各类药物隔开啊,然后每个类别的每种不同药物我用的都是不同材质或是不同颜色的器具来装的。”其实最主要的是我的记忆力特别好的缘故啦。最后一句我在心里小声说。
他点头,然后用指尖挑了些药膏均匀地抹在我的手背上。灼烧感很快就被一阵清凉感所掩盖,红肿的肌肤也慢慢消肿。他挑眉,说:“药效不错。薄荷是能缓解疼痛。”
这下换我讶异了,他也懂医?还是刚好识得薄荷?
“学过几年。”
我了解地点头。他去收好药箱,而这会儿药也煎好了,我小心将药倒在白色瓷碗中,然后端进了内室:“凉会儿些。”将药搁在床边的立柜上,我看了看房间,然后很不客气地在房内唯一一张除了床外,能休息的睡榻上躺了下来。一放松下来我才真的感觉累了。然后完全忘记了现在的我和他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啊。
我也没睡着,躺了一小会儿后,我猛地坐了起来:“到时间吃药啦。”
突如其来的一声让原本想为我盖上毯子的他僵了一下,我看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敢在这睡,也真放心我。”他轻声说。
“啊?你说什么?”我有听到他在低语,却没听清内容。
他有些不自在地转身向药走去,说:“没事。”
我耸耸肩。算了,人家不愿意说,我也不能逼着他告诉我。
看着他眉头都没皱,端起碗一仰头,一碗对我而言苦不堪言的药就这么被他一滴不剩地喝了下去,我恨不得给他“呱唧呱唧”,要知道我最讨厌味苦的东西了。
很顺手的接过碗,我用着近乎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很快就回来。”说完,我就往外跑。
先去把碗放回厨房,紧接着回房间拿了古筝后再返回他的房间。
看着他不解的眼神,我解释说:“这是我在我选的那间房发现的啦……告诉你哦,以前我妹妹生病痛得睡不着时,我也会边弹钢……呃,边弹古筝边唱歌哄她睡觉噢。”我在心底偷偷松了口气,差点就把钢琴说出来了。
我先随手试了下音,嗯,这把琴还不错。我在这上面也下了好几年的功夫,绝对不会丢脸的。
我开始弹起来: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
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
低绮户,
照无眠。
不应有恨,
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等到最后一个音结束后,我抬头看向他。
“这词不错。”这是靠坐在床上的他在听完我的弹奏后的第一评价。
我大言不惭地说:“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写的……不过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夸我演奏技术好么?”
就在我后半句认真的说出来时,他居然笑了出来,然后我当场愣在原地。
有没搞错啊,世界上居然有男人可以笑得这么……好看。而且,只是一个小小的微笑。
“你也真大言不惭……不过是很厉害。”看着我一脸的呆像,他终于说了一句我想听的了。
我收回白痴样,然后很满意的点头:“总算你说了句像样的话…好啦好啦,你快睡啦,我在这弹琴给你听。不许拒绝!”我最后堵了他的话,还行动派的走上前直接按倒他,然后帮他盖好被子后,看着他闭上眼,再坐回来继续弹唱《明月几时有》。
就这样,我在他床旁弹唱了将近一个半时辰的《明月几时有》,一直到我确定他已经睡熟后,才偷偷抱着琴出了房间。
回到自己房间后,我终于觉得累到不行了,一倒回床上连被子还未盖上,人就睡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