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br/> 抬眼看向墙面,七点?<br/><br/> 怎么又是七点?<br/><br/> 她的身体像是安装了生物钟一样,只要一到七点就会准时醒来。就算是前段时间总是发烧,昏昏沉沉的,一时这个时间段醒来,准确的像是犹如北京电视台的准点报时,有时候她甚至以为是挂在房间里的钟出现了问题。<br/><br/> 她想,她以前一定是个生活非常规律的吧?也或许是因为有什么特殊原因才会导致她有这么准确的生理时钟。有时候,她甚至会怀疑,是不是挂在墙上的时钟出了什么问题了。<br/><br/> “……咳咳……”做梦的紧张让她的身上,沁出了一层薄汗。因为昨晚落地窗没有和上,清早的微风徐徐吹进,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轻咳了几声。安景鱼闭了闭眼,掀开被子下床,暂时忽略那个梦带给自己干扰,走进浴室里盥洗换衣。<br/><br/> 泡了温水澡,裹着浴巾走进更衣室,几乎是一种习惯性的行为,手一伸就准确知道了灯光开关呢的位置在哪边,甚至没有考虑,衣橱一开就拿出这个季节她所穿的衣物。<br/><br/> “……哎……”现在她相信,她绝对是在这个房间里住了两年之久。<br/><br/> 下意识……<br/><br/> 这算……是好的开始吗?<br/><br/> 换上衣服,当她想要转身离开更衣室的时候,脚步却突然顿住,扫过整个更衣室,因为她发现自己的更衣间里,竟有好多不属于她风格的衣服,都是一些好职业的套装,可是她也并没有听瑾玉姐姐她们提起自己有出去工作的事情啊?安景鱼拎起一条长裤,来回观看,这样的长度,也不该是她这样的身高可以撑起的哎!“奇怪了,这里……怎么会有不属于我的衣服呢?”<br/><br/> 想不起来什么,算了,或许是别人的,放不下才放到这里的吧?将长裤折好放回原位,踱步准备离开更衣室,可是当她走到门口准备关上门的时候,关门的动作却无法顺畅继续,并且不受控制地返回往更里面走去,好像有一股无名的力量在牵引着她。<br/><br/> “门?怎么会还有一扇门?”在更衣间的最里面,竟有着一扇门,“隔壁和我的房间是通的?”<br/><br/> “喀嚓!”一声开门声后,安景鱼才发现自己竟已经迈出了步子进入了那个房间。<br/><br/> 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不明白自己怎么开这扇门?虽大家都说这里是她的家,她可以自由走动,但是这段时间来,她对这么还是陌生的家充满了不自在的,昨天还是她住进来以后的第一次迈出房门。她怎么会这么不经思考就开了这扇门呢?万一里面……<br/><br/> 理智时叫她停住脚步,可是她像是受了什么催眠一样,不受控制的移动着脚步,缓步朝着那扇门内走去……<br/><br/> 纯白色。<br/><br/> 一室的纯白色!好熟悉的纯白色啊!<br/><br/> 神色一闪间,安景鱼眼眸猛然一怔,这个房间……这房间分明就是昨天她看见的那个!<br/><br/> 纯白色的房间墙壁,纯白色的衣柜,纯白色的床头,纯白色的窗帘,纯白色的大床,纯白色的丝被,还有……被纯白色拥抱的……女人!<br/><br/> 女人?!<br/><br/> 她的房间竟和一个女人的房间相通?<br/><br/> 女人的侧睡,背对着她,看不到她的脸庞,只能看到她消瘦的轮廓。<br/><br/> 无由来的心脏传来一阵紧缩,叫她不自主的弓起了背脊,双手捂住胸口,沉重的呼吸着,像是有人崔然不及握住了她的心中,抢走了她的呼吸,她似乎一下子无法承受突如其来的心口抽搐。<br/><br/> 她这是怎么了?竟连眼眶都这般不受控制的湿润了……<br/><br/> 安景鱼定定的看着床上的人。<br/><br/> 裸露在丝被外的双臂犹如晶莹剔透的上古宝玉,白皙稚嫩,一寸都像是上帝给予的特别恩赐,透过薄被隐约显现的线条展示出她高挑的身材,她有着一双修长的腿,还有因为侧躺而微微裸露出的漂亮背脊,如此的消瘦,她的每一寸每一分都足以魅惑天下,叫人一旦触目就难以移开视线。<br/><br/> 安景鱼轻声挪动着步子,带着好奇,转到那个女人身边,心想着,能和自己房间想通,也许以前她们之间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她来这里这么久了,不知道有没有见过她呢?说不定,见到一张熟悉的脸庞。还能帮她找回一点点的记忆……可当她看清床上那个人的那张脸时,她震惊地瞪大了双眸,呼吸瞬间停止,只能愣怔地看着此刻还在你床上沉睡的……她!<br/><br/> “……”蔚琦然?!怎么会……是她?安景鱼颤颤地开口,却发不出声音,只是没有意识的开合着苍白的唇瓣,喃喃无声,她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唇,她到底在说什么?似乎很重要的一句话!<br/><br/> 沉睡中的她好美!美的好似毒药一般,叫人欲罢不能……<br/><br/> 大概是是因为刚刚听到安景鱼沉重的呼吸声,床上的女人翻过身,面对着她的方向,缓缓睁开了眼睛。<br/><br/> 安景鱼看她醒来,反射性动作一连退后来了好几步,明明是那么想要见到蔚琦然,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了她,她就会这么退缩,好像她的心底深处根本就不想去面对这个人一样!<br/><br/> 大家都说,她和蔚琦然一起生活了十一年了,可是……既然这样,为什么她住院到会懂这里都两个月了,蔚琦然却不来看她?两个月,她之间过蔚琦然一次,那就是她醒来额那一刻,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甚至连她出院她都没由来接她?<br/><br/> 为什么?<br/><br/> 明明她就是这么一个冷漠甚至是有点无情的人,明明就见过这么一次面,明明……却为什么她的影像却这么深刻的印在她的脑子里、心头上?!<br/><br/> 为什么……<br/><br/>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明明是想见到蔚琦然的,就连昨天下楼,明知道她不会在家,却还是忍不住可以去找她的身影,可是为什么,到了现在,见到了,她竟有一种急切想要逃跑的感觉?<br/><br/> 她到底是渴望遇见这个人,还是巴不得离她远远的?安景鱼心头思绪乱成一团,抑郁难解,不敢看她正要睁开的眼,她踉跄了几步转身就要逃跑。但人还没有转身,落在蔚琦然身上的视线还没来得及收回,藏在睡一间要露不露的某样东西擢住她的眼神,在瞬间揪住她所有的心绪。<br/><br/> 起初蔚琦然并不打算真开眼睛,只是换了个姿势,但耳间听到她急急后腿的脚步声,这才缓缓睁开眼眸,也正是这样的翻身,睡衣与薄被摩擦间,拉开了睡衣的领子,露出她平滑白皙的颈项和性感的锁骨,挂在颈间的链子也随之滑出。<br/><br/> 细细的银色链子下端是……拇指大小的一个吊坠!<br/><br/> 安景鱼愣在原地,右手下意识抓向胸口,想要抓住什么,却是什么都没有。<br/><br/> 随着那个吊坠滑落闪出的光芒,印在她的眼里,她的心就好像被疾雷再一次劈中,划出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br/><br/> 半睁的眼眸,受惊的心口,四目相对,一切定格……<br/><br/> 半晌。<br/><br/> 半开的落地窗外突如其来刮进一阵不小的风,扬起了原本垂直在墙壁上的落地窗帘,诡异地随风舞动,猛然掀起,吹得沙沙作响,风在房间里回旋逆行,将门撞击出“轰”的一声,<br/><br/> 那声闷响惊倒了安景鱼,她该立刻离开的,可是安景鱼没办法移开胶在蔚琦然身上的视线,挪不动脚步,脸上扭曲的粉色疤痕宛若被电击,震慑得让她全身僵硬不已。<br/><br/> 这到底……她到底是怎么了呀!<br/><br/> 对于自己这样奇怪的反应,究竟和她失去的记忆有着什么样的联系?她的记忆力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那秘密和蔚琦然又有什么样的关系?<br/><br/> 到底……她究竟忘了多少?忘了什么不该的忘的?<br/><br/> 那些记忆又有……多么重要?<br/><br/> 仿佛是听到她内心的呼喊,想要解释她所有的疑惑,床上的人总算睁开了那双冷清却是勾人魂魄的眼眸,撑起手肘微微坐起身,美丽的黑眸直直对着安景鱼的,像是要透过的眼眸中看穿她的灵魂一样。<br/><br/> 对着她的眼眸,安景鱼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摄住,甚至是忘了自己是没有经过她的同意擅自进入这个房间的,她没有办法做出什么礼貌性的道歉然后离开,只能感觉自己的灵魂在对方的注视下不停的沉沦……<br/><br/> 不停的沉沦……而且……无法自拔!<br/><br/> 落地窗帘再次飞扬起来,像极了纯白色的波浪,展现出它最柔软的姿态,室内一片寂静,只有布料飞扬吹拂空气的震动声。<br/><br/> 两人只是相对着,没有谁开口说话。<br/><br/> 或者说,她们之间根本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br/><br/> 她们已经两个月没有讲过话了,不……应该说,对她而言,她和蔚琦然这辈子还没有过共同的话题,等于就是陌生人,要……说什么呢?<br/><br/> 蔚琦然坐在床上看着她,完全没有为何会看到安景鱼出现在之间房间的疑问,冷凝的双眸感觉不出她的心思有什么波动。她只是看着安景鱼,一眨不眨。<br/><br/> 她知道她昨天有下过楼,回到祖宅以后第一次下楼在花园里散步,她也知道赫连瑾玉她们已经多次打电话找她,只是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听她们和自己讨论任何有关安景鱼的话题,而她也很清楚赫连瑾玉她们是不会主动告诉她以前的事情,会让她自己去想,所以就让秘书全都挡了,甚至连特助段芊芊她都拿假期打发了她,她更加清楚安景鱼这段时间以来一直积极的想找回记忆,可是徒劳无功。<br/><br/> 她不想见到安景鱼,不想见到这个……空有安景鱼容貌,却没有景鱼半点记忆的人,另一个……陌生人!<br/><br/> 半年前,她发现自己开始越来越感受到自己对安景鱼有着一种无法割舍的独占和执着,那种几近疯狂的占有欲让她开始失去理智,无法思考!为什么会这样?这样执着到可以无视一切世俗眼光要将安景鱼留在身边的感觉到底是什么?这种奇怪的情绪叫她不想去面对安景鱼,所以她开始可以与她保持距离,镇日与公司、文件为伍,想给自己一点时间,去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偏执的情绪,只是没想到,还没有等她将思绪平复,竟传来她可能成为植物人的消息……<br/><br/> 尽管现在她的小命捡回来了,可是,却没有了属于安景鱼的灵魂!这更让她无法接受,她的安景鱼这么可以就这样将她忘记?!一个占住安景鱼灵魂的陌生人,她不想看到她!<br/><br/> “安景鱼对于你而言,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仆佣?助理?跟班?还是驱赶寂寞的聊天工具?”公冶靖和的话再一次浮上她的脑海。<br/><br/> 这两个多月来,她尽可能的避开她,可以拿堆积如山的工作麻痹自己,强迫自己忘记任何与安景鱼有关的事情,可最终还是会不经意的想起……<br/><br/> 安景鱼对于你而言,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br/><br/> 不经意的想起……公冶靖和当初平地抛给她的炸弹!<br/><br/> 若是以前,她一定会觉得这根本就是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根本无需在意。她从不费力气去了解那些,她只要清楚安景鱼是绝对不会离开她的身边的,那样就够了,除了这件事之外,其他的都不重要。外人会不会在安景鱼的身上贴一些什么标签,对她而言一点关系都没有,只要安景鱼这个人好好的呆在她蔚琦然的身边就可以了,其他的,跟她毫无关系。<br/><br/> 可是,自从公冶靖和抛给她这个该死的问题之后,自从安景鱼自杀之后……她越来越在意别人加注在安景鱼身上的那些肤浅的代名词,她不是仆佣,不是根本,更加不是驱赶寂寞的聊天工具!<br/><br/> 她就是她,就这么简单!<br/><br/> 所以,当赫连瑾玉和公冶靖和她们质疑她为何要将她当成是工具,不去理会安景鱼真正的想法时,她愤怒,因为她从未这也想过!<br/><br/> 可是,她为什么要忘记她?宁愿一直沉睡,宁愿忘记一切?<br/><br/> 该死的老天啊!为什么要抢走那个乖巧听话的安景鱼!<br/><br/> 或许是她的百依百顺,乖巧可爱……<br/><br/> 或许是因为她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心思,尽管她从不对她提及任何……<br/><br/> 也或许是她拥有着她从不曾拥有的无忧无虑的微笑,那么纤尘不染……<br/><br/> 所以,才会让她逐渐产生了想要永远独占安景鱼的念头,才会逐渐忽略了安景鱼的感受!但,也或许是她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背后真正的原因。<br/><br/> 她甚至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想过她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安景鱼的躯壳?还是灵魂?但,就算要,她也只要完整的安景鱼!她也很清楚,这种执着也只是属于安景鱼而已!<br/><br/> 至于理由是什么?<br/><br/> 为什么只要她?为什么会不想松手?为什么那么不相信这个虚伪的世界,却只相信她?为什么只要每日见到她,就会感到安稳?她清楚自己对安景鱼有着独占欲,这跟她是男是女,有着什么样的身份地位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因为她是安景鱼,所以,她才会想要她留在自己的身边!<br/><br/> 也更或许,她自己根本就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只是安景鱼的失忆,叫她逃避已经找到了的答案!因为,她没有办法接受,对她那么依赖的安景鱼竟会选择忘记自己!<br/><br/> 她一直以为安景鱼是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身边的,因为她是那么依赖自己,她的生活里只有蔚琦然这个人……直到现在,所有的情况都在变……<br/><br/> 蔚琦然坐起身靠在床头上,空气中的沉默,看着安景鱼见到她眼神里流露出来的陌生与困惑,心中的郁结,让她烦躁不已的皱起眉头,脸色更是降到了冰点。她不悦地掀开薄被下床,走到酒柜前拿出一瓶已经开封过的红酒,倒上一杯,然后重重的放下,像是在发泄心中的郁结。<br/><br/> 她不吸烟,在情绪差的时候她最多会和上几杯红酒,但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连喝酒也越来越少,看看这满柜子的红酒,她有多久没有碰过了?<br/><br/> 举杯凑到唇前,动作却突然停止,脑海中闪过安景鱼问道酒味忍不住皱眉的画面。<br/><br/> 该地的!<br/><br/> 到了嘴边的红酒这会儿硬是喝不下去,蔚琦然恨恨的将酒杯一放,心中的怒火烧的更旺!该死的安景鱼,扰乱了她的生活之后竟就这样忘记一切!她冷着脸不说话,冷冷地看着站在一旁的安景鱼,等着她开口说话。<br/><br/> 这么久以来,不管是在医院还是回到蔚家,她几乎每天深夜里都会去看安景鱼,但是并未打过照面。<br/><br/> 她知道安景鱼一直以来都睡得不好,有时候深夜了还坐在窗前发呆,有时候入睡了却总是梦魇连连,而她就站在房门外看着她,直到安景鱼上床入睡了,她才会开门进去。<br/><br/> 她想看看安景鱼,那是一种从心底深处传到她大脑的渴望,让她不顾一切每每深夜才来看看她。但是,白天她从不会在安景鱼醒着的时候靠近她,她不想看见她的安景鱼眼看到自己时眼神里充满了陌生!深夜的时候,她闭上双眼,看不到她,不会流露出那种陌生的眼神,深夜入睡后的她就跟他的安景鱼一样,那么安静。<br/><br/> 但是她又矛盾的不想见到安景鱼这张脸。这种熟悉的脸庞下面,已经不再是本来属于她的那个人,她的安景鱼从来都是那么爱黏住她,依赖她,她真的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度一个不是安景鱼的安景鱼,而安景鱼这时候也不知道会用什么样疏离的态度来面对自己!<br/><br/> 每次一想到她的安景鱼用着不安、惶恐、陌生的眼神看着她,她就会无法忍受!<br/><br/> 没去医院接她是这个原因,每天晚上故意晚回家避开见到她,也是这个原因,她真的不想和心里已经忘记她存在的安景鱼打照面,这会叫她崩溃,甚至失控的对着她大吼大叫,问她为什么要忘记她!<br/><br/> 就像现在,看着她愣怔的站在门口一样,眼神里一片茫然和不知所措,她真的好想跑过去用力的摇晃她,叫她把一切立马想起来!注视着安景鱼的眼眸蓦然转为阴霾。<br/><br/> 所以,她只选择在她入睡以后再去看她,至少这样的安景鱼回让她暂时忘记眼前人已经不再是专属于自己的那个了!至少她不会失控!<br/><br/> 在蔚琦然的注视下,安景鱼的身体越发的僵直,胸口像是被什么用力撞击着。<br/><br/> 她……该说些什么吗?她不是走错了房间,也不是故意要进来的,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会进了这个房间,她的脚好像都不听她的使唤一样!当时心里只有一种深刻的感受……她一定要进去……房间里有她想知道的秘密……是非进来不可的……她真的不知道这个房间会有人住,更不知道这是她……蔚琦然的房间啊……<br/><br/> 等一下!<br/><br/> 为什么她会感受到这个房间在吸引着她走进去?还是因为这是蔚琦然的房间才会吸引着她进来?安景鱼抿着唇,不明白这个房间为什么会这样吸引着她进入?脑海中隐约浮现出的答案,似乎是……后者!<br/><br/> 怎么会是这样的呢?她已经搞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了……<br/><br/> 好多奇怪的事情让她无法理解。明明从外面看这栋房子,每个房间的落地窗帘都独具特色,她却独独只对这个房间移不开视线?明明她根本就没有看到更衣室最里端的那扇门,却好像有什么牵引着自己一样,去打开了那扇门?明明知道她不会来看自己,却每晚都感觉有她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br/><br/>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br/><br/> 安景鱼下意识的又摸向胸口,而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她的眼神不期然的对上蔚琦然胸前,那一眼让她浑身一震……那……她胸前的那条链子。<br/><br/> “你……那条链子……”她想问她,那条链子是不是她的,然,等她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开了口。安景鱼心里一慌,生怕她会生气,不知道怎么的,心中好怕她会生气,但她还是想知道,终于把想问的事情问出了口,“请问……那条链子……是不是我的?”她微微蹙起眉,她不应该这么问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感觉这条链子原本的位置是该在她的胸前,而且,那条链子对她有着很重要的意愿。<br/><br/> 蔚琦然猛然抬眼看向她,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观察的微光,一闪而逝,像是在强压住某种激烈的情绪,暗自深呼吸之后才淡淡地开口:“……想到什么了吗?”口气是疑问,可隐隐之间带着几分叫人难以察觉的期冀。<br/><br/> 安景鱼心口一突,面上不自觉的发热,被他冷酷的语调吓到,不自觉瑟缩了一下肩膀。想起……什么了吗?她为什么会这么问?“你……什么?”<br/><br/> 蔚琦然看了眼安景鱼所站的位置,是从暗格中过来的,她以为安景鱼能站在这里,必定是想起了什么,看来,是她想多了!气愤、怒火瞬间点燃了她的心口,叫她的深深胸口起伏了起来,口气更加阴冷,“出去!”<br/><br/> 安这回景鱼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呵斥,脑海中想起那个夜夜缠着自己的那个怪梦……<br/><br/> 昨夜梦见的那个模糊却又清楚的梦境一下子跃进脑海,梦中的两个人的脸庞似乎在一瞬间变得好不清晰,那两个人……分明就是……她和蔚琦然么?!她记得自己曾在梦中低头把玩着项间的链子,而梦中那个人的颈间并没有佩戴任何的事物,可此时本该带着链子的她的颈间空无一物,而蔚琦然的颈间却有着一条项链……<br/><br/> 那么,是不是真的有可能……<br/><br/> 可能,她就是自己夜夜梦见的那个人呢?<br/><br/> 可她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是在梦中见到自己颈间有着一条项链吧?她总不能告诉她,她夜夜出现自己的梦中吧?或许,也只是她的错觉而已,毕竟自己梦境的画面还是模糊的……而事实上,什么证据都没有,而她也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br/><br/> 安景鱼垂首,不自觉地看着空荡荡的胸前,那里本该有着一条……一条自己貌似很宝贝的链子。“……不,可是……我没有……”<br/><br/> 一个梦,仅是一个模糊的梦,能说明呢?或许也只是自己想多了罢?!<br/><br/> “没有就给我出去!”见她不回话,只是恍然的看着自己胸前,蔚琦然美丽的黑眸中的光芒锐减,变回了以往的阴沉,掀开丝被翻身下床挺直的站在床沿边,眼神极为沉冷地盯着安景鱼,“请你,下次不要走错房间!更不要随意进入我的房间!”<br/><br/> 冷冷的转回身,解开睡衣的衣带,毫不在意房间有人便将睡衣脱下,直直地走进卧室暗室内的更衣室。<br/><br/> 安景鱼被她毫不顾忌的举动吓了一跳,不曾想她竟会在自己的面前毫不避忌的更衣?吓得她一下子不知道要如何反应了,明明自己也是个女人,看到蔚琦然裸露的身躯,竟只能惊讶的愣在当场,眼睁睁瞧着她笔直走向更衣室去……甚至,还会觉得她消瘦的身躯那么性感、熟悉……<br/><br/> 那么熟悉……仿佛隔了那么远,自己都可以感受到她的体温……熟悉的温度……<br/><br/> 一瞬间,她竟再次将蔚琦然和梦中久久缠着自己的那个人物联系在了一起!<br/><br/> 这样的想法立马将愣着的安景鱼吓醒,禁不住后退了几步,她连忙用力摇了摇头,甩开这个荒谬的想法。眼角余光瞥见蔚琦然就要快进更衣室了,该理说,她应该是识趣儿的离开,但是她却控制不住她的嘴巴,迈出步子跨了一步,唤住了她。<br/><br/> “你……请你等一下……蔚小姐!”她脱口而出的叫唤她,一时之间发现这是自己醒来后三个月的时间里第一次与她讲话,竟不知道要用何称呼,脑海中闪过许多,却抓不住,只能生硬的喊出一声“蔚小姐”三个字。<br/><br/> 听到她叫唤的脚步一顿,但在安景鱼喊出“蔚小姐”三个字的时候,背脊瞬间僵硬。<br/><br/> 蔚小姐?<br/><br/> 真是可笑!讽刺之极啊!<br/><br/> 在这个家里面,除了守旧的管家叫她小姐以外,都叫她琦然小姐,而她!以往只会亲昵唤她“蔚”的人,只有她这么叫她,此刻竟然用着陌生的口吻叫着她“蔚小姐”?!蔚琦然停下脚步猛然转头,冷冷看着她,双全紧握,心底深处一个声音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她一个残酷的事实,她……什么都没有记起来,她居然连该叫她什么的想不起来!<br/><br/> “没有听懂我的话吗?我,叫你出去!”她冷漠着美艳的脸庞,眼神冷酷的看着她,嘴里说着冷漠伤人的话。<br/><br/>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此刻要怎么去面对眼前这个熟悉却又万分陌生的安景鱼!事实上,她可以像以前那样不管她的感受,将她强行带在身边,不准她怕自己,不准她躲避自己,不准……将她重新收为己物,但是每次一看见安景鱼,公冶靖和的话就会不停的在她的脑海里盘旋,叫她的心无法为所欲为!<br/><br/> 眼神督见安景鱼脸上那几道淡淡粉红的伤疤,胸口间的怒火狂炽的燃烧着。每见一次,就会叫她想起,发现她时浑身是伤,鲜血不停从脸颊的伤口上渗出,昏迷不醒的样子!而她的双手,却沾满了安景鱼温热赤红的鲜血,一次又一次的提醒着,因她的失误所犯下的错!是,多么的……无法挽回!<br/><br/> 而她,从不允许自己犯下任何错误!<br/><br/> 她不想再次将她逼上绝路,心中却是矛盾,决计不想放手的!<br/><br/> 不管别人怎么说,不管安景鱼怎么想,她是绝对不会让她有机会再次逃离她的身边,就算她这一辈子什么都想不起来,就算这一辈子她们都只能这么陌生的相处着,都没有关系,她,可以等,一年想不起来就等一年,十年想不起来就等十年,就算到死她也会等!只要安景鱼能在她的掌控范围之内就行!<br/><br/> 在安景鱼想起任何之前,她是不会主动去接近她的,也不会与她提及任何,总之,她不会逼迫她去想起以前的事情,总之,只要她还在就行!总之……她是绝对不会放手的,绝对不会!<br/><br/> 看着蔚琦然嫌恶的眼神,安景鱼只觉得心中莫名如针刺般尖锐的痛着,再一次的愣在原地,忘了自己唤住她的理由,只记得心中有着好多疑问想要问个明白,而且心地不停的、不停的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她心中所有的疑惑,她所有的过完,只有眼前的这个冷漠的女子才能够给她答案!<br/><br/> 在此之前,她听赫连瑾玉和段芊芊大略说起过一些,她们说,她是在十岁左右被蔚琦然带回家收养,她们还讲了一些她以前的生活习惯,一些爱去的地方,爱做的事情……渐渐地,她发现,她的生活里,她所拥有的时间、空间里,蔚琦然的名字无处不在!可是,她们却又总是回避开所有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br/><br/> 虽然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是,她们所提及的种种,总是叫她有一种错觉,好似……好似她的的确确很在意……很在意这个女人……<br/><br/> “你到底在这里做什么?”见她只是沉默不语的看着自己,而她被她越看越心烦,有起床气的蔚琦然脾气瞬间被引爆,语气里除了冷酷更是不悦,“没事就给我马上出去!”<br/><br/> 安景鱼颤了一下,感觉自己根本无从抵抗这个人加诸在她身上的任何情绪,而她,只能接受!以前,她们之间也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吗?以前,她们之间相处,都是蔚琦然占着上风吗?<br/><br/> “我……我只是……”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蔚琦然已经转身不再理会她了。“别……你等等……别走……”她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她们真的一直都是这么相处的吗?还有那条项链,究竟是不是她的?什么都没有问到,她不想就这么离开,也不知道下次还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情急之下,她伸手抓向蔚琦然的手臂。<br/><br/> “哎……”一声低叫,安景鱼整个人已经倒在了床沿上。<br/><br/> 安景鱼的手才搭上蔚琦然的手臂,就被她用劲甩开,坚决的排斥着她的接近。<br/><br/> 伏在床沿,安景鱼错愕的看着自己被甩开打红的双手,心里说不上来有一种……一种苦苦的感受……她就,这么厌恶她的触碰吗?就好像她安景鱼身上沾了什么可怕的传染病一样!胸口一奎,她的唇上失去血色。<br/><br/> 凝窒沉碍的气流让人无法喘息,沉默的纠结充斥在她们之间,盘旋不去。<br/><br/> “你!不要随便靠近我,离我……越远越好!”蔚琦然看到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向她丢下几句话。那种刺骨寒凉的语气,几乎冻伤了安景鱼的心口。她面无表情,只是紧握着双手,压抑着心中某种情绪,就这样踏进了更衣室,反手用力将门甩上,将自己和安景鱼摒除在连个相连却隔绝的两个世界里。<br/><br/> 失魂落魄的由暗格回到房间。安景鱼坐在床沿,一时间回不来神,垂首看着自己的双手,心情始终无法平静下来。<br/><br/> 她的房间全是纯白色的……貌似就是,那日在花园里抬眼见到的房间。<br/><br/> 大家都说纯白色代表着纯洁的灵魂,可是为什么她站在那个房间里,却只能感受到冰冷的气息,无心、无情,有的知识无边的空寂。站在房间里,好像是被滔天的大浪卷入深海中,即使挣扎,也只是感受到海水刺骨的凉,看不到生的希望!<br/><br/> 痛!好痛!<br/><br/> “怎么……会这样哎……”她低语着皱起秀眉。左手抚上脸颊上的道道粉色伤痕,不知道是被蔚琦然的冷漠伤到,还是心理作用,总感觉自己脸上已经结痂的伤痕在隐隐作痛。<br/><br/> 自从醒来以后,所有有关她的事情、她们之间的事情,都只是从管家和赫连她们的嘴里听来的,对于这个人,她根本就不认识,也想不起来大家口中所说的一切,又为什么会为了这种小事儿感到……难过?<br/><br/> 或许,如芊芊所说的,她们之前是好朋友,很要好,但是,也不至于因为这种小事,而影响了现在完全不记得任何的她了!<br/><br/> 怎么会……<br/><br/> 到底是怎么了……事情为什么和她们告诉他的完全不一样了?<br/><br/> 安景鱼垂眸看着脚下纯白色的地毯,又是纯白色,那中强烈的白席卷着她的神智,仿佛在嘲笑她的无能,纵使再怎么努力回忆也只是徒劳。<br/><br/> 如今她们之间……似乎比没见面时更加尴尬,几乎降为冰点了。<br/><br/> 哎……一声幽幽的叹息自她藏宝的唇瓣。<br/><br/> 自从那天之后,不知道是蔚琦然不想见到安景鱼,还是安景鱼有意思的躲避着蔚琦然,总之,有蔚琦然的地方就不会看到安景鱼,有安景鱼的地方蔚琦然就绝对不会出现。就算避不开打了照面,蔚琦然也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就离开,表情冷漠,而安景鱼……打了照面唯一的反应就是垂眸不语,有好多话想说,却每次都只能看着她的背影无声低语。<br/><br/> 再后来,蔚琦然几乎常住在公司,除非必要绝对不会回家,见到的机会就更加少之又少了……<br/><br/> 每每站在后花园里抬眼望着那个出纯白色的房间,看着窗帘因为风微微摇摆,好似能够感应到房间由于主人的彻夜不归,开始渐渐遗忘了属于主人的熟悉气息,抓也抓不回来。<br/><br/> “现在……当着是,形同陌路了……”<br/><br/> 悠悠的低语,转身,缓缓的离去,徒留背影与那个房间相对。<br/><br/> 春去秋来,转眼之间又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了。<br/><br/> 光着抬眼望着从指尖泄露出来的柔和光线,暖暖的,带着点点懒怠,昏昏欲睡的呼吸,就这样,一不小心,整个人便跌入了时间的洪荒之中,无法自拔。<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