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都知道了，是吧？”云朵抬头，冲李宇智微笑着。笑容凄凉而无力。即使自己很努力很努力让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

李宇智不说话，转过头避开云朵的目光。他感觉云朵的目光里包含了太多他无法理解的信息，而他不喜欢这样。

“我很贱。是吧？”云朵继续笑着。

李宇智还是不说话，只是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尖。黑色的帆布鞋，青春而辽远。

“没关系。你可以直说的。”云朵继续盯着李宇智，目光几乎咄咄逼人：“你可以说我贱。我也没觉着自己有多高贵。不是么？回答我啊。李宇智。”

“云朵，别这样。”李宇智终于开了口。带着哀求的语气。

“我怎么样了？啊？你说我怎么样了？你在笑我，对不对？我很可笑，对不对？”云朵踮起脚使劲逼近李宇智，李宇智则往后缩着身子。

是的。我很可笑。很可笑。你们就在笑我吧。整个世界都大笑吧。

李宇智抬头望着远方，似乎那儿藏了什么秘密的答案，可以让自己完美地回答云朵的逼问。

云朵盯着李宇智笑着。笑着。然后，泪就从眼眶里滑下，在两人之间悄悄滑落，摔在地上，碎成了雾气。

可云朵还在努力笑着。虽然泪水很快就模糊了这个世界。模糊了所有相关的回忆。

终于所有的防线，都在不经意间就瓦解了。原来，坚强并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

云朵蹲了下来，双手抱膝，不想让李宇智看到自己无助的样子，自己仿佛无处可流落的样子。

“云朵。没人会说什么。我不会说什么。至少，我不会让别人说什么。”李宇智也蹲下来，从云朵的发间瞄进去，语气坚定地告诉她。

云朵抬起了头，一脸的泪水：“你？你算什么？谁爱说什么就说去吧。我就是这样贱！怎么？不服？”

李宇智伸手去想把云朵拉起来，云朵一挣，就甩开了他的手。

“不，云朵，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知道吗？不要这样了。不哭了。起来吧。”李宇智轻轻说。

“你走开！”云朵突然尖叫着。李宇智被吓了一跳。路过的人也被这一声尖叫惊到了，一些人停下了脚步。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李宇智冲停下脚步的人说。围观的路人摇了摇头，嘟囔着什么走开了。

“起来吧。”李宇智抓住了云朵的手臂，把她拉了起来。云朵想挣开，可这次，李宇智的力气很大，不容她挣扎就被拉着站了起来。

“走吧。”李宇智说。

“走？去哪儿？”云朵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挑衅地问李宇智。

“送你回家吧。”李宇智说。

“谢了。不用你送。我自己走。”云朵冷冷地说，然后昂着头，仿佛一个公主般大步走了，留下李宇智杵在原地。

“李宇智，别忘了刚才你说的话。你什么都不知道。”走了几步，云朵突然回过头冲李宇智喊道。

李宇智对云朵招了招手，回应着：“我答应你。云朵。”

望着云朵的背影越来越远，这个少年突然看到这个世界成了一片无边无际的荒原，荒草杂陈，悲伤肆意蔓延。

我的世界已经荒芜了。你的呢？是不是我们都一起荒芜了，所以你才跟我说，不要忘记？

昏黄的傍晚，小城孤独的街道上，一个高高的短发少年，穿着蓝色的高中校服，背着大大的双肩包，悲伤地走着。

云朵，我什么也不知道。我真的想什么都不知道啊。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然后，一些路过的人，可能不经意就看到了这个悲伤的少年，抬手悄悄拭去眼角的什么东西，然后继续走下去。

仿佛发生了什么，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