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洛站在门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由远到近。

“过来过来。”云洛对云朵招手，等云朵走到身边就指了指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说：“这是阿姨。”

云朵礼貌地点了一下头，对女人说：“阿姨好。”

云洛又把云朵介绍给自己的妻子，说：“这就是云朵。”

女人带着不知名的高傲或者清高，矜持地冲云朵微笑了一下，说：“进来吧。”

云朵就在云洛和女人的簇拥下进了门，然后看到自己的奶奶戴着眼镜坐在桌子边，看到云朵进来，她也没转一下头。云朵就走过去打了声招呼：“奶奶。”奶奶鼻子里哼了一声，示意云朵坐下。

云朵顺从地坐在奶奶身边。云洛这时看出了刘晓娟没来，就问云朵：“你妈妈呢？不是说好了一起来的吗？”

云朵说：“我跟她说了，你不是也自己跟她说了嘛。”

云洛后头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笑着说：“她不来就算了。来来来，过来，尝尝爸爸做的菜。”

桌子上摆了一大桌各式各样的菜，云洛和妻子坐在一边，奶奶坐在上首，云朵自己一个人坐在一边。看上去像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云洛给云朵夹了一块鸡腿，关心地问：“高三的课程紧不紧？能跟得上不？”云朵点了点头，然后给奶奶夹了一点菜说：“奶奶你吃这个，这个软，你咬得动。”奶奶就尝了一下云朵夹给的东西，轻轻咬着，嘴里“嗯”了一声。

“你妈，还好吧？”云洛早就知道了老武去世的消息，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问候一下刘晓娟。

云朵说：“好。不要谈她了吧。没什么可说的。”云洛就尴尬地笑了一下，热情地说：“行，过去的事就不说了，来来来，吃吧。大家都饿了一天了。”

“朵朵，你怎么都不来奶奶家啊？”奶奶边吃边问云朵。

“您不是跟爸爸走了吗？”云朵问。

“是走了一段时间又回来了，住不惯，还是这儿舒服。你都不来看我一下。”奶奶抱怨着，接着又问：“是不是你妈不让你来。”

你也没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云朵心里这样想。但还是笑着对奶奶说：“行，我以后一定经常来看您。”

云洛就说：“妈，朵朵也高三了，功课忙，哪有时间到处跑啊。”

“怎么？来我这儿就是到处跑？看看自家奶奶就是乱跑了？”奶奶斜眼瞪了云洛一下。

“行行行。我说错了。”云洛笑着说。

一直不说话的云太太这时和颜悦色地问云朵：“朵朵啊，想好要考哪儿的学校了吗？”

“暂时还没想好。”云朵嘴里咬着鸡腿，含糊不清地说。

“不着急。”这话像是说云朵的吃相，又像是说考大学：“自己心里有个底就成。爸爸说你成绩还不错？应该能保证年级前五吧？”她说的是好听的北方话，字正腔圆，抑扬顿挫。

云朵拿起纸巾擦了擦嘴：“成绩一般吧。”

云洛插话进来：“今儿是团圆的日子，什么工作啊学习啊咱先不说，先好好吃一餐。哈哈。”他的腔调也带有了些许北方味道。

“爸，你这次回来是出差吗？”云朵问。

“嗯。不是。就是到处走走，顺便也回家看看。”云洛说。

“你爸辞职了。”云太太轻描淡写地说。

云洛干笑了一下，解释说：“你也知道，你爸就是个喜欢到处跑的人，在学校里教书教久了就没意思了，这次啊，准备全国各地跑一圈。等你毕业了，考上大学了，爸再带你去国外转一转。怎么样？”

云朵不说话，只是专心咬着自己的东西。

为什么自己这么想到处跑呢？也许真的是遗传爸爸的一些精神。或许他一直想到处跑，所以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云朵，然后就可以到处飘荡了。

可是，你要飘的方向是哪儿呢？肯定不会是我要去的地方。

我要去的，你也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