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娶亲那日,天气格外的好,我的心情,却是分外的沉重。
跟着喜娘走上万俟飘雪的绣楼,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自己的心上。
万俟飘雪端坐于梳妆台前,未挽起的长发,垂至腰间,喜服也被扔在了地上。
我走到万俟飘雪身旁,轻声劝道:“小姐,该梳妆了,花轿就要到了。”
万俟飘雪挥了挥手,示意着让其他人都退下,这才说道:“云幽梦,你知道,本小姐为什么一定要你过来吗?”
我低着头,轻声道:“小姐请说。”
万俟飘雪淡淡地说道:“我早就和你说过了,我是绝对不会嫁给你家公子的。”
我暗自叹了口气,拿起梳子要替万俟飘雪梳头,并说道:“小姐,这时候,梦儿帮你梳头吧。”
万俟飘雪反手将我手中的梳子打落,恨恨地说道:“我是不会上花轿的。”
我捡起梳子,慢慢地抽去粘在上面的发丝,道:“替小姐订下这门亲事的是相爷,小姐何苦将气出在梦儿的身上?”
万俟飘雪突然站了起来,回过头,看着我,说道:“云幽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这样吧,我们来做个交易,你若能帮我离开,我便能救你家公子一命。”
我心里一动,忙问道:“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万俟飘雪略一沉吟,附在我耳边说几句话,我望着镜中自己娇媚如水的容颜,慢慢地笑了起来:“好,我帮你。”
……
花轿终于到了。
喜娘急冲冲地跑上绣楼,叫道:“小姐,吉时已到,该上轿了。”
沉重的花冠压得我几乎抬不起头来,透过红色的喜帕,我看见了跟随着喜娘而来迎亲的公子,我的心顿时狂跳起来。
今天,公子要娶的人本是万俟飘雪,可身穿喜袍要上花轿的人却是我,云幽梦。至于万俟飘雪,我想,她大概已经逃出相国府了吧?
上了花轿,回到了状元府,一路之上,尽是无尽的喧闹之声,吵得我头晕脑胀,直至拜了堂,进了洞房,我脑子里还是乱哄哄的,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般。
我竟然真的和公子拜了堂?不知道公子会不会发现我不见了,他如果发现了,一定会起疑心的吧?但愿我是多心了,这个时候,公子又怎么还会记得我呢?
不知等了多久,喧闹之声终于渐渐散去,月光透过窗户倾洒于床前,地面如披上了一层白霜。
夜深了。
公子终于推门走了进来,我却骇得险些从床沿上摔落。
公子缓缓地走到我的面前,柔声道:“飘雪,我回来了。”公子说着,伸手就掀起了我的红盖头,我抬起头,便听闻公子一声惊呼:“怎么是你?”公子又惊又怒,连声问道:“新娘子呢?新娘子呢?”
我微微一笑,道:“我不就是新娘子么?”
话音方落,脸上已经挨了公子一记耳光,脸颊便如火烧般裂痛起来。
公子指着我,气得脸声音都变了:“为何你会在这里?飘雪呢?你把飘雪弄到哪儿去了?”
我扶着床沿,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迎上了公子的目光:“脚长在她的身上,她要去哪儿,梦儿怎么会知道?一个大活人,梦儿总不能把她藏起来吧?”
公子看着,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梦儿,你真是聪明,太聪明了,只可惜,你的聪明,用错了地方。”
我心里一颤,咬了咬牙,道:“公子说什么呢?梦儿怎么一点儿也听不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