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因明明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愤怒或者生气的体现,却还是感觉到,他生气了,还是非常生气的那种。她悲叹一声,她就说自己不能这个样子见他的嘛,这下怎么办?解释还是不解释?
就算做不了情人,也不能连朋友都做不成吧?她认命地准备拔腿追上去,却被身后的蓝煜拉住胳膊,他问:“末因,你和我哥不是单纯的有过节吧?”
末因一惊,惨了,被看出来了!
“末因,你和我哥不是单纯的有过节吧?”
“真的是有过节,要不然怎么会看见我就走呢。”末因心虚地回头,额头上蹭蹭地冒出一层冷汗,心想怎么解释才好呢,却见蓝煜赞同地点头道:“他一定是很讨厌你,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有这么冷漠的时候,看来你和他之间的过节不浅啊。”
“呃……”末因擦擦额头的冷汗点头道,“没错没错,你说的一点都没错。”
“末因你和我兄长可能彼此间有些误会。我晚些时候找机会帮你说些好话,再安排你们见面将误会澄清便好了。我兄长并非不讲理之人。”
“嗯,希望吧。”末因回答得颇为应付,被蓝煜这么一耽搁,南枫曜走得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了,看来想解释只能另外找机会了。南枫曜,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刺激你的。我是真的有苦衷的啊,你相信我好不好?
末因借口走累了要休息,被蓝煜送回客房后便垮下了一张脸,晚饭只随便吃了点东西填填肚子。眼看外面暮色四沉,便打发走了来伺候她的几个丫鬟,准备趁着天黑去别苑找南枫曜解释清楚。不然今晚她别想好好睡觉了。
可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在躲过几批守卫,又在几个相似的院子里转了几圈之后,她不得不承认她又迷路了。不说找南枫曜,连回到她住的初雪苑都是个问题。
虽然这到处都是巡逻的守卫,但很明显,这些人不是问路的好对象。
哎……她叹口气认命地继续往前走,心想着一夜时间就不信自己走不出去。
事实证明,路痴也是能找到路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等她看到瑜园的圆形拱门时,已经是后半夜了。瑜园内万籁俱寂,周围空荡荡的,她忍住浑身的瑟缩硬着头皮往里走,越往里走越空寂无声,只余各种虫叫声此起彼伏。
尽管白天她问了蓝煜通往别苑的小路,可此时黑乎乎的目不能视,她只能凭着感觉往前走,走来走去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眼看前面有一个凉亭可以歇息一下,慌忙奔过去,却没想到被什么东西一绊直接摔到地上。
下一秒,落到一个怀抱中,唇上一片温热。
等她醒悟自己的唇碰到了什么东西,脸蓦然一红。她保持着趴在地上的姿势瞪大眼睛,和身下的人四目相对。这个气息,她很熟悉。淡淡的檀木香以及浓浓的酒味。
想必自己踢到的是他喝完的酒坛子吧?
南枫曜居然半夜在这里喝酒。
她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突然柳暗花明的感觉,但还来不及感慨什么已经被他翻过身来压到身下,随后两片唇就这么压了下来。
“唔……”末因推他却纹丝不动,面纱也被扯落在一边。不会吧?上次喝醉后强抱,这次喝醉后强吻?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立刻推开他,可是,身体却似乎很渴望与他触碰。这些天对他的想念似乎都在此刻达到了顶点,将她完全吞噬,所有的理智都融化在这个吻里。
他的怀抱越箍越紧,似乎想要将她完全融入自己身体中,他在她耳边喃喃道:“末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缠绵悱恻,带着淡淡酒香的吻接连落在她的发上。额上。鼻上,最后停留在她的唇上,他再次吻上来,却不似刚才单纯的触碰,火热的缠绵的深吻让她有些呼吸不畅,却欲罢不能。
末因想,她真的是要沦陷了。
松开时,她的脸已经红得发烫,本以为他还会有进一步的动作却发现他趴在她的身上睡着了,她松了口气却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这失落感刺激得她浑身一哆嗦,她恍然发觉自己的想法多么离经叛道,他都要成亲了,自己和他这样已是不该,她还想怎样?她可不能做拆散别人姻缘的第三者啊!她揉揉自己的脑袋无语了半响,才鼓起勇气去看南枫曜。
这里已近空旷,加上久处黑暗已经渐渐习惯这光线,她借着头顶的月光稍微能看得清楚一些东西。南枫曜已经完全睡熟过去,脸上挂着淡淡的满足的笑。她轻轻抚上他嘴角那丝笑容,叹气道,如果你不是这样的身份该多好啊?
本来是想跟他解释清楚白天的事情的,可现在……
“我就勉为其难等你醒来好啦。”末因似乎没意识到自己是想和他多呆一会,却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便心安理得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她揉揉眼睛睁开,努力辨清,却发现那道目光的主人竟是蓝煜。他背对着月光站在自己身前以至于看不清表情。
末因条件反射般地看看旁边,南枫曜已经不在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心底氤氲开来,以至于忽略了旁边还站着一个人。蓝煜的声音冷冷传来:“你为何会在这里?”
“我……”末因揉揉乱蓬蓬的脑袋,努力想着措辞,“这个……我睡不着便想着出来走走,谁知道迷迷糊糊走到这里,然后困了,就睡着了……”
“真的是这样吗?”蓝煜的声音中带着些末因不理解的怒气,“你为何要撒谎?”
“我没有……”
蓝煜蓦然蹲下身抓住她的胳膊,她这才发现蓝煜的表情有些阴冷,她才模糊觉得自己是不是闯祸了?她跑到这里来万一被人发现会落人把柄,也许他的计划就被打乱了,自己就成了那坏了一锅粥的老鼠屎……呸,什么破比喻……末因的思维还在天马行空中,蓝煜的表情已经越来越冷,抓住她的胳膊的力气也越来越大,末因痛得回过神却听他问道:“你别告诉我这些酒都是你喝的。”
末因愣了愣,看了看脚旁边几个空空的酒坛子,心想,南枫曜走就走呗,干嘛不把酒坛子也拿走,这下该怎么解释才好……解释。啊!她还没跟南枫曜解释清楚呢!南枫曜他到底气消了没有啊。
再次走神的末因又一次在蓝煜的暴力下回过神来,她痛得呲牙咧嘴地扯着胳膊:“看你柔柔弱弱的,没想到力气也这么大……啊!你轻点!对不起嘛,我保证下次再也不迷路,再也不乱跑了!”
“迷路?”蓝煜闻言一愣,手上的力气终于松了些,末因忙不迭地点头,“不然谁会大半夜的往外跑?刚才不跟你说是因为不好意思,这么丢脸的事情……”末因低着头做出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仿佛真的是因为这样才瞒着蓝煜般。
“那这些酒坛子?”
“我怎么知道是谁的杰作啊,你查到的话一定得告诉我一声!害我摔了一跤不说,还差点摔折了腿,你看,我脚都扭伤了。”末因一边揉着自己的脚踝一边气鼓鼓地控诉。
蓝煜的表情终于缓和了许多,虽然还是不太相信,但明显已经比刚才的态度好上许多。他低声道歉:“对不起,我找了你一夜。一时着急才……”
“没关系没关系。”末因慌忙摆手,撒谎的是她,该道歉的也该是她,蓝煜如果知道真相不气死才怪,“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事情。我和你分开不久便去找了别苑,和兄长稍微谈了一下,他说他不会将你的身份说出去,也会抛弃过去的成见……”
“什么。”一声刺耳的尖叫险些划破蓝煜的耳膜,蓝煜被吓得往后撤了几步远,“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我。我太高兴了!”这个蓝煜真是行动派的啊,说完就去做,她还没来得及嘱咐他不要提这件事呢。这下惨了,难怪南枫曜醒来后直接跑了,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却被自己硬生生说成了仇人,她要是南枫曜也会不理自己这个以怨报德的人。
“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高兴呢。”蓝煜看她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帮了倒忙。
“我很开心。真的!比真金还真!哈哈……”末因拍拍他的背站起身,才走了一步便踩到一边的酒坛子上,“咔擦”骨头错位声,她哭笑不得,这下不崴脚也崴了。
她果然是出门不利。
在床上歪了三天,不该来的人全部来问候了一遍,可该来的却一直没来。
自从那日在瑜园见过南枫曜后,他就再也没在她眼前出现过。
她有心去找他,可她如今的模样实在太过引人注目,刚挪下床,便有丫鬟咋咋呼呼地将她扶回去,说大夫说过不能下床云云。好不容易支开丫鬟,走到门口便又引来一堆视线,将她硬逼回去。她只得认命地躺着,心想,我不动了,行了吧?
躺到第五天,蓝煜告诉她,阮府和南枫家已达成共识,婚礼照办,六礼能省则省。并将大婚匆匆定在了十日后,南枫曜因为反抗得太过激烈,直接被他爹关了禁闭。听到这个消息末因险些从床上翻下来。他要成亲了。
原来南枫曜并不是不愿来看她,而是不能……
自从她平白无故失踪一次又扭伤了脚后,蓝煜就派了暮晴暮雪过来照顾她。她走到哪里两人就跟到哪里,想甩都甩不掉,再加上蓝煜时不时地过来,以至于她想要见南枫曜的计划一次次地夭折在肚子里。
不过,末因在等着自己腿脚好利索的这段时间,眼见着府内越来越忙碌,越来越没人顾得上她。本来寻常人家的婚事都要筹备上几个月,南枫府却将时间缩短至十日,导致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恨不得多长出几双手,将24小时掰成48小时用,连带着暮晴暮雪也时不时被借出去帮忙。
她乐见其成,笑眯眯地将暮晴暮雪纷纷送出,心内已在盘算如何趁此时机去见南枫曜。他被关了这么些天,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那天的误会一直没有机会解释清楚。这一直是卡在她心里的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