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一点,确实不如男人,那就是,每次和一群爷们儿比赛上厕所,穆小洁都是最后一名。
最后一次和五个男人比赛如厕,穆小洁冲进女厕所,把裤子脱了刚蹲下,连一滴尿都没有出来,那五个男生就已经齐刷刷的站在穆小洁面前了!
“穆小洁,你又是最后一名!”五个男生笑的前仆后继。
“阿里巴巴!你们是流氓吗?老子才刚脱了裤子!”穆小洁蹲在茅坑里。
“嗯?哪有你流氓?我们五个人的小、弟弟,哪个你没有看过?”其中的一个男生双手叉腰,笑得厕所里的粉墙,一层层的脱落。
“是都捏过好好不好!想想那次,我们比赛谁能第一个跑回家喝一大缸水,其它人就任随处置,结果穆小洁得了第一,把我们全部捏了一遍!”另一个男生争辩道。
“阿里巴巴,不要在老子上厕所的时候说这些!”穆小洁憋着劲,表情有点痛苦,眉毛有点粗。
“依仗,她来真的,快点跑,好臭!”
穆小洁一把抓住跑在最后一个的男生腰上的皮带,“借张纸给我呀!我忘了带纸!”
男生捏着鼻子,全身摸了摸,背后的皮带被拉住,原地手舞足蹈起来,“依仗!我也忘了带纸!”
穆小洁表情痛苦,抓住皮带不松手,“那你就在门口喊人送张纸来!”
男生一声杀猪叫——“给,都三张纸了,还不够吗?”一个男生背着手,捏着鼻子,朝后面递上一张纸。
“不够,我还要!快点!”穆小洁一只手抓住男生,一只手接过纸,“还要,我再要,我又要,我全部要。”穆小洁满意的接过纸,提上裤子走出厕所一看,气的一蹦八丈高,跳脚大骂:“阿里巴巴,谁把我的暑假作业本当成厕所纸了撕了啊!站倒!看我不揍死你!”
这让穆小洁长期的愤愤不平,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个科学家,解决女人上厕所不如男人快的问题。
穆小洁狠狠的把腿踢下来,要是有个木板就好了,可以听见“破”的一声。
“这件事情是真实的。只是不晓得死缓是个什么东西,听人说,死缓就是判死刑,缓两年执行,如果两年内没有犯罪,就判无期,再过两年没有犯罪就判有期徒刑18年,表现好,还可以减刑。”穆小洁的妈甩了甩头发,一根麻花辫子从左边甩到右边的肩上搭着。
“三藏,你那头发太长了,干活也不方便啊?怎么不留短头发,看着心里头着急。”穆小洁盘腿而坐,支着脑袋望着门外的母亲,光着身子眼巴巴的等衣服洗干净再晾干。
“你晓得啥子,长头发可以卖钱。农村的女人哪个没有留长头发?”穆小洁的母亲边说着,边把滑下来的麻花辫又简单的用手盘了一下,接着洗衣服,过一会儿,又滑下来。
穆小洁看到这一幕,恨不得赤身跑到猪肉市场上去,拿起一把杀猪刀,刷刷刷的就把母亲那乱糟糟的头发,剃个干干净净。
穆小洁摇了摇头,伸开双手,伸直了长腿,咋一看,活脱脱的一个又长又直的钉子。
她太瘦了,还像乌鸦一样黑。
打开电视机,CCTV3台正在重播欢乐中国行,董卿那倾国倾城的笑脸,和后面的歌舞升平,让人总是觉得活在花丛中。
啪的一声,关掉。
“不就是那几首歌吗,唱来唱去,还对不上口型,累死了!”
穆小洁双手抱着后脑勺,粗眉微微蹶蹙,沉思着多年以来一直没有去想的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那个哑巴杀了那么多人还不枪毙?
流浪的刀手是什么心态想出名,为什么要杀那么多无辜的人,这些无辜的人和他同样可怜,如果受了欺负就去报仇就是,为什么要杀比自己弱很多的人,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她一直有个想法,很想找到流浪的刀手,一决高下,找到他杀人的动机,因为,她总觉得流浪的刀手并没有死,他一定会在某一天的某条街角出现。
穆小洁一个翻身踢腿,盯着天花板自言自语:“哼,阿里巴巴!流浪的刀手你在哪里呀。”
这件事情过去了很久,乾山古城里的人们已经开始慢慢淡忘了,生活还是那样,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死的,死。
从穆小洁记事的时候,就知道这社会不太平,也记得自己随时出门时,一定要穿好点。
唯一的办法就是不去了解这世上还有多少不明不白的事,可是越是这样想,就越想知道究竟还有多少这种事。
穆小洁太年轻,完全不知道死亡是一个什么概念,或者说不相信死亡,或者说根本不相信死亡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哪能防得过来呢,干脆什么也不想,只要自己不去招惹别人就是了。
穆小洁的母亲这是第一百零八次讲故事,却让她偶然想起那个被冤枉的哑巴,他现在已经垂垂老矣。
服刑回来后,他的家人还是对他一如既往的好,哑巴还是整天笑呵呵的,还在监狱里学会了小学语文,会写信了,还会唱歌,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的花朵真鲜艳。
他常常写信回家,诉说着狱友对他的关心和照顾,领导对他的鼓励和帮扶,领导已经把他当成亲人,他把领导当成恩人,他将不懈的努力下去,积极改造,每个星期都能超额完成制作鞋子和布料的任务,不辜负监狱领导对他的信任,和狱友们对他的希望,感谢社会给他那么好的教育,让他没有一辈子成为洗牛工,端牛血。
他的母亲捧着他寄回来的一封封信,感动的泪流满面,“真是造化呀!”
至于杀人的事情,时间太久了,恐怕已经不记得了,而且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住在穆小洁的隔壁村,村里的人见了就像躲避瘟神一样。
他也穿的是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虽旧,但是没有补丁。
他有一个很响亮的名字:马仕亮,他和穆小洁的父亲是乾山古城里出了名的老实人。
有一回,穆小洁的父亲穆树人,拉着要去杀的猪,在街上碰到马仕亮,马仕亮正赶着一群鸭子去卖,穆树人突然想上厕所,给他一个馒头,喊他守着,穆树人看见不远处正在放永不消失的电波,屁颠屁颠的跑过去看,一直看到晚上,早忘了杀猪的事情,独自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才想起,赶紧跑到街上一看,马仕亮已经抱着猪睡得口水哇哇的流。
等马仕亮醒来,马仕亮说饿了,去找点吃的,把一群鸭子交给穆树人,吃了饭后,就忘了鸭子的事情,第二天一大早才想起来,赶紧跑到街上,穆树人已经枕着一群鸭子睡着了,还在唱京都的金山上。
穆小洁的母亲洗好了衣服,拧干了水,朝屋门里大喊一声:“那被冤枉坐牢的,要不是因为你老赫尔不是个哑巴,所以你要好好读书,不要太老实,一定是你老赫尔了。”
穆小洁的母亲说完了这段话,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祷:“阿弥陀佛,黄狗拜佛!”
“你真是啰里啰唆,还说话前后不通,喊你说话之前先想好了再说!阿里巴巴!”穆小洁又从床上翻身下来,踢腿,无聊的翻了翻书,又望望门外面,把书一合。
“放暑假了,还看什么鸟书,真是的!”穆小洁一屁股坐在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