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小洁把那只烂的张大了嘴巴的李宁甩在地上,用另外一只脚踩,由于离周小琳比较远,只好扯着嗓子大喊:“你告诉了全村的人后就到我家里来耍。”
周小琳重重的点了点头,冲穆小洁摆了摆手,走了,消失在白花花的太阳下。
穆小洁望着周小琳远去的背影,把另外一只脚上的李宁脱了,扔出了门口,光着脚丫子,用舌头甜了甜右边发炎的腮帮,心情却突然好了起来,开心的像是胡了一把麻将极品自摸三家,大对杠上花。
只是,隔得太远,穆小洁看不见,周小琳那空洞的、凄凉的、绝望的的眼睛。
穆小洁的妈看到这一幕,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随便找了个方向,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黄狗拜佛!”
穆小洁的父亲做工回来了,从自行车的前车兜里,取下了一个大的康师傅鲜橙多的瓶子,一脸的灿烂,“师傅,我回来了。”
穆小洁的母亲正在祈祷,白了一眼,“滚去给八戒喂食!”
穆小洁抓起面前的袜子扔向了那个康师傅鲜橙多的大瓶子,搭在瓶口上,“跟你说过多少遍,喊你不准捡破烂,再捡,我就,我就。”
“就把他扔出去喂大黄狗!”
穆小洁的父亲站直了,双脚并拢,行了个军礼,“YesSir,佐藤先生!”说着端起猪食盆就去猪圈了。
难得的一次开心的晚餐,虽然已经晚上12点了,但是没有关系,通常,穆小洁家里吃饭都比较晚,晚饭10点开饭都算早,农民嘛,一般要忙完了地里的活,才能回家做饭。
有新鲜的回锅肉。
院子里,树子摇曳,星星点点,虽然大部分人已经睡下了。
穆小洁的母亲心情大好,给穆小洁倒了满满一杯鲜橙多,“明天你该回学校了,这是最后的晚餐。”
穆小洁呆呆的看着鲜橙多,轻轻的抿了一口,“咦,是新鲜的!”
穆小洁端起杯子,“虽然我很不想读书,不过,还是会像以前一样把成绩单交回来的!”一饮而尽。
穆小洁的父亲开心的看着穆小洁,学着穆小洁的样子,正端着酒瓶盖那么小的一杯白酒,准备一饮而尽,母亲拦住了,“你不准喝完,只能喝一口。”
穆小洁笑了一下,夹了一块回锅肉放在父亲的碗里,“沙僧吃!”
穆小洁的父亲开心的接过回锅肉,正要一口放进嘴里,被母亲用筷子准确无误的拍打下来,“你不准先吃饭,要等小洁先吃完!”
穆小洁的父亲一脸阳光般的笑。
穆小洁指了指厨房,“三藏,快点,鸡蛋熟了。”
穆小洁的母亲飞快的跑进厨房,准确的说,是滚进厨房,反正她的手和脚是分不清楚的。
穆小洁趁机踢了踢父亲的板凳,挤了挤眼睛“快点,夹回锅肉来吃!”
穆小洁的父亲还是一脸阳光般的笑。
穆小洁的心里酸酸的,父亲的笑,总是让她想找那个流浪的刀手,为他唯一的朋友讨个公道,可是,茫茫人海,流浪的刀手只是一个传说,谁是真正的凶手,谁也说不清楚,不管怎样,她都相信至少马世亮不是,因为马世亮有和父亲一样清澈的眼神和童真的笑,想到这,她皱着粗眉,一筷子夹了十多片回锅肉,放进父亲的碗里,父亲飞速的一口吞下,准确无误,整个过程,前后过程不超过五秒。
穆小洁又夹起几块骨头,起身,悄悄的打开院子的木门,朝门口扔去,门口的大黄狗早已等候多时,一口就咬住了几块回锅肉,连连点着头连连往后退,尾巴甩得像电风扇的扇叶子,退到一个不知名的黑暗角落,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抱在胸前,使劲的啃。
“这只土狗,上辈子一定是李莲英投胎的,太通人性了!三藏她老人家只跟它说过一回,盯着主人吃东西是不礼貌的,它竟然记住了!”穆小洁开心的关上了木门。
穆小洁的父亲才吧唧了几口,穆小洁的母亲就端着热噜噜的鸡蛋放在桌子上,一个一个的剥,口中念念有词,“小洁喜欢吃蛋黄,不吃蛋白,沙僧吃蛋白,不喜欢吃蛋黄。”
穆小洁把蛋黄全部倒进碗里,剩下的一碗蛋白朝父亲面前一推,“一个星期过去了,周小琳也稳定了,答应了他爸重新找对象,我就要回学校了,沙僧,你不准捡垃圾了,听见没有?”
“是的,悟空!”穆小洁的父亲笑的容光焕发满面春风,认真的剥着花生米,嘴里嚼着蛋白。
“不准叫我悟空,我不是猴子!”穆小洁激动得原地踢了一脚,桌子摇了几摇,三个人非常默契的抱住桌腿,那桌子规规矩矩的站好了。
“小洁毛手毛脚的毛病,什么时候才改的了!”穆小洁的母亲嗔怪起来,手上剥着花生米。
“那你是什么?”穆小洁的父亲今晚显然特别的开心,可以吃慢慢一碗鸡蛋白,穆小洁吃不完的肉,全部归他。
无数次都是吃完了饭了,他直接端着一碗肉,大口大口的吃,一分钟内搞定。
穆小洁自己倒了一杯鲜橙多,“我是猴子他祖宗!”
“那不还是猴子吗?”
母亲用筷子啪的一声,打了一下父亲的手,“谁叫你剥花生米,小洁的交代听见了吗?还有,不准喊悟空,八戒可以喊八戒,悟空却不可以乱喊!”
父亲还是呵呵的笑着,啪!又一筷子打在身上。
“听见了听见了!”
穆小洁把面前的花生米全部推到父亲的小的可怜的小酒杯旁边,“三藏,你也不要再动不动就欺负老赫尔!听话!”
穆小洁的母亲像个小学生一样坐着,小手放好,小嘴闭好,小耳朵听话,时不时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你们都听话呢,我也不会让你们失望,你们不是希望我考大学,然后当个人民教师吗?哎,我委屈求全,本来想当科学家的。”穆小洁说到这里,干咳了几声嗓子。
“那,那还是当科学家,如果你有那个想法的话。”穆小洁的母亲帮父亲剥着花生米。
穆小洁咳得更厉害了,,穆小洁的母亲放下花生米,“沙僧,快点端杯白开水来!”
穆小洁噗嗤一声,笑得漫天飞着鸡蛋黄的沫沫。
正在这时,想起了一连串刺耳的鞭炮声,响得地惊天动地,穆小洁深感不妙,这么半夜三更放鞭炮,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有人死了!
紧接着就听见了一个妇女哭天抢地的声音!
穆小洁的母亲急急忙忙的打开院子的门,看见村里的老老少少全部往一个地方跑,隔壁的大黄狗竖起耳朵一听,赶紧把剩下的骨头藏好,然后冲到穆小洁的院子里来,前腿跳起来踢着木门悲戚的叫。
穆小洁愣了愣,丢下碗跑到院子外,放眼看去,村里的人全部集中在一个地方,吵吵闹闹,村里的狗一片狂叫。
从穆小洁门前跑过一个太婆,边跑边指着一个方向说,“周小琳自杀了!周小琳自杀了!”
穆小洁轰的一声,像被爆头一样炸开了,脑袋一片空白,随着人群朝周小琳家跑去,周小琳家又在点鞭炮又在烧纸的,烟雾缭绕。
穆小洁扒开人群冲进去,一眼就看见了周小琳吊死在门前的那根被绑着打过的,主栋梁上。眼珠子凸出,舌头伸出很长,已经发紫,血管肿胀得像毛毛虫一样爬满了原本漂亮xingg感的锁骨。
周小琳的母亲哭得浑天黑地,撕心裂肺,一遍一遍的锤打着周大贵,周大贵坐在门前的石头上,一口一口的抽着烟,不说话。
村里的人七手八脚的把周小琳从绳子上抱下来,平躺在屋檐下面,周小琳还是穿着那条白色的连衣裙和一双漂亮的公主鞋。只是没有扎马尾,披头散发。
穆小洁惊得喘不过气,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白天还活泼乱跳的,晚上竟是人鬼殊途。
有几个老年人跪着给周小琳磕头,口中念念有词:“那天看你挨打,没有来救你,你做鬼千万别来找我呀!”
“千万不要来害我的子孙啊!”
“我对不起你呀!你不要来报复我呀!”
人群指指点点,骂声不断,有人害怕,有人伤心,有人悲悯,更多的人则保持沉默,悲伤之余又似乎预料之中。
穆小洁一脸的悲愤,粗眉皱得像一把镰刀,狠狠的捏紧拳头,却流不出眼泪下来。
穆小洁带着沉甸甸的心情回到了二中,把身体像死猪一样,扔到床上一躺,真知棒咀在右边,想起周晓琳软弱无力的悲惨命运,嘴角流出一丝甜水出来也懒得去甜。
宋秀珍用钥匙打开寝室们,拿着一个记录本进来,“你在想什么呢?岛国人!死样,一脸的忧愁和愤愤,搞得就像是莫言那个臭小子在《生死疲劳》中的那头驴一样,好像全世界都欠你250块钱似的。”
“阿里巴巴,你居然说莫言是个臭小子!”穆小洁指着宋秀珍那可恶的小嘴,“宋秀珍你,你宋秀珍,你哪次语文考试是上了三位数的,你以为你是什么货色?”
宋秀珍眨了眨黑眼珠子,“干什么你,激动个鸟,大文学家就不可以调侃?我不就语文成绩差一点,那你干嘛一脸忧愁?”
穆小洁有气无力,甜了甜流出的甜水,“撒切尔夫人的老年生活太悲催了,还在依仗救济过天子,我还不是担心她老人家的身子骨。”
宋秀珍从脖子上挂着的圆珠笔取下,刷刷刷的写着,口中念念有词:“本寝室清洁度打分100分,我看你为汶川地震担心下也许要现实些!”
